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群众们陆续散去,各自回家吃午饭、聊八卦。
戴精忠等人进屋放下东西后,方玉兰拿了一包未拆封的红塔山烟给他们,客气地将他们送出门。
陈逸帆环视了一下狭小、昏暗的宿舍,想到这个家还没有自己在长陵住处的竹园面积大,心中暗暗叹息。
他现在年纪小,手里有钱也不方便拿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吃苦受累。
方玉兰进屋关上门,瞧着满地的箱子、袋子,埋怨道:“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真是不懂事!”
“她非要给,我有什么办法?”陈逸帆打开客厅的橱柜门看了一下,说道,“这儿不够大,还有其他地方吗?赶紧收拾了,请人家上来吃饭。”
“剩下的放厨房。”方玉兰一边动作麻利地收拾,一边问道,“她今年跟她哥过年吗?”
“不清楚。”陈逸帆边忙边说,“她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最好不要多问。”
“我就是好奇。既然有个当大老板的哥哥,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方玉兰嘀咕道。
“她哥一直在美国,大概不方便联系吧。”陈逸帆说道。
方玉兰想起周宏远那金光闪闪的学历,满含羡慕地说道:“哈佛大学的博士哟,要是你也能去哈佛大学拿个博士就好了。”
陈逸帆不提自己不打算出国留学的事,而是用其他理由动摇方玉兰。
“那我就得去美国了,你将很多年见不到我,你舍得啊?”
方玉兰想到自己只是小半年没见到儿子,就想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要是很多年见不到儿子的话,她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这当父母的可够狠心的,舍得这么多年不见孩子。”
“人家有钱,可能每年都会飞来飞去见面。我们行吗?机票那么贵,买得起吗?”陈逸帆解释道。
方玉兰认清了现实,轻叹道:“你还是上京大吧,火车票,我们买得起。”
陈逸帆嘿嘿一笑,埋头收拾,趁机腾出一个盒子,把系统空间里的那盆兰花放了进去。
全部收拾完了,方玉兰拿出两瓶洋河酒、一条软中华烟,说道:“这是你爸买的,你看行吗?”
陈逸帆摇摇头,解释道:“我本来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司机,见了面才发现,他应该是大老板的得力助手,地位比较高。送这种礼不合适,我打算送他一盆兰花。”
“兰花?”方玉兰不解道,“一盆花,难道比烟酒贵重?”
“有的兰花,价值几百万呢。烟酒怎么能比!”陈逸帆说道,“我们当然买不起那么好的,也没必要,就是图个好的寓意。越是地位高的人,就越看不上烟酒这些俗物。你们听我的,准没错。收起来吧,一会儿饭桌上也不要开酒。他下午还得开车赶回长陵,不能喝酒。雪碧、可乐各准备一瓶。”
“哦……”
方玉兰虽然似懂非懂,但是,她相信儿子的判断。
在她的心目中,儿子虽说年幼,却是大有前途的读书人,有见识、有眼光。
她打算过会儿跟丈夫说一声这事,再询问一下对方的意见。
陈逸帆与母亲合力支起圆桌,摆好菜肴、饮料、碗筷,穿上外套,跑下楼去邀请唐兆轩。
“叔,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家里地方实在太小,倒腾不开。”
“没事儿!”唐兆轩锁好车,伸手揉了揉陈逸帆的脑袋,笑道,“我跟你爸都当过兵,有共同语言,聊得很开心。”
“我哪能跟你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陈奎生这次可不是谦虚,是真的敬佩,外带艳羡。
四人围坐在圆桌前,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可口的午餐。
饭后,陈家一家人留唐兆轩午休,被后者婉言谢绝。
陈逸帆搬出装有墨兰的盒子,作为礼物送给唐兆轩。
方玉兰又拿出自家腌制的香肠、咸鸭蛋、雪里红、萝卜干,表示这些都是杨希华爱吃的,请唐兆轩帮忙捎给杨希华,还另外送了唐兆轩一份。
陈家一家三口不顾唐兆轩的劝说,齐齐搬东西下楼送行,直到汽车消失在视线外,方才转身上楼。
进了家门,方玉兰仍然有点不放心。
“他爸,光送一盆花和家里做的东西,真的行吗?”
