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也就是25号,万小东将在文田、于成飞、耿二凤、万永贵的陪同下赶到北京,原本耿二凤、万永贵并不想过来,但惦记耿二凤身体的陶惟却又是装哭又是耍赖的愣是把两口子劝了过来。
虽然还没到记忆中耿二凤身体日渐不行的时候,但心里总是惦记的陶惟抱着早有病早发现的态度耍手段把俩人骗了,一个初衷,让耿二凤、万永贵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也借此机会让两口子好好休息一下。
几年的时间下来,生意越做越大的两口子已经把小店搬到了省城,可按月通过张国琴的手不断邮寄到陶惟手里的分成却从来没变,几年下来,不虚的讲,陶惟手里的钱不少,甚至比一大部分人还要多。
这一次两口子过来,陶惟也是想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能也不想在占这份便宜的陶惟并不缺钱,物质生活与陶惟而言并不重要,吃穿不花钱的陶惟每个月的工资甚至比一般的高级技工还要高。
而就在陶惟躺在寝室休息的时候,远在z字打头的大院一栋仅靠里面的独门小院内,一身戎装的荣博远却在面对老头子的哭嚎声。
一声声刺耳的哭嚎让荣博远额头蹦着疼,看着坐在对面越老越无赖的老头子,又看看坐在一旁举着报纸装作看报纸的长兄,脸色沉的好像能滴出水的荣博远呼的一下起身,一言不发的大步往外走。
真心觉得自己鬼迷心窍的荣博远想到远在郊区的荣博轩牙根都痒痒,什么老头子病重,什么老头子老了,不能让老头子死不瞑目,扯淡,全部都是扯淡。
好像一阵风似的荣博远没等屋内的两个人有所反应窜到门边上车一脚油门窜了,戈然而止的哭嚎声,一张抽搐到一起的老脸挂着委屈的看向荣博弈,“大儿,跑了。”
好像孩子似的荣战让荣博弈呵呵的笑了,走到荣战身边拍了拍老头,“没事没事,能回来一次就能回来两次,不急。”
不知道是荣博弈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终于再见到相隔近十五年才又回家的荣博远,荣战又嘿嘿笑了,拉着荣博弈絮絮叨叨的说着荣博远这好那好,好笑的荣博弈也不插话,只是听着荣战絮絮叨叨的说着老儿子哪都好的夸赞。
而离开的荣博远一张紧绷的五官却直到回到驻地都没有松缓,一张凌厉的五官让看到荣博远的特勤队员纷纷缩回了脑袋,那怕明知道荣博远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可那张活阎王似的脸还是让相处一年半的队员们吓的够呛。
回到自己办公室,咣当一下关上房门的荣博远坐在办公桌前,抿成一团线的双唇在看到摆在桌子上那张黑白色的照片时终于松缓下来。
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是陶惟在第七届冬运会上夺得3000米冠军得奖的照片,照片上,神采奕奕的陶惟一张灿烂的笑容浮在脸上并定格在照片中,从报纸上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荣博远感觉整颗心都热了,四处寻找总算在日报那里找到了拍摄照片的记者,压着荣博轩愣是把底片要了出来,洗照片挂照片,这张照片陪伴着荣博远从遥远的黑土地来到了首都。
无论是办公室还是属于自己的家里,这张有着灿烂笑容的照片一直是荣博远全部的精神寄托,当好不容易忙完的荣博远再次赶到体工队时,得到的竟然是陶惟已经离开的消息,那一刻,不知道怎么离开体工队的荣博远足足在外面走了两天,那之后,荣博远好像被寒冰裹住似的冷的让人无法靠近,直到三个月后照片的出现,重新找到心跳的荣博远才缓缓恢复。
可那种叫嚣着去北京去陶惟身边的欲望让荣博远寝食难安,念头乍一升起,荣博远就再也坐不住了,请假赶到首都找到了已经高升的老首长,调回首都,老首长的哈哈大笑荣博远没有听到,听到的只是肯定的回答。
一个月后,带着调令的荣博远提着简单的行李和心爱的黑白照来到了首都,全市范围内任选的优越条件下,荣博远选择了距离陶惟最近的消防中队,可就是这个距离陶惟不足五公里的消防中队,两年下来,荣博远却一次都没有见过陶惟。
不是不想念而是没有机会,从入队就进入特训的陶惟接受着来自马德明、杨国成的双重考验,时间拍的满满的陶惟除了最初因为丁敏曾经走出过国家队大门,其后的两年多时间压根就没出过大门。
三点一线的枯燥生活别人受不受得了,陶惟不知,但陶惟自己却很享受,然而享受着枯燥生活的陶惟却把荣博远为难够呛,再怎么也是国家一级单位,不是荣博远想进就进的,几次借着职务之便跑到花滑队的荣博远甚至连陶惟的影子都没摸到。
