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重贪,无利不往,向来不会亲自出席这种颁奖礼的几家家主竟然破天荒的一起出现,内里有什么油腻,自然值得让人深思。
“爸爸,我们是第一次见到那些人吗?”慢慢品着红酒的林枢示意性的朝老城四家家主所在的方位瞟了一眼。
“应该是。”柳应年想了下说:“十几年前或者还有可能见到和他们相关的图片新闻,但从他们当上家主后,能抹掉的过往痕迹几乎都抹除了,这十年来已经鲜有他们的照片能流到市面。”
他的意思自然就是,别说真人,想看那些人的照片你都看不到。
那四位家主可不是寻常人,通常也只是名字上新闻的多,本人长相却很少有报刊杂志敢刊登出来,除非不想要命了,连家人亲戚朋友都不在乎了,但就算那样,拼尽性命登了出来,最多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人家照样抬根手指头就能强制抹除一切,灭你全家还不留痕迹。
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发生,多了没有,三五起总是有的,那些自诩新闻自由的革命先驱最后一个个都壮烈倒下了,下场一个比一个惨,不过这种事情谁也不会放在台面上说,彼此私下通个气,心知肚明罢了。
林枢点点头,便不再看那几个耀眼非常的人。
又有人走到他们这个角落,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然后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都说肖家家主是双城第一美,以前我还不信,现在亲眼见了,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其中一个人说。
“是啊,肖家家主真是我平生仅见最美丽的男人了。”另一个人感慨说,“一个男人长成这样,要不是他那个身份,不知道会惹来多少血雨腥风。”
“听说他是个双,男女通吃,养了一堆的大小情人。”
“人家财大气粗养的起啊。再说就他那个样子,别说是养,就是倒贴,争抢着想爬上他床的人都不知多少。”
“明明都过了半百的人,看上去也太年轻了,说他才三十岁也有人相信……”
“你知道吗,他身边有个男人跟了他十年,据说是抢来的……”
柳应年好笑的听着这些人谈论的话题越址越远,老城四家虽然可怕,但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同样也充满了神秘和未知,每一个小话题都可以当做很长一段时间内的谈资。
但不可否认,肖家家主肖靖流确实美丽的让人难以置信。
“人比人啊……”柳应年摇头轻叹一声,时光是偏心的,它厚待一些人,让他们永葆青春,但对其他人仍然苛刻,他比肖家家主小十岁,但两人要是站在一起,谁都会说肖靖流比他年轻十岁。
他已经老了,连儿子都已经这长大了……
“你不老。”林枢像是看穿了他的感慨,侧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睛深邃又明亮,像夜空中的星子,凑到他耳根轻声说:“爸爸,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我都会喜欢你。”
这孩子……
柳应年老脸一下子热了,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拉开了点距离,不是很严厉的训道:“有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没个正经样子。”
林枢问:“哪句不正经?”
柳应年张了张嘴,半天才说:“你态度不正经。”
林枢睨他一眼,冷峻的颜上面露出一个弯弯的弧,勾着唇角走过他身边道:“爸爸,你怎么这么可爱。”
柳应年:“……”
林枢已经越走越远,半路上把手里的红酒杯随手放到一张桌子上,看那方向,他是去洗手间。
光看背影,也是个出色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年轻人,怎么就给他养的一点不知好歹呢?
柳应年知道自己的教育方法有问题,但这么多年了,林枢早就变成了他的心尖子眼珠子命根子,棒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打了怕他会疼,骂了怕他会哭,只要林枢一句话,柳应年但凡能办到的都答应他。
解封珧不知道说了他多少回,柳应年,你这是养儿子?你这他妈是养祖宗!
他这么疼林枢,疼到了骨血里,林枢最想要的东西,他却不能给。
柳应年有时候想想,觉得这大概就是命。
柳应年想抽烟,想的厉害。
“……装什么清高,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跟我们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给人骑的玩意儿,你以为你能在肖爷身边十年就了不起了?我见你叫你一声‘韩哥’那是给肖爷面子,韩秋白你别给脸不要脸,摆那张死人脸给谁看?你以为有肖爷给你撑腰你就能这么目中无人?下贱货,醒醒吧,肖爷要真喜欢你,还能天天在外面找人?你要还有点自知之明还是个男人,就该主动离开肖爷,别再纠缠肖爷!”
