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桑梓唤外面的车夫道:“你可还记得驿站里与我们说话的那一辆马车的车夫?现在你悄悄回城门边去,那车一定还没到,你在那等着他罢。”
☆、第三三章
桑梓说罢转头对晏栖桐道:“你先去邱缨家住几天,我自会去找你的。”
被桑梓这么一撇开,晏栖桐也立即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她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静静地候着。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车外响起了邱缨的声音。
桑梓打开门招手让她进来,尔后温和道:“我有些事暂时不能带着她,她须得与你一同去你家住几天了。”
邱缨忙回道:“好、好,”然后露出些懊恼之色,“只是我还没有想到要如何回禀父母,总觉得哪里还有缺处。”
桑梓想了想便道:“你就说在那城里偶遇到我,听其口音是宏京人氏便交谈起来,没想到我手上居然有雪背蚕。只是这蚕在宏京里,须得回来才能拿到,何况现在赶去离国的大雪山里,那边入冬非常早,蚕籽尚没有孵化,是见不到雪背蚕的。并且大雪山里的那些人都谨慎的很,不会轻易让你见到这种蚕,唯有拿了同类的蚕去,也许才有机会。”桑梓歇了一口气,又缓缓道,“若是问你为何单独回来,你便道事出紧急,是我急着赶回宏京,你便只差人回去禀报了你舅舅,至于到时他们说没接到禀报,你便两手一摊,装无辜好了,何况你带有雪背蚕回去,顶多埋怨你几句,加之我的名头,足以你成功过关。”说了这好大的一通话,桑梓终于是说累了,便靠在那喘着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下车了。
邱缨一边听一边细心记下,口中还念念有词,见桑梓面露疲色,就再三道谢下了车。而晏栖桐则一边退出一边看着桑梓。桑梓竟然没再睁眼,也不说些道别的话,更没有确切地告诉她会在什么时候来接她。
按捺住心里的种种疑虑,晏栖桐挎着包下了马车,跟着上了邱缨的马车。
邱缨只亲密地挨着她坐,笑道:“我只道得过些时候才能与姐姐相见,却不料还有这等的缘分。还有,我只姐姐、姐姐的叫你,却是名字都不知道,实在该死。”说罢就眼睁睁地看着晏栖桐。
“我?”晏栖桐其实是个性情较冷的人,这种人的交际圈子自然不大,并且也不善于和太能闹腾的人相处。之前无论是宝桥还是桑梓倒刚好,这会儿邱缨的热络着实令她有些吃不消。但邱缨黑眸又分明执意地看着她,她只好道,“我叫克瑾,”她想想自己这身子的年龄,脸皮略有些薄,只因一直装在嫩身子里,“我今年十八,不知你……”
“十八?”邱缨惊呼一声,放开了手退开些左右打量她,啧声道,“不像不像,枉我一声声的叫你姐姐,原来我还大你一岁,那克瑾妹妹,”邱缨又凑过来,“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便义结金兰如何?”
晏栖桐瞪圆了眼眸,义结金兰,在这里?她还真没想过这些事,可邱缨却不放过她,就开始叫了,“好妹妹,我是家中独女,自小没有玩伴,这回你得在我家多住几天,纵使是桑梓小姐接了你去,也得常来。”
晏栖桐木然地点了点头,无力应答,只由了她去。
邱缨这才小心问道:“只是不知道妹妹这脸上的伤……”
摸了摸脸上的疤,晏栖桐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也快好了。”
“是呢,看起来伤得并不重,应是能痊愈的。”邱缨叹道,“妹妹的模样举世无双,当不能教这伤给糟蹋了去。”邱缨说罢就打起了帘看着外面,已经快到观水桥了,她便忙静了下来,在心中默默整理着桑梓的话。
而晏栖桐却因她的话有些烦恼,若这个身子只有个平常相貌,自己干什么都不会引人注意,美貌人人求之,于她却是极不利的事了。
又过了片刻,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邱缨深呼吸了几口,牵着晏栖桐下了车。
所谓的燕子巷,只因它由一而岔开成两条巷道,像极燕尾的剪势。而邱缨家便住在巷头,这里对面只有两户人家,占地都不小,算得上是殷实人家。尤其是邱家,每年还会做一点皇家生意,自然不比旁的。
在门前打扫的小厮瞧见有马车停在自家门口,便斜着眼睛瞧着,没想到车上下来的却是家中小姐,她不是走远亲去了么。小厮忙上前行礼:“小姐,您怎么就回来了。”
