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延瞅着孙寒被人追着似的大步离开的背影,笑了笑。
“哥,你听见了他说话了是不是?”徐泽笃定道,“你干嘛装听不到?”
“嗯,”时延往他耳边靠了靠,轻声道,“哥哥不想欠人情,虽然可能赚钱少一点,可是哥哥想靠自己挣钱给小泽花。”
“好,”徐泽抱着时延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声嘀咕道,“哥,你不可以对别人好。”
时延眼中流露出笑意,捏了一下他的腮帮子,道,“原来小泽这么喜欢哥哥啊,占有欲这么强。别多想,哥就是你一个人的。”
得了时延的保证,徐泽又高高兴兴地和新结交的小伙伴儿们说笑了起来。
时延听着孙红艳的话,才知道孙红艳的爸爸是孙齐建,孙田家的二小子,和小二哥谈论过的那个上城里打工赚了老多钱的孙齐福是亲哥俩。孙田和孙晨的爸爸孙立国是一辈儿人,两个是关系比较远的堂兄弟。
这孩子堆里还有个叫孙亚的,咬着棒冰不太说话,不过时延估计他也该是孙晨的什么亲戚之类的。
倒是孙童和孙寒,孙红艳说家里谈论过的,这家姓孙的原本不是孙家村的人。是后来才搬过来的,只是恰好姓孙,还听说一开始是夫妻俩私奔过来的,后来才生了孙寒和孙童,不知道是真是假。
时延听着孙红艳神神秘秘的八卦,有些无语。没想到村里的女孩儿们居然懂这么多,古灵精怪的。
零了孙红艳还要徐泽跟他回家,时延想着让徐泽多和人交流,也就点头跟着小嘴不停的孙红艳去了一趟。还有不少孩子,也不愿意离开新结交的玩伴,跟在徐泽他们后面往孙红艳家走。
孙红艳家挺大的,门上还贴着彩色的瓷砖。一进门,就有一条雪白的大狗冲了出来,扑在她身上,孙红艳笑着推开,“甜甜,你老实点儿。”
大狗性子倒是温润,见了陌生人也不叫,就跟着孙红艳后头来回转悠。孙红艳回头跟徐泽说,“我妈说过阵子甜甜就要生了,家里除了我它谁都不搭理。它每次都要生七八只小狗,很可爱的。”
“真的?”徐泽惊讶道。
“嗯,每次都好多人来抱养,要是没有人领养的,就要卖掉。”孙红艳很有经验的样子。
徐泽回头瞅了一眼时延,目光里含了一点期待。
时延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孙红艳家院子里满满的葡萄架子,遮出了一片阴凉。下头摆着躺椅和小几,还摆着茶壶茶杯,这家人倒是很懂得享受。不过孩子们的目光更多的还是聚集在头顶那一簇簇的紫红葡萄上,七月底八月初,葡萄就成熟了。一滴滴晶莹饱满,让人垂涎三尺。
葡萄四周都围着白纸,防着蚊虫叮咬。
孙红艳朝屋里喊了一声,“老爸——”
没人答应,像是不在。
孙红艳嘿嘿一笑,回头冲徐泽道,“我爸很宝贝他这些葡萄的,说是要留着做葡萄酒。不过每次我都偷吃,回来把他气的。哈哈,你等着,我找个凳子踩着给你剪一点。”
孙红艳手脚麻利地进屋里搬出来一个很高的凳子,很不客气地借着石桌小几站到了高凳上,一手拿着剪刀,眼睛在葡萄串上扫视着,寻找适合下手的目标。
她一边剪一边还传授经验,“嗯,得找那种长得比较密的几串,从中间剪一串就不太容易发现。”
时延好笑。要是她爸爸真的宝贝这些葡萄,那一共有几串还能不清楚?
到底还是闺女重要,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她去了。
家种的葡萄个头一般不大,但却紫的发亮。好吃的同时,看着也是好看的。
孙红艳麻溜儿地一颗颗洗了,放在盆里,摆在小几上招呼大家吃。还另外剪了一串儿包起来递给徐泽,让他带回家吃。
时延对她人小却很大气的样子很是喜欢,把盒子里还剩下的几只棒冰都给了她。连带着盒子里的冰块儿都倒给了她,省得棒冰化掉。
孙红艳很是兴奋,自己却一颗葡萄都没吃。徐泽好奇,孙红艳大手一挥,很有气势地道:“每年都吃,都吃的烦死了。”
徐泽含着葡萄笑了。
第15章 酒干倘卖无
告别小伙伴儿,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四点了。徐泽往常都会午睡,可是这会儿却还沉浸在刚刚的兴奋里,困意早就飞走了。时延端了一盆水出来,徐泽就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把葡萄一颗颗地摘下来,放在水里洗干净。然后兴冲冲地跑到前院,送给孙秀和唐安民吃。
过了一会儿跑回来,口袋里塞的满满的。时延掏出来一看,是两个青皮的橘子。
“热不热?”时延摸了摸徐泽的手。
“嗯,”徐泽点点头,前额的头发都湿了,一绺一绺地搭在额头上,“哥,剪头发。”
“好,我先烧点儿水。剪完头发就洗头洗澡好不好?”