宴会大厅边角最远的那个紧急出口,柳应年还没走进去,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借着半开的门,他看见了两个对峙的男人。
一个背对着他,只能看到小半个侧脸,十七八岁的模样,唇红齿白;另一个面对着他,是个安静温和的青年,三十左右的样子,说漂亮有些不太合适,但长得相当好看,温润的像块玉。
“我要是你,就会立刻离开这里。”青年淡淡的说。
“你!”少年看他那个样子就十分刺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老男人,还敢这样对我说话?”
“老男人?”青年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肖靖流比我大十九岁,比你,恐怕要大上将近四十岁。你连比自己大四十岁的老男人都喜欢得上?还真让人惊讶。”
柳应年一下子笑了出来。
少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被嘲讽的恼羞成怒,抬起一巴掌就挥了过去:“贱人!”
柳应年已经笑出声了,自然不好意思再继续看戏,连忙上去抓住了少年的手阻止了他那一巴掌。
“今天是什么场合,也能让你们在这里胡闹?”柳应年把脸一板,故意严肃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赶紧回去!”
少年瞪了他一眼,用力哼一声,甩开他的手,又狠狠瞪了韩秋白一眼,才扭身离开了这里。
“你没事吧?”柳应年问。
“……谢谢。”
“你为什么不躲?”柳应年不赞同的问。
“为什么要躲?”韩秋白淡淡的说,他的语气太过清淡,淡到就像在说这种事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样。
柳应年熄了抽烟的念头,先一步离开了楼梯口。
迎面有个气场感很强大的男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阴柔华美的长相,美丽的如同神祇般无法言说。
肖家的家主有张欺骗世人年纪的脸。
他在柳应年身边停顿了一下,清澈美丽的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像冷泉一样轻柔冰冷的声音问:“你的手,碰到他了?”
那种如同绝对零度一样的冰刺感实在不是柳应年这种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压迫力,他力持镇定才能够不让声音打结:“没有。”
肖靖流没再理会他,擦肩而过后直接走向刚刚步出紧急出口的人。
柳应年回过头,看见他和那个叫做韩秋白的青年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面对面的僵持着,几秒钟后,肖家家主把青年按在了墙上,强吻住了那个安静温和的青年。
“爸爸,你刚上哪儿了?”林枢找了一圈终于看见自己要找的人。
“想去抽根烟的,”他断了下,再看向那边,已经空无一人,“没抽成就回来了。”
柳应年想,今年的主办方恐怕还是要失望了,花了那么大的心血把人请来,还是没有把人留住。
那是柳应年第一次见到肖靖流和韩秋白,也是唯一一次。
一个月后,柳应年听人说,老城肖家家主最喜欢的那个男人死了。
☆、第二十七章
因为他是韩秋白……
“韩秋白很有名?”柳应年微带着疑惑的看向洛雨。
他听得出洛雨的意思,言下之意明显就是说这个韩秋白是个知名度很高的人,因为是名人,所以才会遮遮掩掩,才会戴棒球帽、墨镜和口罩,才会搞的这么神秘。应该是怕别人认出来造成不必要的骚动和麻烦吧。
“你连他都不知道?”洛雨惊讶了,有点不敢相信,“他可是经常被人拿来跟成文竞相提并论的天才演员!你知道成文竞却不知道韩秋白?”
“……”柳应年怔了一下,虽然没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是真的没听说过。
前世因为洛雨的偶像就是成文竞,所以他也耳濡目染跟着知道了很多和成文竞相关的事情,包括一些合作者啊对手啊绯闻啊之类的,但却从来没有听洛雨提过有个叫韩秋白的艺人。
一个经常被拿来和成文竞相提并论的演员,按道理说洛雨肯定会跟他讲过,他没理由不知道,可事实上他就是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
柳应年尽量让自己先平静下来,然后他装作很随意的问洛雨:“那和你同学站在一起的那个人呢?也是艺人?”
洛雨又是吃了一惊的样子,“他你也不知道?”
“……”柳应年的表情依然很能说明问题。
他不是想装不认识那两个人,而是他跟那两人实在说不上认识,只见过一面,差不多算是完全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