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仅是大人,也不仅仅是恩人,更像是朋友那样的存在了啊。
“嗯。地府其实人手也很紧张的,既然可以确保你不会因为华庭短寿,弥补了前世的过错,我就已经算基本上完成任务了,自然也就到了该走的时候了,不然会有更多的任务完不成的。”舒牧一边扯着谎,一边还开了个小玩笑。
师云轻就算心有不舍,也知道不能强留,他不知道自己能为大人做什么,再次想要行礼也被舒牧避如蛇蝎的闪开了,他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云轻,你果然在这里。”
正在舒牧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师云轻的时候,一道声音解救了他,是晏甘泊。
晏甘泊收了收衣袍,在师云轻的身边坐下,转头看向他说道:“我刚才怎么也找不到你人,问了那群正道的人,他们也说不知道。我就想你会去哪里呢,这样一个行云教,对于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你来说究竟哪里还能让你保有好感呢,我很高兴我猜的是对的,你果然在这里。”
‘这说明我们一起相处的那些时光对你来说不是没有意义,并不需要随着对华庭的厌恶而舍弃。’这句话晏甘泊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师云轻笑了笑,点了点头承认晏甘泊的说法温声道:“甘泊,我被华庭抓来行云教的这十年间,如果说还有什么事能够称得上是幸运的话,那就是认识你了。”
“这也是我的运气了。我在行云教这么多年,最终能够想起的美好的记忆,也全是和你在一起的。……云轻,以后我们一起行走江湖吧。”
“好。”师云轻答应的没有任何犹豫,“只是以后有莫伯伯在,我必然是要回归正道的,甘泊你……”
“我在哪里都没有关系。还是云轻你认为我是个恶人,只能留在邪道?”晏甘泊立刻回应道,他并不想因为任何理由,和师云轻分开。在华庭过后,他并不知道师云轻还能不能再接受男人,甚至他并不敢去试探,但是如果可以,就是这么跟随师云轻一辈子做一辈子的至交好友他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舒牧看到这一幕,本来一直揪着的心,忽然就一下子放松下来了。有晏甘泊这样的坚持,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到,一辈子这么长,总会有用努力可以做到的惊喜等在前方。晏甘泊的惊喜是能够遇上师云轻这么一个值得喜欢的人,而对于师云轻而言,身边有这么一个愿意用长长久久的时间来等待他的人,又何尝不是人生所给与他的最大的惊喜。
有晏甘泊在,不管他扮演的是挚友还是亲人,还是那个目前遥不可及的爱人的角色,师云轻都会幸福的。
在苦痛过后,幽默的人生总是会给你一颗滋味满满的糖。
“从歌,我们离开吧。”舒牧笑着低头对从歌如此说道。
“你确定吗?剩下的时间还很充裕。”从歌有些不解。
“我们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需要了。”舒牧笑着揉了揉从歌的小脑袋并不动摇自己的想法。
有些幸福是要用一生才能验证出来,但是他相信,从此刻起,结果早已注定。
☆、第28章 古代狠戾受的世界16
距离当初行云教被灭的事件已经过去3年了。
江湖上少了一个魔教护法危陌尘,多了一个白道少侠师云轻。
他重拾家传的武功,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改头换面行走江湖。
有人曾经希望让他一并继承了他父亲“玉笛公子”的称号,被师云轻婉言谢绝了。
“玉笛公子”只有师清越,举世无双,那是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当年江湖上的女侠们永远憧憬的梦,那是如今已为人夫为人父的当年江湖上的少侠们永远崇拜的对象,从来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当初落在华庭手里的那只玉笛,现在被师云轻好好的珍藏起来了,那是他父亲当年的成名武器,也是如今他唯一可以找到的来自父亲的遗物。
从华庭的秘密隔间里找到的那副三人画轴,师云轻盯着华庭的位置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下手将他挖去。
画卷上的他们看起来感情多么的好,风华正茂,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已经有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呢。就让时光定格在此处吧,没有那些爱恨情仇,没有那些纷纷扰扰,只有他们当年的情谊,画卷里的他们永远留在当年,永远还是那个结拜的三兄弟。
师云轻一直是孤身一个人行走江湖。
他视莫沙白如师如父,这个长辈也一直很照顾他,他曾经想要为师云轻造势,就像当年的他一样,将来好让师云轻从他手中接过这个正道魁首的位置,师云轻对此却是摇了摇头,他今生志不在此。
但是莫沙白还是放话出来,告知全江湖这是他极为看重的小辈,有莫沙白的身份在,没有人敢不长眼的轻易来招惹师云轻。便是起初有那胆大包天的,也被师云轻逐一打了回去。
