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是八爪鱼,助理是千里眼,助理是顺风耳,是艺人的保姆,也是艺人交际生活的延伸,她就是他外甥的延伸!
另外,她就不信了,这个老外泡论坛、贴吧、微博,领导粉丝和水军为她外甥造势的功力能敌得上她?!
“崔……找我什么事?”
不理客厅里大眼对小眼的两个人,穆远修走进书房,还没有看几页剧本,就看到了崔景梵的来电。
自从春节一别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在电话里通话过。
他也没有想到,在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后,那个男人居然还会因为工作之外的事情主动来找自己。
“现在么?可以,那一会儿见吧。”
挂掉了电话,穆远修站在窗边考虑了一会儿,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里欧和吴开颜此刻为了帮穆远修到底带哪件大衣去拍摄地吵得不可开交,穆远修完全无视这两个人,径直朝门外走去。
地下停车库里,一部低调的荣威停在吴开颜的小POLO旁边,崔景梵站在车边。
他手里拿着一只点着烟,也不抽,就这么看着这橘色的星星点点和缓缓飘起的青色烟雾。
“点都点了,为什么不抽?”
穆远修边整理着围巾,边走到他身边。
“戒了很久了。但是心里烦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点一支,看看也好。”
将烟掐灭了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崔景梵为他打开车门。
“听说戒烟不比戒毒容易,你到是挺有毅力。”
穆远修坐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
“以前拍戏压力大,熬夜的时候不得不抽。后来他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劝我戒了,也就这么戒了……”
关上车门,崔景梵怀念地说道。
“他?”
“穆远修。”
崔景梵苦笑。
“别人如果听到我们现在的对话,一定觉得我是个疯子。”
穆远修默默地别过头。
“找我什么事情。”
“我听说你把他以前的房子卖了?”
崔景梵发动了车子。
“是。不过他书房里的研究资料我全部让吴开颜联系A大历史系的人,交给A大去了。”
那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满墙的废纸,对于那个逝去的穆远修来说,却是这一辈子活过的象征。
“我听K说了,谢谢你。”
车子滑出车库,崔景梵顺手点开电台。
“林花儿谢了,
连心也埋。
他日春燕归来,
身何在?”
不知道哪档怀旧节目正在播黄莺莺的老歌,一曲《野草闲花逢春生》的结尾就那么从收音机里缓缓飘出,女歌手的声音如同鬼魅,*中带着无限的凄楚。
“其实……我在市郊买了块地,给远修修了个坟。你别这么看我,是衣冠冢。”
崔景梵握着方向盘,边听着广播里幽幽怨怨地歌声,边说道,“今年的清明节,我们都要赶去J省拍戏,我想提前祭扫一下。我想了一下,还是叫上你比较好。”
穆远修看着窗外高速路上,一排排后退的香樟树,无言地拢了拢围巾。
穆远修死了,这世界上起码有崔景梵还记得要悼念他。
在那个世界的“端木惊鸿”死了,又有谁会为他而流泪呢?
作者有话要说:登陆了足足五分钟,终于爬上来了
发文不易啊,大家且看且珍惜
☆、第42章
四月初,穆远修率吴开颜和里欧两人动身前往J省,参与《归途》一片的拍摄。
在下了飞机后,三个人又陆续换了短途火车,长途汽车,最后一群人被前来接应的突突车载着,开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拍摄地所在的凤鸣山的山脚下。
等一到目的地,城市娇娇女吴开颜和资本家老外里欧两个人摒弃了一切前嫌,相互扶持着,拖着不停打颤的双腿从突突车上蹒跚而下,扶着路边的大树,大吐特吐了起来。
“穆老师,一路还算顺利吧。”
负责接待他们的统筹小金笑着上前打了声招呼。
穆远修瞥了后面丢脸至极的两个人,云淡风轻地整了整衣服,和蔼地点了点头,“还行。”
“我们这条件是艰苦了点。三个月而已,穆老师这段时间就多担待一下吧。”
招呼后面的人上来为他们拎行李,小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瞒你说,跟了徐导那么多年,不是上山就是下海,搞得我们这个团队经常以为自己是纪录片摄制组。你们只是人过来而已,还算好。我们比你们早来一步,这些拍摄设备机器根本运不上来,是租了老乡的驴子给驮上去的。”
“驮上去?”
