蒋平嘱咐道:“今天你好好休息,剧组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
“好的。”许希文点头。
“我们回去。”秦逸说。
蒋平看了秦逸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但在秦逸面前,他不好说什么,他决定哪天有空和尹楠私下谈一谈。
……
许希文和秦逸回到了别墅。
许希文今天受了惊吓,早早上了床,却又睡不着。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许希文坐了起来。
秦逸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管药膏,“脖子要涂药。”
许希文伸出手,“谢谢。”
秦逸却没有把药膏递给许希文,“我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许希文拒绝道。
秦逸固执地说:“我来。”
许希文只好收回了手,任秦逸施为。
秦逸把药膏细心地涂在许希文脖子每一处的伤口上,他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许希文。
虽然他们同居已久,但是除了秦逸手受伤的那一段时间,他们很少有肢体接触。
药膏是冷的,秦逸的手指也是冷的。许希文感觉到脖颈间的凉意,疼痛因此被压下去不少。
秦逸为许希文涂完药,道了声“晚安”就出了房间。
许希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中透出迷惘。
他感觉自己就像蛛网中的猎物,猎手以温柔为罗网,渐渐困住了他。
秦逸下楼去了客厅,翻开客厅座机旁的电话薄,找到了马茂的名字,名字后是一串数字——马茂的手机。
南秦北马,不仅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秦家和马家世代通婚,两家子弟都多少有亲戚关系。而秦马两家的嫡系子弟,手中都有这本可以联系到秦马两家任何人的电话薄。
他一只手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另一只手在座机上按下马茂的手机号。
“喂喂,哪位?”
“我是秦逸。”
“死人脸啊!”
“我要你帮我查一个叫周斐然的人。”
“我帮你做事,有钱拿吗?”
“他中了降头术,你顺便查查在本市的泰国人。”
“……我知道了,让降头师混入本市,确实是我们‘神圣中华’的失职。”
秦逸干脆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盖上了电话薄。
……
马茂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怎么了?”艾德里安端着两杯咖啡在马茂身边坐下。
马茂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有个降头师在本市。”
艾德里安深深皱起了眉,“这可不好办了。”
降头术神鬼难测,防不胜防,又阴险狠毒,所以降头师一般是禁止入境的。在h市有一位降头师,简直就是有一枚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又要加班了,我的假期。”马茂哀吊着自己假期。
艾德里安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不是有句中国成语这么说吗,能者多劳。”
马茂是“神圣中华”驻h市小队的队长,艾德里安则是从国外聘请的顾问。“神圣中华”可谓是政府最神秘的一个部门,从未出现在公众的眼中,它是专门为解决超自然事件而设。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不能为科学而解释的事情,也有许许多多因为超自然力量而带来的麻烦,所以每个国家都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
“其他人也在休假,需要把他们叫回来吗?马队长。”艾德里安微笑道。
“一个小小的降头师而已,我们两个…可能不够,不过还有秦家那个死人脸嘛,我赌他可以打十个降头师。”马茂舔了舔嘴边的咖啡渍。
“你是说秦家的秦逸?”艾德里安若有所思的问,“他有这么厉害吗?”
马茂端起艾德里安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秦家的那个小子,简直就是个怪物。”
“怪物?”