“快去通知里面,我回家了。”邱缨乍见自家朱红大门,眼底便浮了泪,紧拉着晏栖桐颤声催道。
晏栖桐无言地拍着她的手背,助她平缓情绪。此时邱缨要面露喜色才对,且需带着一冲之势,绝不能透露了犹豫与凄惨来,尤其当她见到自己的父母时,必会激动万分,万一露了马脚就不好办了。
不知道自己的爸妈现在如何,晏栖桐抬头看着眼前的四扇朱门,心中暗淡地想着。她家是平常人家,她妈退休闲赋在家,不是伺候花草就是去公园跳舞唱歌;她爸虽说还在上班,每日也是轻松自在。她同样也是独女,家中从没有为生计着愁过,一向和乐融融。只是不知道现在两位如何。如果自己真是摔进了医院里的小花坛中,凭那高度,又有掉在遮阴棚上的缓冲,死可能不至于,即使半残,爸妈肯定也会倾尽全力去救她。而她现在魂魄飘泊未归,怕只怕已像植物人一般,除了呼吸,再睁不开眼了。
想到父母整日面对着的那个自己,不知道要流掉他们多少的眼泪,又不知道会如何不死心的四处求医,只怕现在是连心都要操碎了,晏栖桐便也心如刀绞。邱缨好容易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回头见她双目无神,似有悬泪,倒安慰起她来:“妹妹别怕,我只道你与桑梓小姐是同伴,因与我投缘来小住几天,我爹娘绝不会多问的。”
晏栖桐眨了几下眼,将泪逼了回去。她还带着面纱,面纱下咬破了嘴唇也看不出来,只有那点点血腥吞进口中,却是比黄连还苦。
后来邱缨爹娘迎了出来后,晏栖桐冷眼看着他们团聚相拥,邱母抱着女儿一脸慈爱,不停抱怨她怎么就回来了;邱父则立在一旁,拈须含笑。这一份天伦让晏栖桐看了个痴,以至于后来如何进的邱府,邱缨如何讲述自己此番回来的经过,包括介绍她在内,她都只觉耳中塞了棉花似的,听得模模糊糊;面纱也似蒙住了眼,看得不太真切。
有点像做梦,晏栖桐最后被带到一间房中,她坐下后,觉得,像做梦。
可惜这个梦无论她如何拧紫了大腿,咬破了手臂,也没有醒来过。
再见到邱缨时,已是到了入夜时分,邱缨换了装,之前的几分狼狈便一扫而空,成了个明艳艳的大美人。她捧了一叠衣物过来,见晏栖桐侧伏于床,似是睡着了,就轻轻地把衣物放在床头。
晏栖桐转过脸去,拭了拭脸上未干的泪痕,这才掉回头坐了起来:“你来啦。”
“你没睡呢,”邱缨喜道,立即看出她有哭过,便坐在她边上,问道,“怎么了?
“头有些疼,不过不碍事,休息片刻便好。”晏栖桐打起精神来问道,“怎么样,桑梓教你的回答,过关了么?”
“过了过了。”邱缨忙道,又惊叹,“我爹一听桑梓的名字便有些吃惊,原来她曾在太医院任过职,是太医院院使唯一的徒弟。她手上有雪背蚕是自然的事,据说她一年便有半年不在宏京,多是上各地搜寻珍稀药种,最近确是没听到她的消息,原来这才是回宏京了。”她压下些声音道,“有她的名字在,我爹娘不会想到别处去。只希望路上发生的事再没有人提,我便也少些烦恼。”
“那是自然。”晏栖桐点头,“你爹娘对我也没多问么?”
“没有。”邱缨笑,“我有些个同辈的亲戚,但都不在宏京里。我家的丝绸多从外邦来货,所以一路上都需要有自家人打点。我爹娘见我有相交之谊,乐得见我们相处呢。就是我说要与你义结金兰,他们也没有二话。”
自己在这里出现,纯粹是属于来路不明人氏,晏栖桐想邱家父母不至于不关切,想来还是桑梓的名头和她的那只雪背蚕起了作用吧。
既然是个落脚地,呆着便呆着吧。晏栖桐恹恹地想着,在哪里不是一样呢,这里在她眼中,全都是一样。
当天晚上,邱缨果然张罗着设案摆香,又捧了众多祭品到后院里,拉着晏栖桐倒头便拜。她的父母都在一旁立着,末了也接受了晏栖桐一拜。
邱母仔细地看着这个女儿新认的妹妹。她原是带着面纱的,之前见礼时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也未识得她的真面目。这会儿她拿下了面纱,月色朦胧映照之下,果然是容貌丰美,有倾世颜色,女儿隐晦提及的她脸上的伤疤根本就入不了眼。再加上此姝举止落落大方,从容淡雅,又是与桑梓大夫同行之人,恐怕绝非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女儿得了义妹,邱母自然高兴,她本意是先问人家取了生辰八字算过后再行结拜之礼不迟,但还是拗不过女儿的急切,只想早早认了这个妹妹。不过等结拜礼毕,邱母还是问起了晏栖桐的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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