师云轻的武功极好,人又长得俊秀风流,即便他无意去经营自己的名望,随着他四处的行走,他也渐渐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了。
当他后来声名渐盛,也逐渐再也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了,人们只是离得远远的,或钦羡或嫉恨的说道:“看吧,这就是那个师云轻。”
那个对所有人冷冷淡淡,淡漠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师云轻。
当初曾有一个人说要陪师云轻一起走,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他们确实应该是两个人并肩而行的。
大仇得报的那个晚上,师云轻的心情实在是压抑不堪,和晏甘泊坐在后山吹了半夜的冷风也只觉得那风是直接穿过他的心口又向后刮去了,心里空洞洞的,既欣喜不起来,也痛苦不起来,整个人就像无法感知外界了一样。
长了那么大一直严于律己的师云轻,那次终于忍不住放开了一次对自己的约束,抱着酒坛没有浅尝即止,而是将自己灌到大醉。
可是每个人喝醉酒的反应都不一样,师云轻没有想到自己是属于那种越喝越清醒的类型,喝到最后,他甚至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明明是想要借着酒劲,可以像个孩子一样的把一切都发泄出来。可以尽情的哭,可以放肆的笑,像个疯子一样也不会有人讶异。
到最后,师云轻几乎是在假装酒醉,拉着身边的晏甘泊絮絮叨叨,漫无边际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毫无逻辑,毫无语序,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他从没有尝试过这样卸下平日里所有的伪装,就这样展现本真的自己,将自己的心绪全部倾到出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那个时候他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他笑的傻里傻气的对晏甘泊规划自己和他将要行走的路线,先去哪里,再去哪里,哭的毫无形象的对晏甘泊说自己想要去祭拜父母却又不敢,自己是个不孝子。
晏甘泊就那么一直陪着他,陪他喝酒,听他唠唠叨叨胡言乱语,时不时还要安慰他两句。他的心里温暖极了,明明是装的醉酒,可是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真的醉了,因为他以为只有醉了,自己才能再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这样沁入人心的温暖。
那天晚上,他可以说是整夜未眠。如果不是顾忌晏甘泊的话,他会就那样孩子气的闹到天亮,然而他知道自己不睡的话晏甘泊也不会睡的,而这一天晏甘泊都没有好好歇息。于是最后他还是装作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逐渐躺着不动了。他是想让晏甘泊放下心来,在草地上也眯一会,却没有想到,他没有等来晏甘泊睡梦中平稳的呼吸声,却等来了一个浅浅的吻。
那是一个很轻很浅的甚至不太能算作是亲吻的触碰,快到师云轻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那一刻唇上温热的触感告诉师云轻这是真的,惊骇之下他只能全力运功保持住自己那时的心跳吐息不要异常,不让晏甘泊看出来。
晏甘泊一直以为师云轻是睡着的,可是师云轻那一夜其实都是清醒着的,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一样沉甸甸的。他还感应到在那个若有若无的吻之后,有一道目光就那么深深地注视了他一夜。
第二天早上,师云轻若无其事的将晏甘泊送回房间后,简单的理了理行囊,就此离开了。
没有告别,他给晏甘泊留下了一个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昨夜无眠。
他相信晏甘泊一定会懂他的意思。
一则是他根本没有入睡,所以晏甘泊吻他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二是他为晏甘泊的吻思考了一夜,他并不能接受,他的离开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认真考虑以后的结果。
而后晏甘泊果然并没有追上来。
可是以后的三年间,不管他行走到哪里,他都能碰上一个人早早的等在那里。
有那么一个人,默默的追随着他的行走轨迹,牢牢的记住了那天晚上他毫无逻辑的叙述里规划好要去的每个地方,于是快马加鞭的赶在他之前到达,为他定下旅馆,为他打理好一切,然后装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还只是挚友那样的在他到来时对他道一声:“云轻,好巧。”
然后在师云轻离开的时候,那个人就像是正常的友人分别一样,目送着师云轻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