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每一句话像是扎在安阳心上,一刀一刀,把那颗心分割的血肉模糊。曾希的世界有谁了解过!安阳,你把他带出了能够庇佑他的家,之后你又把他完全的驱赶了出去,也是你,逼着他走进了死胡同。
曾希是“自杀”的。当他看到飞驰而来的车辆,他已经丧失了全部的力气,他逃不开了,他知道,被安阳背叛的自己,没有勇气留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他连自我了断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就用这种方式,给了自己一个结束。临死的那种感觉,是解脱的。
当他重新捡回了一条命,这才想起,原本生命,活着,是一种无法返回的状态,他不该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切生的勇气。孔家夫妇的关系让他察觉到自己对生的一种渴望,他开始建立起自己新的心理建构,他认为他是不会自杀的,跟从前的李牧不一样。他卑微的跪在病床上,再无人的病房里祷告,感谢他还活着,他触碰到了奇迹。
李牧的脑袋像是要炸开,曾希死前那种无助绝望折磨着他。
“安阳,你一直不知道吧,曾希他有抑郁症,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电视吗!因为只有这种直接传输不需要思考的消遣才能让他无暇去想那些折磨他至深的事情。他无法用其他方式来排解自己的抑郁,他最害怕的是被你发现,怕你不要他。他认真的打扫房间,细致敏感,小小的关门声都能把他给吓到。他有段时间食量少的可怜。这些你又发现了么!!”
安阳像是被雷劈到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希希,有抑郁症?他是记得有段时间,希希变得很敏感,他每天上下班,没有多少时间关注他,工作上的烦躁让他回到家不想跟人交流。那个时候,希希殷勤的过来,他说过什么?
“妈的,老子忙了一整天,回到家你还叨叨没完,滚开,别让我看见你!”
很多话,都是无意的,当时情绪一来就这么随口说出的。但是之后他们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为什么希希会得这种病?
“安阳,很多事情不是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留在曾希心里头的,都是你一点一点加诸于他身上。”李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温热的体温让他平静了许多。“然后,还有梁晔……”
作者有话要说:九:托下巴,这是一个悲伤的往事……
某:(抽打)甭装文艺青年了,你就是把香水撒腋下的*青年。
九:(掀桌)谁说我不是文艺青年的,有时候我还把香水撒空气中自己迎上去呢!
某:文艺青年的表现,*青年的本质。
九:丫的,身边的渣友太多了。惭愧啊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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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悲伤的时候看会儿小剧场轻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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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审判
梁晔的名字一出,安阳就知道,审判的时候到了,无论他怎样辩解,他都无法掩盖这样真实的背叛。
他曾经像曾希承诺过,给他一个家,他们像夫妻一样过日子,不会像圈子里的有部分人那样乱搞。他指天发誓的时候承诺过,但是当他压在梁晔身上的时候,只能感觉到那种直逼脑髓的快感,身体上的愉悦让他无法在脑海中坚守那样一个承诺,也许是曾希要的最基本的也是唯一的承诺。
“你从未告诉过他,你跟梁晔是怎么开始的,你知道,你如果说出来,他会离开,他会一丝不影响你的从你的生活中离开。打从你们一开始在一起,他就设想好了你们所有可能的结局。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魅力,知道不会绑住你很久,所以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心理准备。只是希望你能够在离开他的时候清清楚楚告诉他一声。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没有做到。我见过梁先生,看得出来他是个骄傲的人,但是,曾希在你眼中就是可以随意践踏玩弄的吗!?”