“嗯,我还要你跟我一起洗澡。”徐泽跟在时延身后,拿把扇子呼啦呼啦地扇风。
“好,坐着吹吹电风扇吧,今天没睡午觉,不累吗?”时延给徐泽洗了把脸,又擦了擦身上,摸了摸徐泽的头发道,笑道,“都可以扎辫子了。”
以前徐泽的头发有些枯黄,现在营养慢慢地跟上了,头发就变得又黑又亮,柔软顺滑,手感很好。
徐泽也揪着自己的头发,眼皮子耷拉下来,嘴里道,“嗯,本来不太累,哥你一说我就犯困了。”
“那我先去烧水,你坐着歇歇吧。”时延道。
“我跟哥哥一起吧,不然我等会儿就睡着了。”徐泽说着,揉着眼睛坐起来。
“厨房里很热。”
“没关系。”
等烧好了水,时延就拿着剪刀给徐泽剪头发。上辈子他自己头发一长长,他就会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几剪子下去剪个干净,虽然手艺不精,倒也齐整,不至于像是狗啃的。
徐泽困意上来了,强撑着不睡。时延有些可惜,要是能趁着他睡着了剃个小光头多好。嘴角带着笑意,时延剪子飞快地在徐泽头上飞舞,长长短短的头发就落在了围在徐泽脖子上的毛巾上。
没有多久,时延就拍拍徐泽的肩膀,道:“剪好了。”徐泽一个激灵睁开眼,瞅着镜子里头的自己,有些发愣。
镜子里的孩子前额留着齐整的刘海,长度正好在眉毛上面一点儿,两侧的头发比较长,留到脸颊处,衬托着白嫩圆润的小脸更加粉雕玉琢,可爱非常。后头的头发也没有多剪,齐着后脖子。原本头发长再加上人长得秀气,就显得雌雄莫辨,现在却能明显看出是个男孩来,只是比一般的男孩要长得细致一些而已。
徐泽很是喜欢,时延也挺高兴。
时延兑了温水给徐泽洗了个头,又和徐泽一起洗了澡,给徐泽换上印着奥特曼的短袖短裤,抱着浑身香喷喷滑嫩嫩的徐泽就躺到了床上。
“哥?”徐泽一只腿翘在时延的身上,侧着身子看着闭上眼睛的时延,轻轻叫了一声。
“嗯?”时延没有睁眼,喉咙里咕哝了一声。
“哥,我睡不着了,”徐泽摸着时延的耳朵,往前凑了凑,“哥,你明天卖棒冰的时候还带着我好不好?我不怕热的。”
“不好,天气太热了,你会中暑,身上会起痱子。”时延睁开眼睛道。
“哥……”徐泽有些不甘心。
“小泽,”时延把徐泽往怀里搂了搂,在他脸上轻柔地落下一个吻,“别让哥哥担心,乖乖的好吗?快开学了,小泽也要好好地准备一下,多做些题目。过几天孩子们都上学了,你可以在学校和他们一起玩儿。等到天凉一点儿的时候,不用哥哥带,你自己也可以出去,只要小心一点儿就行。”
孩子总是玩心很重,时延也理解,但是他也实在是担心,虽然上次徐泽发烧及时就医了,但徐泽的身子还是比满村子乱跑的那些孩子们弱得多。
“嗯。”徐泽乖顺地点了头,在时延脸上蹭了蹭,和时延鼻尖点着鼻尖,呵呵地笑开了。
“哥哥明天也要去卖棒冰吗?”徐泽道,“怎么卖?”
“嗯,到时候哥哥就一边骑车一边喊。”时延笑。
“喊什么?”徐泽好奇道。
时延清了清嗓子,拉长了声音,“卖——棒——冰——喽——买——不——买——棒——冰——欧——”
“噗嗤——”徐泽哈哈大笑,学着他的样子,压着嗓子喊,“卖——棒——冰——”
时延也觉得好笑,捏着徐泽的鼻子,最后一个“喽”字就彻底变了调。
这么喊着,时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捏捏徐泽的腮帮子,道,“我想起一首歌来,你想不想听?”
“嗯!”徐泽很给面子的捧场。
时延脸上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慢慢地唱了出来——
酒干倘卖无
多么熟悉的声音
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从来不需要想起
永远也不会忘记
没有天哪有地
没有地哪有家
没有家哪有你
没有你哪有我
假如你不曾养育我
给我温暖的生活
假如你不曾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