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归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他斜眼瞟了一下扔在副驾驶的韩以诺的外套,神经兮兮的伸手过去把那件外套抓起来,然后又往座位上摔了两下泄愤。
严冬棋把这套动作行云流水的做完之后,觉得自己的智商直接掉到学前班。他叹了一口气,开了车去酒吧。
他一进酒吧就看到坐在吧台边的穆子礼。
那人斜靠在吧台上跟酒保聊天,穿了件深V领的黑色休闲毛衫,一条窄版的深色牛仔裤,裤腰上还叮呤当啷挂了几条银色的裤链,整体穿着显得身材那叫一个相当不错,小麦色的前胸露出大片肌肤,隐隐约约都能看得到胸肌的轮廓。
酒吧里一半的小姑娘都红着脸,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往这边看,而另一半小姑娘的眼神已经在他的胸肌上舔了三遍。
是男人没有不羡慕这种好身材的,严冬棋想了想自个儿本来就比正常男人偏白,而且虽然算得上修长匀称但绝对无法肉眼分辨出肌肉形状的体魄,只觉得更心塞,连跟这男人打招呼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在严冬棋往这边看的时候,穆子礼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侧了头,看到严冬棋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记得一般礼拜五严冬棋是不怎么来酒吧的。
年轻的酒吧老板站在门口往里看,眼神是一如既往慵懒中夹杂着绝对的清明,穆子礼一度觉得怎么能有人把这两个神情糅合的如此生动。
他穿了件米白色的薄毛衫,上面似乎还印了些写意的图案,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看上去倒有点像是家居服。不过就算这样,也丝毫无法掩盖那人身上与生俱来的引人注目的微光。
上衣的领口不低,但是开的很宽,露出了脖颈下的锁骨,纤细动人。稍长的黑发浅浅遮了半只眼,让他本来就非常精致的五官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些妩媚。
穆子礼的眼神微微顿住,冲严冬棋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然后他就看到那人微微挑了下眉,冲他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迈开长腿往这边走来。
男人的目光幽深,看着向这边走来的俊美的年轻人,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满眼愉悦的微笑起来。
是时候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穆子礼让酒保拿了瓶啤酒出来,转头看向严冬棋的笑容又微微扩大了一些,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嗯,”严冬棋点点头,拿过吧台上开过的啤酒大口灌了两下,这才看向穆子礼。
他和穆子礼的相处模式其实属于一种非常怪异的自然状态,每过半个月一个月,就会在酒吧碰到,然后两人就凑在一起聊到很晚,各种话题都没有避讳,聊家庭,聊爱情,聊路过的妹子,聊不上道的朋友,大约是不大亲近,所以便更容易放开了去聊天。
穆子礼对严冬棋来说,是介乎于朋友和酒友之间,有些微妙的存在。但他的确又是个不错的谈话对象,严冬棋自己也觉得能遇到这种聊得来的人算是可遇不可求,但是他和穆子礼呆在一起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挥之不去的违和感和危机感。
难道是因为这人成熟稳重英俊潇洒到自己都觉得自卑了吗?简直扯淡,他严冬棋又不是拉不上台面,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自卑”俩字怎么写,更何况穆子礼也就是个优质的男人,要是个优质妹子他搞不好还愿意更上点儿心。
反正就是说不清楚。
而现在这种感觉又模模糊糊的泛了上来。严冬棋有点儿无奈的皱皱眉,然后抬手把挡了一半眼睛的刘海稍微往一边儿拨了拨。
“最近怎么样?”穆子礼还是笑眯眯的。
严冬棋有点儿提不上劲儿,今天这一整套折腾下来,弄得他这会儿有点儿身心俱疲的意思,他半个身子都倚在了吧台上:“就那样呗,继续做生意养家糊口,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穆子礼这时才低头注意到严冬棋衣服上的泼墨神作,有些忍俊不禁:“你这衣服上的现代抽象派是怎么回事?炫耀你今天吃火锅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我也是醉了,我什么都没写居然有人已经脑补了第一次给谁,小天使们脑内介乎于橙色和绿色之间的奇怪的部分透过电脑屏幕我居然都感受到了。昨晚有事没码字,今天会有些艰辛,54章应该只能保证在十二点之前,小天使们别等了,晚安。
☆、借宿
“你说这个啊,”严冬棋伸手扯了扯衣服下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衣服前襟上一塌糊涂的污渍,“吃火锅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溅了一点儿。”
穆子礼笑得很是揶揄:“不小心溅了一点儿?有点儿谦虚吧,感觉就这净含量也得是泼了半碗上去啊。”
严冬棋被他说的也有点儿想笑,于是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闭嘴,揭人不揭短啊你。”
穆子礼看到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更觉有趣,自顾自的又笑了一阵,缓过劲儿来之后,抬手把吧台上摆在他面前的那杯伏特加喝完,然后慢条斯理的问道:“说说吧,你这今儿是怎么了,遇什么事儿了?”
