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乙三那乌云罩顶般的神色,祁爱白的心情倒是不错,与二皇子辞别时脸上都含着笑。
二皇子把手下们全支使得团团转,自己倒是抽出空来,亲自将安宁公主一行人及祁爱白给送出了山谷之外,还附送一群快马。
出了山谷,一行人先是骑马快行,等连夜赶了好几日的路,离开了硝烟弥漫的伽旻,踏入了暂时平和安定的大雍境内,才又购了辆马车。
安宁公主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鬓发,又坐在颇为舒适豪华的马车内补了一会妆,而后抬头朝坐在对面的祁爱白展颜一笑,“夫君过去不曾赶过这么多的路吧,累吗?”
祁爱白一哂。他是自幼娇生惯养没错,但马还是常常骑的,只不过是多骑几日,还难不倒他。更何况,要论娇生惯养,对面这人比他更甚。安宁公主连口气都没喘,他凭什么喊累?
他挑开帘子,瞧见路边后退的风景,定睛看了许久。
“夫君似乎很是不舍。”
“……不舍自然是有的。”祁爱白答道,“也有些庆幸吧。这次在旻迦国内走了一遭,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得了二皇子的照料,但来去的路上,也算是见识了何谓‘生灵涂炭’。这时候又回到大雍……虽然知道这么想不好,但还是免不了庆幸,幸好大雍境内不是那样。”
幸好他生在大雍……
这么想的同时,祁爱白又免不了想起还留在旻迦的乙三。乙三没法——抑或只是不愿——随他回到大雍,还留在硝烟四起的旻迦,还要为这硝烟再添上一笔柴,在其中往来拼杀,直到尘埃落定。
祁爱白免不了担心,却又只能说服自己不去多想,反正担心也是无益。
安宁公主在一旁闲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看他一双眉眼或喜或忧,瞬息之间便变了数次,觉得颇为有趣,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声笑令祁爱白回过神来,连忙放下帘子,将心绪调整好,看了他一眼,“公主可是有话要说?”
“芊儿何必说话?”安宁公主扑闪着一双深黑眼眸,摆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只要能就这么看着夫君,芊儿便心满意足了!”
祁爱白久违地起了一阵恶寒,“公主殿下……这里又没外人,就不必还这么说话了吧?‘夫君’什么的,也没必要总是这么叫了吧……”
“诶!夫君为何与芊儿如此生疏,莫不是在害羞?”
祁爱白头大如斗。
安宁公主拿他寻够了开心,这才笑了笑,“但既然是夫君的要求,芊儿也就只得从命了。”
祁爱白感激涕零。
“祁公子。”随后安宁公主便收起了那副做作之色,嘴角含着的笑容也带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意味,难得认真地问道,“若有一天,这大雍也来一场生灵涂炭……你待如何?”
祁爱白一愣。
安宁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是否会觉得,那个在大雍内掀起这种硝烟的人,是国家与百姓的罪人?蔑视人命、十恶不赦、该下十八层的地狱?”
祁爱白怔怔地回视着对方的目光,半晌没有回答。
他无法回答。
别说是回答了,单单是听懂这个问题本身,单单是听出了这个问题所代表的意味,便已经令他遍体生寒。眼前这个人,终究……是在盘算着那种事情吗……
安宁公主盯着他这副呆愣的神情多看了一会,没有强求他的答案,只是又笑了笑,而后便斜斜向后靠去,阖上略显疲惫的双眼,享受这马车内难得的闲适。
一路再无它话。
数日之后,祁爱白便随着安宁公主回到了京城,接着安宁公主便自去应付了那群皇亲国戚。
祁爱白也被招进了宫,有生以来头一次面见了当今天子,可惜全程都低着头,也没看清这敬明帝究竟长什么模样。
只周遭一股药味,让祁爱白印象深刻。
祁爱白暗度:敬明帝年纪大了,这许多年来身体一直都不算硬朗,再加上儿子又接连的死,伤心加劳累,身体更是一日差过一日。今年上半年时听说好转了些,还出行游玩过一趟,但看现在这情形,怕是那好转也是有限的。
敬明帝对他这个“女婿”似乎不甚满意,当然也谈不上厌恶,只按部就班地问了几句话,姑且关心了一下他在旻迦所遭遇的“劫难”,然后说了一下成婚的时间已经定了——就半年之后,又赐下一座驸马府,便遣了祁爱白回去。
直到被人直接领进了那驸马府,祁爱白还有点发懵:真要成婚啊?
