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
紫禁城的选址离王府并不远,但因工程浩大,所需材料众多,过去半载时间,仍在筹备准备工作,名为监督工程营建,实则是为皇帝充实北京的声望,以皇帝独子亲王所在之地,以此吸引才人入内,赵希言入北京的同时,顺天府的重担也移交到了她的身上。
她熟悉这里的政务,也熟悉这里的百姓以及商贾,也深受此地百姓的爱戴与商户的信任,若天下安宁,再无战事,一旦迁都,也许新燕王的声望,要盖过曾经好战的皇帝,成为百姓心中的储君人选。
存心殿的书房里摆着一封信函,除了微服私访,大多时候赵希言都在存心殿内处理顺天府的政务。
官员们止步于崇信门,便也极少有人入内打扰,偶有打扫的太监,与一女子入内。
哒哒哒,殿外传来脚步声,声音极轻,使得专心处理政务的赵希言没有听见。
“殿下昨日看了一夜,还不歇息吗?”晋阳公主端来一碗参汤。
赵希言搁下笔,抬手伸了伸懒腰,“陛下以北京为龙兴之地,势要迁都,便强令百姓迁入北京,如今各地流民,江南富户和山西商人相继迁入,我若堆着再不处理,顺天府可要乱成一锅粥了。”
“底下那么官员,事无巨细,岂皆要殿下亲力亲为呢。”晋阳公主担忧她的身体道。
赵希言摇摇头,“当真是勤能补拙了,帝王那么难做,我便要尽快熟悉政务,不光是勤政,还有效率,务实才能造福百姓。”
“政务再忙,也不能伤及身体,这是根本。”晋阳公主提醒道,旋即走到她身后,抬手替她捏着肩膀,“殿下有爱民之心,固然是好,妾也希望殿下成为明君,但就私心而论,妾更希望殿下身体康健。”
听到晋阳公主的话,赵希言开心的笑了笑,转身抬头笑眯眯道:“姐姐,身强体壮,自然就健康了……”
随后抓着晋阳公主的手,“可是身强体壮,是练出来的呢。”
晋阳公主抽出自己的手,“与你说着话,转头就没正形了。”
赵希言再次笑了笑,旋即拿起桌边的一封信函道:“京中来信了,文卿哥哥竟娶了孙氏为妻。”
“孙氏?”晋阳公主接过信函,才发现是新任湖广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孙万诚之女孙梓潼,“哦,原来是殿下以前想要娶的世子妃呀。”
赵希言愣了愣,“什么世子妃,孙氏现在可是翰林学士的宜人了,姐姐还提那往事做什么。”
“哦?”晋阳公主轻道了一句,“若是孙氏没有面圣拒婚,那么此刻便是殿下的燕王妃了吧。”
当初娶孙氏,不过是因孙氏的为人,知书达理,而不任性,与其让皇帝随意赐婚,不如自己先行选择,听到晋阳公主这般说,赵希言连忙站起有些生气的反驳道:“不过是权宜之计,哪能一直长久。”
还不等晋阳公主回话,她便低头压了上去,隔着太师椅背,她伸手拦住晋阳公主的纤腰,顺势低头吻了上去,便用双唇堵住了她的的嘴。
重提旧事,让赵希言有些生气,动作便也霸道了不少,晋阳公主并没有反抗,任由她搂着自己,强硬的撬开贝齿,唇舌一番交缠后,有轻微的喘息声传出。
这使得赵希言越发的兴奋,搂在腰间的手便也不老实的倒出游走、滑动,随后她将人从太师椅后拉扯到前方,一把拉入自己的怀中。
赵希言坐在太师椅上,晋阳公主便侧坐于她的双腿上,纤细白皙的手从襦裙袖子内滑出,缓缓勾上她的脖颈。
七月初,正值初秋,夏日的燥热还未褪去,不知过了多久,赵希言的后背已全然湿透,她从缠绵的吻中退出,将头埋在白皙的香肩上,鼻尖轻触锁骨,随后轻轻落下一吻,“我心中的嫡妻人选,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作话】
张张的身世就不一一赘述了,至于和孙,这么多年肯定有过往。
(孙喜欢张张这种性格的人,沉稳靠谱,张是一个很细腻的人,因为失去过,张有一种气质,出身所带来的,天然而成,若没有波折,这必定会是一位出色的君王,之前的世子有点没谱,哈哈哈……)
第173章 乞巧节
——永康元年七月——
立秋时节,临丰收之际,瓜果开始成熟上市,还有鱼类海鲜由运河供往南北两地,又逢七月初七乞巧节,百姓们踏出家门开始采买食物与祭祀之物。
每逢此时,是商户农户最为忙碌与开心之时,卖货郎担着莲灯、巧果、茄饼等应节的耍货及吃食走街串巷至乡间,一路吆喝。
“卖莲灯、巧果。”
每年乞巧,宫中都会大摆宴席,京城的秦淮河畔总是挤满了放莲灯的少男少女。
曾经的燕王府,热闹自然也不减市井,只不过如今只居住着寥寥几人,老燕王已入主紫禁城,燕王妃离世,便只剩赵希言一人守在清冷的王府中。