严冬棋装傻,他觉得自己的事,而且还是今天这种事,实在没必要和别人分享:“什么什么事儿?”
“你还装,”穆子礼的表情淡然,眼中有一丝我了解你你在我面前就不要逞强了的温和的味道,“平时礼拜五你什么时候来过酒吧,而且你是那种穿一身芝麻酱还能大摇大摆来店里的人吗?我觉得不像啊。表情也不大好。”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的眼神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扫了一圈,居然给了严冬棋一种恍若实质的触感。
“卧槽,你还当什么画家,搞什么艺术啊,你直接去当刑警破案算求,不然也可以在天桥底下摆个摊儿,穆半仙儿啊你这简直了。”他干笑了两声低头喝酒。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似乎并没打算让他插科打诨过去。
“唉,也没什么事,就是和家里人说的不太好,就出来了。”严冬棋抬起头笑了笑,轻描淡写道。
“和你弟弟?”
严冬棋稍微顿了顿,然后又喝了两口啤酒,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嗯。”
穆子礼又朝酒保要了一瓶和严冬棋手上一样的啤酒:“怎么说?”
“我实在是搞不懂现在这小青年儿的想法,真是的。我也没觉得我老啊,感觉没差几岁,那代沟深的跟马里亚纳海沟似的,真不知道那小子一天到晚脑子里琢磨什么呢。”严冬棋一想这事就挺郁闷,他是真搞不懂韩以诺到底想让他干嘛,于是有点儿烦躁的抱怨了两句。
“是,你不老。”穆子礼笑了笑,端起啤酒瓶子稍微喝了两口。
严冬棋觉得有的人就是有一种很神奇的技能,那就是让人半天接不出一句话。
比如说现在的穆子礼,他明明是在抱怨自家弟弟的反常,但是这人突然感慨他的年龄是不是吃错药了。
“那今晚怎么办?你还回家吗?住哪儿?”穆子礼也没管严冬棋没有接话,喝了口啤酒然后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话说得简直戳到了严冬棋最糟心的那一个点。
让他就这么在外边转一会儿然后就回家吧,面子上真是过不去,灰头土脸的这么一遭,他这个当哥的那也太没尊严了。
回爸妈家住吧,地方是有,但是老妈要是知道自己跟韩以诺吵架,就照着这两年对韩以诺那个亲儿子的态度,二话不说肯定先把自个儿的皮扒下来。
去周海那儿的话,且不说人家小两口呆得好好的,自己这三千瓦电灯泡往那儿一杵,要多没眼色有多没眼色。而且周海本来就指望着韩以诺趁早卷铺盖走人,这会儿要是知道韩以诺因为听了他说的话跟自己翻脸,还不直接冲他家替韩以诺收拾行李去。
其实也不是不能去邓晓晓那儿,但是他这会儿真是没心情面对妹子,光想想她的脸就心烦,估计见了都懒得搭腔说话,更别提住她那儿了。自打韩以诺跟他住一块儿,他以前那腔应付姑娘的精力和耐心的热血全一股脑奉献给那小子了。
严冬棋有点苦恼的揉了揉头发:“我这不正在想这事儿呢么,在这店里的办公室或者车里窝一晚上呗,我一大老爷们儿哪还在乎这一晚上。”
“要不今晚就去我那儿住吧。”穆子礼听完他的抱怨,沉吟了一下,然后浅笑着开口,满脸诚恳的发出邀请。
严冬棋狠狠的愣了一下:“啊?”
“我说,”穆子礼慢条斯理的又重复了一遍,“你今晚要不要住我那里,我就一个人住,而且家里还有空房间。”
“这不太好吧。”严冬棋皱了皱眉,有些犹豫的开口。
穆子礼还是笑:“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俩又不是孤男寡女,有什么好尴尬的,而且你都这么无家可归了,我要是再不收留你那还算是人吗?”
严冬棋本来想拒绝,但是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严芷现在到了高二下半学期,正打算找个美术老师学绘画,方便将来考艺术生,趁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和穆子礼说说这件事。
“那……也行。”严冬棋略作停顿之后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向对面的男人投去一个挺感激的眼神,“那今晚就得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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