穆远修一愣。
“是啊。你以为这就到了拍摄地了?没呢!这才是到山脚下,一会儿我们还得爬进山里呢。”
小金抬头看了看天色,庆幸地说道,“幸好你们来的早,不然一会儿真的要摸黑进山了。”
“什么?还没到,还要爬山?”
吴开颜虚弱地晃倒穆远修身边,瞪大眼问道。
“我都做了快一整天的车了,还要爬山!你玩我吧?”
“那是,快走吧。山里天气一会儿一变,要是遇上下雨更惨,快走快走。”
他一边招呼着,后面刚才接过穆远修他们行李的人——从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面赶出了一头驴子,把行李箱扛上了驴背上,对着穆远修他们憨厚地笑了笑。
“你也是大明星吧!这些日子俺们山里来了好多大明星,俺闺女可高兴了。哎呦,还有个金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真是开了眼界了。”
本以为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原来这些人都是山里的村民,帮着小金来驮行李。
皮肤黝黑的男女对着这群城市里的来客露出朴实的笑容,小毛驴甩了甩尾巴,打了一个响鼻。
自从来到21世纪后,除了拍摄需要,基本上就没见过这等大型活物的穆远修沉默了。
这不是吴开颜说的什么“一朝回到解放前”,而是“一朝回到重生前” 了。
已经习惯了现代工业带来的便捷和舒适,连穆远修都不得不小小地感叹了一下。更别提从小生活在大都市里的吴开颜和外国人里欧了。
最后的最后,死都不愿意迈开腿的吴开颜坐在小毛驴的身上,抱着行李摇头晃脑,得意地瞟了里欧几眼,扯开嗓子就嚎了起来。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它去赶集~~”
苦逼的老外里欧苦着一张脸跟在老乡的身边,被紧随其后的这辈子没见过“*”老外的村民好奇地注目了一路。
统筹小金倒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这段时间大约也走惯了山路,一边走走停停,一边给他们几个介绍山里的情况,和这几天的准备进度。
看着这个面上一股子书生气,据说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爬了半天山路居然连口粗气都没喘的穆老师,饶是年轻的小金都有些咋舌。
穆远修一路走着,脚底下是崎岖的山路,这路大约也是多年没有人走过了,很是不平整。但是这整块的青砖一路从山脚蜿蜒上,直通进那望不见尽头的十万大山,可以想象当年这是花了多大的手笔,用了多大的人工和金钱,硬是砸出了这么一条青石板路。
“这条道,当地人叫做‘金道’。”
看他低头望着这些青石板出神,小金指着地上说道,“这些石头,可都是有来头的。”
他身后的村民们听了,齐齐点头。
“那是那是,那是祖宗留下来的。从清朝康熙爷那会子,一直建到了乾隆爷登基,三代人,多少金子花出去,才从山下铺出这条路哦。据说这些砖块都是从苏州运来的,每一块都抵得上一两黄金。”
村民们得意地说道。
“那里头就是胡家的老宅子么?你们都姓胡?”
穆远修也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们当然都姓胡,不过我们都是胡姓的旁支,没有资格住在那里。那栋房子,原来是从胡万庆太老爷那会子开始建的,连带这条路,一直建到胡友全老太爷当家的时候才建好。从那时候开始,只有胡友全老太爷那一支的本家才有资格住那老宅子,我们这些旁支分系也只有每年逢年过节,大小节庆,还有祭祖祷祝的时候才能去宗宅和祠堂看看。”
“倒是和剧本里写的一样。”
穆远修点头称奇,“难道这编剧在这里采风过?”
“哪儿啊,那编剧姓胡,就是这里的人。”
小金摇头笑道,“这部戏是小胡写的第一部戏,写完了就大着胆子寄给了徐导。徐导么,大家都知道的,就喜欢各种鬼气森森的东西。看到之后手舞足蹈,喜不自胜,立马从S市飞到这里来。和那个小胡在老宅里住了一个多月,精改了剧本之后,就开始筹拍了。”
说话间,一群人来到了一个开阔地带。
一反刚才那条被遮天的树荫包围着的林间小道,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一切都开阔明朗了起来。
一条大约可以并走两部马车的宽阔大道从他们的脚下逶迤开来,直通进正前方山腹之中的一片建筑群。虽然远远地看着,却也望见了那一栋栋的白墙黑瓦,檐牙高啄,和着山势巍峨地耸立在一片青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