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千秋!”
赵希言进入围场,身侧还带着两个人,文武旧臣无人不识,也都明白二人的关系,没有点破之前,谁也不敢妄加议论。
就在赵希言刚到不久,禁军便出现在东苑,这也预示着皇帝的队伍已经抵达,为防刺客,锦衣卫先行入内守在台前,围场外则有禁军看守。
“圣驾至!”
皇帝携贤嫔进入围场,燥热的夏风吹拂着插在场地上的彩旗,皇帝见到赵希言眼里并没有意外,早在进入东苑前,便有锦衣卫向他禀报了燕王的动向。
只是身后的贤嫔,稍稍惊讶了一番,因射柳需骑马,赵希言便换了一身较为方便的装扮,曳撒穿在身上显得很是精神,看架势,当是要与文武官员们一争高下。
“陛下圣躬万福,贤嫔娘娘千秋。”
大臣们礼毕后,赵希言起身走到御前,撩起下摆跪伏道:“臣赵希言,恭祝陛下,贤嫔娘娘,端午安康。”
贤嫔没有说话,皇帝抬了抬手,“今日是你们年轻的场,既然来了,就别让朕失望。”
“是。”
“晋阳参见陛下,贤嫔娘娘。”
陪在赵希言身侧的是晋阳公主,皇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坐在旁侧的贤嫔,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晋阳公主。
皇帝再旁,除了礼仪,便只剩那不自然的眼神。
御前下来后,晋阳公主开口道:“殿下觉得贤嫔可好看?”
赵希言愣住,随后机智的回道:“那要看和谁比了,若是跟姐姐比,不及万分之一。”
“毕竟在言心里,姐姐是世间仅有,独一无二的。”
御座旁,王彦领了皇帝的意思后,走上前扯着嗓子道:“陛下有旨,射柳头筹者,赏一品金织罗衣蟒服一件,击球头筹者,赏一品金玉带一条。”
“若是双冠。”王彦转身,端起身侧内使手中的托盘与众人示意,“加赐春水玉带一条。”
“春水玉?”
“这可是前朝皇室的宝物。”见过春水玉的老将们惊叹道。
赵希言回到席间坐下,抬头望了一眼王彦手中的春水玉带,她知道这玉的来由。
“陛下将春水玉拿出,群臣便开始议论了,殿下倒见着是极为淡定。”晋阳公主坐在身侧道。
“春水玉倒是没什么,但王彦手中的,是前朝一位亲王的玉带,那位抵御了太宗皇帝的进攻,前朝末帝便赏赐了这条玉带给他,后来北边越发溃败,至武宗时期,已是强弩之末,那位亲王最终不敌父亲,死在了父亲的手中,这条春水玉带,便也成为了父亲的战利品。”赵希言解释道。
“这样说来,这条玉带的意义极大。”晋阳公主道。
“是,它示意了前朝灭亡,我朝的崛起,一个中原重归汉人的崭新时代。”赵希言将手中一杯菖蒲酒饮尽。
“而今又会是谁的时代呢。”晋阳公主再次替她斟满菖蒲酿制的养身药酒。
赵希言起身,目光坚定,“自然是拿下它的人。”
【作话】
古代赐宴和这些活动,是为了拉拢大臣的感情,跟现在的老板请员工吃饭差不多。
摘自百度哈,春水玉、秋山玉也称春水饰、秋山饰,是以北方游牧民族渔猎生活为题材的玉雕作品,用作玉带的话是指的带板,玉带銙,是辽金元的饰品,有寓意在里面,借海东青鹘捕鹅雁,来表现女真人以小胜大、以弱胜强的勇猛精神。
第178章 射柳
永康三年五月,皇帝临东苑,与宗室文武大臣共观射柳、击球,命年轻一辈参赛,争夺魁首,以前朝宗室宝物,春水玉腰带为奖励,文臣武将为争双冠魁首得到赏赐,纷纷派出麾下青年才俊出阵。
太监们将骏马牵入场内栓好,又有禁军折来细长的杨柳,为增加难度,皇帝特意命人在围场东西两端牵上一根草绳,再用细线将杨柳挂于绳上,而取消了原先插于地上的射柳方式,此时夏风盛行,细长的柳枝被风吹得晃动不止。
亲王帐内的赵希言,为比试方便而将头顶的翼善冠取下,露出了裹发的网巾,显得尤为干净清爽,晋阳公主伸手,细心的替她将网巾玉结子内穿出的系绳绑紧,使头发固定不易散出,随后又将曳撒的袖口束起,轻装上阵。
曾亲眼见过赵希言箭术的人,对于这一次射柳,她似乎很是放心,“妾在此恭候殿下旗开得胜。”晋阳公主道。
赵希言转身笑了笑,势在必得道:“待我夺了冠,将赏赐献与姐姐。”
东西两侧的文武大臣们正在聊着各家内院中的家事,多论及子嗣,得中进士,又或中武举,相互吹捧。
一直到赵希言出来,宗室近亲中,汉王双腿已废,便只能作为观赛者,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原本连宴会都没有参加的皇子,此次也要来争夺春水玉。
“燕王殿下进场了。”
“殿下是皇嗣,谁人敢与之争锋,这不是有失公允吗?”