“他不是人,也不是鬼,不算活着,也不算死去。”马茂眼中掠过一丝畏惧,“我曾经目睹过他暴走,那个人被他的灵力撕成了碎片,最大的一块碎片还没有我指甲盖大。之后我这么一个无肉不欢的人,都一周没吃肉。我当时身边的那个搭档,直接变成素食主义者了。”
艾德里安沉默了一会,说:“我觉得他比那个降头师更加可怕,‘神圣中华’难道没有对他做出约束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神圣中华’的内部有多错综复杂,各派系之间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马茂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有些人主张人道毁灭他,有些人主张合理运用他,但是没人打得过他,只好放任他。”
艾德里安沉重的摇了摇头,“我不敢苟同,把民众的安危寄托在一个人的善恶一念间,实在太过危险。”
“秦家对‘神圣中华’做出了保证,如果他为恶,就毁去他的命门。”马茂的双手背在了脑后。
“命门?”艾德里安好奇地问。
马茂笑了一下,那笑容竟显得有些诡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知道那东西能让他魂、飞、魄、散。”
☆、第二十八章
在一个又一个角色里,许希文磨炼了自己的演技,像一颗久经打磨的钻石的璞石,逐渐绽放出特有的辉光。
他在一部电影中,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贵人——沈从玉。
他被人使唤搬东西,走进了一间化妆间。
沈从玉从化妆间的镜子里看见了他——气质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目精致俊美到令她自惭形秽,仿佛古希腊神话中死后化为水仙花的美少年那喀索斯。
她把右手搭在椅背上,然后回眸。
许希文也在看她,这位红遍亚洲的影后正处于一个女人最美的年龄,仿佛枝头一朵开得最灿烂的花,因为下一刻就要凋谢,所以显得尤其的美,美得凄艳。他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低下头扛起了一个箱子,准备走出化妆间。
“你站住。沈从玉提着裙裾站了起来。
许希文停住了脚步,小声道:“您找我有事吗?”
沈从玉把头发捋到耳后,一个简单的行动她做起来格外的风情万种,“你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我是一个演员。”许希文羞愧地说。
“把东西放下。”沈从玉命令道,“既然你是一个演员,你就不需要做这种事。”
许希文下意识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当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苦笑道:“我和您不一样,我只是一个跑龙套的。”
沈从玉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从今以后,你只会是主角,你生来就应该活在镁光灯下,受人追捧,万众瞩目。”
许希文经沈从玉介绍,出演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电视剧的男主角——《京华往事》的樊云笙。
《京华往事》收视长虹,万人空巷。作为男主角的他,也一炮而红。
也是经沈从玉介绍,他认识了人生中第二个贵人——林立成。
……
“卡。”
许希文看着饰演沈从玉的女演员,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电影《许希文》中,沈从玉是作为女主角存在的,因为她是唯一和许希文传过绯闻的女演员。
这段姐弟恋,曾经闹得沸沸扬扬,霸占各大报刊的头版。
但是,电影是电影,事实是事实。
他和沈从玉,并没有发展出朋友之外的感情。
沈从玉终身未婚,并不是因为她曾在采访中说的没有遇上心仪之人,而是因为她是林立宏的外室。她和林立宏之间纠缠了几十年,林立宏最终也没有娶她。在林立宏看来,明星就是戏子,他自持身份,无论如何,也不会娶一个戏子进门。
即使在沈从玉罹患癌症,病魔缠身的日子里,这个冷酷的男人也没有松口。最后沈从玉病死,这个男人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沈从玉死后,棺木里按照她的遗嘱,铺满了水仙花。
许希文在为沈从玉扶灵的时候,想起她曾对自己说过,她落魄时参加舞会,妆容粗糙,礼服廉价,身上没有一件饰品,于是被人取笑,林立宏这时出现,取下西装胸口上的一朵水仙,别在了她的鬓边。
她一生最爱的花,就是水仙。
由于沈从玉已死,于是沈从玉这个角色,只能由人扮演。女演员浓妆艳抹,眉目依稀与沈从玉有几分相似,但是却毫无沈从玉的风华。
毕竟,世上只有一个沈从玉。
许希文忽然起了去沈从玉坟前看看的念头,这个念头一起,便止不住了。他在拍摄结束后,在花店买了一束水仙,驱车前往公墓。
……
公墓草木葱茏,坟茔累累。
许希文怀抱一束水仙花,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坟墓,终于找到了沈从玉的墓碑。但是墓碑前已经有了一个人,正在摆放祭品。
许希文惊讶的说:“车明伦!”
车明伦本来半蹲着,听到许希文的声音,站了起来,也是一脸惊愕,“阿楠!”
许希文把花束放在墓碑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墓碑上有一张沈从玉的照片,巧笑嫣然,美艳绝伦。墓碑之前有好几束不同种类的鲜花,枯萎程度也不相同,看来在她死后多年,仍然有许多人没有忘记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女星。
车明伦看着许希文的动作,“你也是她的影迷么?”
“你也是?”许希文情不自禁摸了摸冰冷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