“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在乎这点烟酒。小帆说得对,送兰花好,高雅。”
陈奎生一锤定音,方玉兰也就不再操这份心了。
没了外人在场,方玉兰变得黏糊起来。
她拉着陈逸帆的手坐到沙发上,从学习到生活,事无巨细地询问。
她从来没跟儿子分开这么长时间,刚开始想得厉害,恨不得天天往杨希华家里打电话。
为了这个,她还一改往日的节俭,催促陈奎生给家里装上电话。
陈逸帆理解方玉兰的心情,搬出去独居后,每隔一天就往家里打电话,既解了父母的思念之苦,又帮家里省了电话费。
陈奎生也非常想念儿子,长臂一伸,把儿子、老婆全都搂进怀里。
一家三口跟块夹心饼干似的黏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第16章 分歧
问完陈逸帆的相关情况,方玉兰开始说起家里的事。
她拿出一张5寸彩色照片,指着与陈奎香并肩站立的白面书生说道:“这是你小姑新处的对象,叫董一诺。去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人民医院,在骨外科当医生。听说,在医院里可受女护士欢迎了。”
“大学毕业,人长得又白净,怎么会看上小姑?”陈逸帆提出质疑,“虽说小姑长得不错,但是,学历差距太大了,又是农村户口,不靠谱!”
“这孩子也是农村户口,家里穷,爷爷中风瘫了,奶奶眼瞎、耳聋,爸妈身体也不太好。”方玉兰解释道。
“他这是找免费护工呢吧?”陈逸帆皱眉道,“别处了,换一个。”
“我和你爸也这么说。你小姑先看上人家,好不容易才追到手。”方玉兰叹了口气,“她说,她乐意照顾这一大家子。”
“傻大姐!”陈逸帆撇撇嘴,问道,“男方有几个兄弟?”
“没兄弟,上头有5个姐姐。家里会这么穷,就是因为超生交罚款……”
方玉兰话没说完,就被陈逸帆强行打断了。
“别处了,立刻断了!这种人家重男轻女,偏偏基因不好,很难生出儿子来。她嫁过去,难道要没完没了地堕胎?还是没完没了地生,然后交罚款?”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陈奎生惊讶道,“基因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家基因不好?”
“我就简单地跟你们说吧,生男生女,主要原因在男人身上。如果男方兄弟多,就容易生男孩儿。相反的话,就容易生女孩儿。他家要是不重男轻女也就罢了,偏偏这样,那是绝对不能嫁的。嫁过去,这辈子就忙着生孩子了。不出几年,身体就毁了!”陈逸帆严肃地说道,“你们把小姑给我叫来,务必让她死了这条心,另外找人!”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陈奎生将信将疑,“我从来没听说过。”
“这是科学,你们不懂,但是,一定要信。”陈逸帆警告道,“如果小姑不肯听我们的,死活要嫁,我们也别拦着,免得惹她怨恨。不过,她以后要是过得不好,我们也绝不帮忙。这是她自找的!”
方玉兰忧心忡忡:“他爸,你好好劝劝奎香吧,好好一个姑娘,别给毁了。”
“我知道!”
陈奎生立马起身给陈奎香打电话,叫她晚上来家里吃饭。
唐兆轩一路飞驰回到长陵,已是傍晚。
他把从陈家带来的香肠、咸鸭蛋、雪里红、萝卜干捎给杨希华,又按照对方的吩咐,搬走了陈逸帆赠送给周宏远、蒋文约的兰花。
杨希华喜欢吃珍果,却没法从市面上买到,每次从陈逸帆那里得到一些,都得省着吃。
她问过这种水果为何买不到,被陈逸帆以不好养、产量小为借口敷衍了过去。
事实上,陈逸帆正因为见这种果子在市面上没有销售,为免惹来怀疑,才不敢多给杨希华,给父母时也叮嘱他俩不要送人,留着自己吃。
这次,杨希华见陈逸帆一出手就是3箱珍果,哪会舍得转交给周宏远、蒋文约,全部留下自己享受了。
唐兆轩见陈逸帆送给自己的东西与送给两位老板的一样,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尊重自己,不会势利眼地小瞧自己这个“司机”,心里高兴,对陈逸帆更生亲近之心。
周宏远接到唐兆轩送来的墨兰,询问这一路上的情况。
见唐兆轩对陈逸帆赞不绝口,他笑道:“这小子很厉害啊,半天工夫,就把你给收服了。”
“您什么眼光,您能看重的,自然是好的。”唐兆轩小小地拍个马屁,说道,“这孩子确实好,值得栽培!”
“跑了一天,怪累的。你把那盆兰花送给文约后,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放你一天假。”周宏远吩咐道,“以后,每年过年,都得麻烦你送他一趟。”
“您就算不吩咐,我也会送他。”唐兆轩应道,“他家条件不好,一家三口挤在一间45平方米的筒子楼宿舍里。客厅里支起一张圆桌,就只剩下转身的地方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能变成今天这样,未尝不是家境所致。有所失,必有所得。”周宏远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