“是啊,那春水玉是陛下的私物,陛下与殿下乃一家人,自家人争夺自家的东西,有何意义?”
“陛下缴获的春水玉带,为前朝宝物,出自名匠之手,所用白玉也是上等的羊脂玉,雕刻精美,又是古物,不仅意义非凡,且价值连城。”
“听闻先帝朝时,召世子入京,曾于成德年间的端午节,一骑绝尘,乃开国名将的后代都败于世子之手,内阁之中,应该也有先帝朝的旧臣吧?”文臣首座的高官们议论纷纷。
“陈大人,你可曾见过?”几个学士看向一名老臣。
老臣摇头,“先帝朝时,老夫还只是个青袍而已,无缘出席伴君,陈将军是燕王府曾经的长史,世子在京时也一直陪同,怕是没有人比陈将军更为熟悉了。”
众人看着对面座的陈平,正被几个武将围着似在打探新燕王的消息。
“不过,当初确实是有消息从京郊的围场中传出,燕王世子一骑绝尘,不仅射柳为第一,且连带击球,与先帝次子一同夺得了当年的魁首。”老臣又道,“因此被先帝还允诺了一件赏赐。”
“咱们殿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虽没有上过战场,但自小就受宠,箭术马术都是陛下亲自教的,虎父无犬子,陛下英武,殿下又岂会差呢。”
“众星捧月,你我皆星,又岂敢与日月争辉。”
就在众人议论时,王彦再次领了皇帝的意思走上前,扯了扯嗓子高声喊道:“陛下有旨,此次端午佳节的射柳与击球只论输赢,不问身份,无有尊卑,诸卿参试者,当尽全力,若有投机取巧者,与敌对者一同驱逐赛场。”
皇帝的意思很是明了,不论身份,只有输赢,若有因身份而顾及故意比输者,不但自己会被驱逐,连同敌对之人也会一并受处。
此话一出,明显是告诫众人,不能因是皇子就避让。
与赵希言一同出现在场上的有皇帝起兵之时追随的老将后代,其中还有新城侯张弼之子。
河间王张武,可谓皇帝的救命恩人,对于河间王的舍命相保,皇帝一直心存感激,对其后人也极为器重,此外还有五军都督府左军左都督周士弘长子,与其他几位战死老将的后人。
皇帝起兵,于济南受创,折损了麾下众多王府内的属官大将,大多都是父子跟随燕王一同上战场,为抚恤殉国的将领,皇帝登基后一一追封,入功臣庙,而对其子嗣,封侯袭爵,十分厚待。
而今他们都是为了春水玉带,这件父亲追随老燕王从北伐中缴获的战利品。
因是武艺争夺,上场的都是佼佼者,自知敌不过的的文臣们便成了观望者。
“诸位大人不妨猜猜,谁会赢?”席间,一名眉目清秀的绯袍问道左右同僚。
“此次陛下将春水玉拿出,这对于从藩邸出来的将门子弟而言,意义非凡,既不问身份,只论输赢,还真不好说。”
“场上的人,除了燕王殿下与左都督之子没有上过战场,其余的小将军,都是随父跟着陛下参与了起兵的,场上之争,不好说,不好说。”
“这里面的人,也属殿下与周小将军最为年轻,其中周小将军,更是未及冠,少年人,血气方刚,恐没有那般沉稳。”
“张学士一向聪慧,又娶贤妻,张学士可能猜出?”大臣们反问问话的张九昭。
张九昭摇摇头,“我便是不知道,才要问诸位大人的。”
“连张学士都猜不到,我等又岂能猜到呢。”众人对着这个深受皇帝与皇嗣父子同信任的朝廷新贵,一阵奉承道。
“对,当年世子在京,张学士是先帝身侧的近臣吧,那一定见过世子夺魁的场面。”
众人这才想起,此次燕王府起兵,改朝换代的最大功臣,还有这位深处应天府中的内应。
“夫人觉得,谁会赢?”张九昭问道妻子。
孙氏却抬头看了一眼旁侧,亲王帐前站着一个女子,目光坚定,于是心中有了答案,“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咚!
一阵锣鼓声从旁侧传出,场上瞬间变得安静,赵希言从数十匹马中挑了一匹白色的骏马。
“这么多年了殿下还是没有变,偏爱白马。”周士弘的长子周康见赵希言将唯一一匹白马选走,便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