两年下来,只能靠着照片去想念的荣博远虽然很想在看到那张温暖人心的笑脸,但到底不想给陶惟惹麻烦的荣博远只能忍耐着日渐腾升的想念。
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结束,起床收拾利索的陶惟换上运动服离开寝室,直奔训练室的陶惟边疾走边活动身体,习惯了这一幕的队友们看到双手放在身后的陶惟时,挥手打招呼的同时也纷纷赶往自己的训练地。
一点二十,赶到训练室的陶惟推开房门看到了等待在训练室的杨国成、马德明。
☆、第五十九章
看到陶惟的第一眼,马德明顿时露出了笑容,那种由内而散发出的喜悦让站在一旁的杨国成暗笑不已,可当目光转到陶惟身上时,不自觉放缓的目光中也露出了浓浓的喜爱。
“陶惟,先过来。”
冲着陶惟招招手的杨国成让陶惟笑呵呵的走到两人身边,拉着陶惟坐在凳子上,看着一脸平和温暖的陶惟,杨国成暗暗感叹,长大了。
两年半的时间陶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杨国成他的选择,刻苦、坚韧甚至狠,陶惟的狠不是对他人而是对自己,刻苦训练的同时根本没有扔下学习的陶惟硬生生的从十二个小时的训练时间下挤出三个小时学习课本知识。
这个选择,杨国成是全力支持的,为了陶惟,杨国成甚至把老妻拉了出来,曾经是特级教师的老妻全身心教导陶惟而陶惟也拼命的去学。
可以说,小小的陶惟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好,用心训练用心学习,这让所有人看在眼里也记在心底。
一个好的运动员不怕你有傲气,就怕你自满,可这些在陶惟身上完全看不到,谦卑的陶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可这份骄傲只有当陶惟站在冰面上时才能展露无疑,当走下冰场时,陶惟还是那个平和的近乎是一汪清泉的陶惟。
可以不虚的说,此时的陶惟已经真正到了让人惊讶的地步,当然这个惊讶除了杨国成、马德明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当一年前,陶惟成功的完成五项三周跳后,陶惟的训练在没有第三个人看到,单独的训练室,单独的冰场,甚至于单独的教练,一切的优越得到的是陶惟刻苦,没有骄傲自满,没有任性焦躁,有的是深深的感激和狠戾的艰辛。
只要想到为了完美的完成三三连跳,一次次从半空中重重摔下又一次次爬起的陶惟,杨国成是心疼的。
人们看到的是陶惟享受的一切,却没有看到训练中陶惟的刻苦,十二个小时的训练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有多难熬根本不是简单的语言能够形容的。
两年半的时间,陶惟的身上从没有消退的青紫和淤血是沉默不倾述的陶惟给予的回答,这样的弟子,杨国成、马德明怎会不喜欢怎会不用心去栽培。
两双无法掩饰喜爱的目光让陶惟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老师。”
无奈又不自在的陶惟让杨国成、马德明回神的同时也失笑出声,彼此对视一眼,示意马德明解释叫住陶惟缘由的杨国成默默的坐在一旁。
伸出大手揉了下陶惟的头顶,满目喜爱的马德明脸上的笑意加深,“陶惟啊,一号开始整个花滑队进入集训,这次集训的目的就是为了明年二月在美国举办的世界青少年花样滑冰锦标赛,这次机会是国家为咱们花滑队争取来的,虽然不能参加常规比赛,但表演赛也是一种亮相,两年的艰苦.......。”
马德明又说了什么,陶惟已经无法记住,剧烈的心跳不断的在耳膜内响起,终于来临了吗?上一世,国家队有没有代表出席这次比赛陶惟不知,但对此时的陶惟来说,这个机会太重要了,出名要趁早,尤其是对花滑运动员来说。
在国际上,中国花滑是贫瘠的代表,数次前往数次铩羽而归,留下的不单单是遗憾还有各种不公,有着印象分的花滑世界里,陌生的中国人根本无法让发达国家的裁判和观众记住。
曾经的自己付出了怎样的艰辛,陶惟清楚,正是因为清楚陶惟才越发的渴望,低垂下眼帘,用力攥紧双手的陶惟再次抬起眼帘时,脸上眼底高昂的战意感染了马德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拉着陶惟起身的马德明带着陶惟来到洁净的冰场前,指着闪烁着晶莹的冰面,“陶惟,你的战场就在那里,中国人是否真的无法训练出优秀的花滑运动员,中国悠久的五千年文化是否真的抵不住外国人贫瘠的历史,要用事实说话,教练不说你行还是不行,行不行要你自己去倾述。”
一段并不激昂的话语隐藏的却是马德明深埋心底的豪情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