安阳摇着头,“不是,不是的。我并没有玩弄希希,不许你这样侮辱我对希希的感情。我爱他,真真实实的爱过他。”
“呵呵,爱?安阳,你口中的爱,也是可以同样轻易的交付于别人的。你跟梁晔在快乐的时候,这样的话也不少说吧。”
安阳狠狠抓挠着头发,李牧的话让他无从辩解。他跟梁晔在一起的时候,自然由于情境来了,气氛到了,说过爱的话,在床上说的更多。他分辨不清楚他到底存没有存在真心。他知道自己跟曾希在一起的时候是爱的,跟梁晔的时候,同样也是一颗真心的。但是真心凭什么能分成两瓣?!孰真孰假,安阳混乱了。
“安阳,死者为大,就在曾希的墓前,宋柯律也在,给曾希一个交待吧。放过他一场,让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不至于牵挂。”即将结束自己今天的任务,李牧觉得有些头脑发昏,如果不是背靠着一个人,他可能已经腿脚虚软的倒下了。真没用,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太没用了。
“放过他,谁来放过我?!”安阳疯狂的说道,他怒视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凭什么坐在审判席的位置,他凭什么代替希希在审判他,不就是跟希希有点相像么,他没资格,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把希希从他身边带走,即便是虚空的回忆也不行!“我告诉你们,希希是我的,一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我的。你们谁都甭想带走。”
“安阳!你有资格吗!”李牧气得浑身颤抖,从从前到现在即便是结束了,安阳都没有给曾希一个认真的交待,现在,他仍旧不想给。安阳就是个疯子,真正的疯子。“你在乎他,为什么还会做出那种逼他去死路的事。难道一个清楚的交待,对他最后的施舍你也不给吗!”
“你们都说我逼着希希去了死路,可是,你们现在做的,是逼着我去死路!”安阳吼了出来,风度尽失。
“即便你不同意,我们也会为曾希迁墓,他不会愿意在这里的,待在你给他准备的墓地里。”李牧轻轻摇着头说,他没有力气了。情绪的巨大波动还是对他的心理产生了影响,波及到身体。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想给希希迁墓还要看我安阳愿不愿意!”安阳挥动着手臂想捏住李牧的脖子,但是却被一双手拦住了。宋柯律也拖着安阳的身体,让他别冲动。李牧的脸色发白,看来有些撑不住了。
“律子,你他妈的放开!”安阳后手肘一个顶撞,让宋柯律疼的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疯狂的安阳就是个牲口。“谁也别想动他!”安阳霸道的站在墓前,像一个坚定的守卫者。
有些人的心,碎了就补不回来了。有些失去的人是再怎么抓也留不住了。何况还是个死人。
“我会去找曾希的父母,他们会帮他迁墓的。曾希会更愿意回到那个家的。”李牧喘着气说,握住黎诡胳膊的手紧紧的攥着。
安阳慌了,希希的父母,他从没有通知过希希的父母他不在了。因为他也知道,父母血缘是怎么断也断不了的。他紧紧锁住自己的手臂,以为自己能抓住什么,可是只有冰冰冷冷的墓碑。
当梁晔的身影出现时,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震。身穿黑色正装的梁晔带着凝重的表情一步步走近曾希的墓前。
安阳变化了神色,最终挤出一句,“你来干什么!我说过,不想你出现在他的墓前。”
梁晔冷笑了一声,“安阳,我很同情曾希。到今天我才明白自己爱上的是什么人。放心,我不会待很久的。就想跟曾希说一声。”
梁晔将花放下,仍旧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那张照片上的人,“曾希,你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我也看清楚了。所以,我跟你说再见,顺便也跟这个男人说再见。之前还想把你从那个人脑袋里剜掉,然后让他完完整整的爱上我。可是现在我不稀罕了,我知道,你该什么都知道,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话说完了,我走了。”
梁晔的最后一句,是跟安阳说的,但是这个男人连一丝丝的关注都没给过他,他自嘲的笑了下,转身离开。他如风一般的来了,又走了。在这段短暂的爱情中,梁晔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骄傲的自尊被人践踏,从高处跌下,虽然不至于粉身碎骨,但是也是遍体鳞伤。没有人同情他,没有人站在他的那一边,所有人都是咒骂的,不屑的,因为他还活着,因为他还拥有热情奔流着的温热血液,有的人却死了,归于冰冷。爱情当真是在乎了便是心肝宝贝,不在乎了,连路边的垃圾都比不上。
宋柯律看着梁晔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同情这个男人。
“安阳,结束了,就听牧牧一句话,给曾希一个交待吧,这是你现在唯一能给的补偿。”宋柯律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安阳突然变得非常弱小,他一个人站在罪人的位置,身边连给他辩护的律师都没有。
“结束吧……结束吧……”这样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安阳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描摹着曾希的容貌,渐渐的,人冷静了下来,心沉寂了,安静了。希希,是不是你真的想离开,不再想要待在我身边?是不是纵使我百般哀求,你还是想要离开,我让你恶心了是吗,宝贝?对不起,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