他屏退众人,在房内焦躁地踱来踱去,直踱到安宁公主找来。看到他这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安宁公主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们可是当初就说好了的。”祁爱白狠狠咬着一口牙,“我只是帮你的忙罢了,不是真的成婚。”
“不仅帮我,也帮你自己。如果你这时候说不愿意成婚,你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安宁公主笑道,“做戏嘛,不做全套怎么行?”
还是做戏就好……祁爱白松了一口气。
“既然驸马府已经赐下,你以后就住这儿吧。”安宁公主又道,“别再回祁家了。我会派人告知你的家人,让她来找你。”
祁爱白的脸登时绿了。他和安宁公主根本处不来,这一路上同乘一辆马车都浑身不自在,只好在平时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他如果从此就住在这儿了……那、那……
“我另有府邸。”安宁公主斜了他一眼,补充道。
祁爱白这才又松了口气,“那还行……”
“还有一事。”安宁公主道,“今天收到的消息。旻迦那边,子逸已经正式出手了。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手段,一出手,就把他大哥留下的那些兵力给抢了一大半到手里。”
“子逸?”
“……就是之前在旻迦招待过你的那谁。”安宁公主懒懒解释道。
旻迦二皇子名唤子逸?祁爱白愣了一下,之后脑子顿时转过弯来:安宁公主能收到那位二皇子的消息,那么乙三呢?既然二皇子出手了,乙三便必定会追随在后,又是否会有危险?
他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安宁公主笑着转身,边往外走着,声音边遥遥飘来,“那边的消息,每隔五日就会有人往我手中奉上一份。你要想知道什么,就自己主动去我府上找我吧。我若是心情好,便会告诉你。”
祁爱白来不及挽留,只能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
接下来这段时日,祁爱白还真每隔五日便去公主府上报一个道。安宁公主也确实没有诓他,知道他最关心的是什么,还会特地将有关乙三的事情特地挑出来先与他说。
二皇子一出手,就是标准的雷厉风行。一开始便整合了大皇子所留下势力的一半,五日后便连另外一半也整合了个差不多,第十日更是顺势联合了一些原本中立的势力,不足半月便足以与另外两大势力并驾齐驱。到了一个多月之时,便已经将只会依附别国的幼弟逼于城下。
那小皇子也是果决,眼看着所依附的别国势力不管自己了,竟毅然带着仅有的残兵们投向了亲王的麾下。幼弟与叔叔两股势力这般合成一股,给二皇子带来了一点小麻烦,却无法彻底阻碍他的势头。
要知道,二皇子在旻迦国内本就声望颇高,行军打仗也向来很有一手,就连他那些手下,也都是囫囵读过一些兵书的。再加上前段时日,他蓄精养锐了多久,别人就拼杀消磨了多久,又哪里能是他的对手?到了第三月的末尾,他便兵临都城之下,打响了最后一场决战。
这一战打得并不轻松。二皇子在城外攻,亲王与小皇子在城内守,两边都带着数万的士兵,自然是攻城的那方更艰难。
虽然不轻松,二皇子还是赢了。士兵精锐是一个方面,用兵有道是另一个方面。更遑论,在这一战里还出现了各种前所未见的厉害武器。一炮就能将城门轰裂的犀利大炮,可以精准定位的新型投石机,发箭如下雨的精巧连弩……这些,自然都是邱晴的功劳。
更有数队人马,趁着众敌人都被大炮轰懵之时,沿着隐蔽密道潜入了城内,攻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其中有那么一队,正是由乙三领兵。比起城外攻坚的数万士兵,他们的功劳更大,危险自然也更大。
这一战打了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城门已经被轰烂,城墙也损毁大半,城内满是硝烟血海。攻入城内的十个小队折损过半,十个乙字辈的领兵者,最后只活下来四个。
所有活着的人,一起攻向了那座屹立城中的巍峨大殿——胜利已经伸手可握,剩下的就是争夺功劳了。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乙三却反而懒懒坠在后面,一副浑水摸鱼的模样。倒不是他想偷懒,他是实在累了。
刚才过去的那一个时辰,是真正卖命的一个时辰。乙三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受伤却是不轻。身上的那些倒也罢了,最可恼的是脸上竟然又被拉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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