与变得冷清的燕王府不同的是,如今的顺天府北京,在新燕王的治理下,比从前更加繁华热闹。
街道上挂满了华灯,新鲜的瓜果香味与油炸巧果的香味串在一起。
年轻女子带着绣好的香囊,这一天得以出门寻找如意郎君。
也有夫妇带着孩子观赏花灯,母亲牵着孩子,孩子提着一只莲花灯,瞪着大大的眼睛,对这繁华大道充满了好奇。
“以往每年乞巧节,爹爹都会放下手中所有事物带母亲出门看花灯,祭拜牛郎织女。”赵希言拉着晋阳公主从燕王府出来,一直至河边。
“这样说来,妾倒是沾了先皇后殿下的福,让殿下记得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同。”晋阳公主道。
二人身着便服,如一对年轻夫妇,赵希言连忙解释道:“倒不是因为父母亲,与公主相识这么久,还没有过过一个安宁的乞巧节吧,太多的阴谋与算计,让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节日,爹爹这样做只为母亲,难道我就不可以只为公主?”
晋阳公主愣了愣,忽然从河畔吹来一阵风,将赵希言幞头下未藏好的秀发吹散了几丝,“日日与殿下束发,手倒是生疏了一般,连戴个幞头,都如此笨拙。”遂抬手轻轻拨动着赵希言耳畔露出碎发。
赵希言拉过晋阳公主的手,“公主与我去放河灯吧,今日的星河汇聚,说不定许的愿望会成真。”
“小孩子玩意儿,殿下也喜欢么?”晋阳虽话如此说,但身体还是跟着赵希言去了。
二人渡桥来到河岸,赵希言拿着铜板买了两盏莲花样式的河灯。
“娘亲,河神会把莺儿的愿望带去哪儿,莺儿的愿望能实现吗?爹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她们身边,还有一对母女,妇人不到三十的年纪,衣着破烂,满脸的忧思还要强忍着安抚女儿,“莺儿乖,爹爹很快就回来了,还会带回来莺儿最喜欢的蜜饯。”
“娘亲上次也是这样说的,娘亲骗人。”说罢,女童便哭了起来,“莺儿要爹爹。”
二人瞧见这一幕,尤为心怜,赵希言遂走上前,“小姑娘。”
妇人见赵希言的富人装扮,便起了警惕之心,“这位郎君……”
哪知赵希言撑着膝盖弯腰,朝小姑娘变了个戏法,从手里变出了一堆果脯蜜饯与一个精致的人偶。
小女孩见之,便停止了哭泣,但妇人有警惕之心,便拉扯着自己的女儿向后躲闪。
“大娘子请放心,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看着孩子落泪于心不忍……”
于是当着妇人的面亲自尝试了一颗,随后弯腰给了孩子,“你看,这是河神变出来的礼物。”
拿到甜食与人偶的小女孩开心的笑了,赵希言又从琵琶袖内掏出一个钱袋,塞到了妇人手上,“想来你是有难言之隐的,在下也不好多过问及私事,只能略尽绵薄之力,就当是给孩子的吧。”
妇人听之,连忙抱着孩子给赵希言跪了下来,感恩戴德道:“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晋阳公主站在河畔,远远看着这一幕,看着赵希言的善举,清冷的眼里,只有一个哄哭泣孩童开心的「少年」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映满了她的双眼,从此再无他物。
扶起母女之后赵希言拿着河灯回到晋阳公主身边,挠挠头道:“我将给公主买的果脯蜜饯送给了那个小姑娘,回去再给公主补上好了。”
晋阳公主摇摇头,走上前去替她整理因变戏法而弄褶皱的衣襟,“变故太多,太平盛世的穷苦人家也不再少数,殿下的善举只能救急。”
赵希言点点头,“多往民间走走,方知百姓疾苦。”
——应天府——
——是夜——
新婚的夫妇从家中携手出来,至京城内的道观祈福。
乞巧节的夜晚,道观内也极是热闹,蓄水的大缸中摆漂荡着几盏莲灯,香客们前来祭拜,孩童们扎堆在一起围观做法事的道长。
“恭喜张大人,新婚大喜。”观中一名女冠向翰林学士张九昭道喜道。
张九昭遂双手相合微微躬身,“多谢道长。”
女冠撇了一眼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他们指引了祈福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