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去找严钦,一进门就被告知对方在洗澡。一个说话结巴、看上去特别老实本分的女人迎他往天台上走,这个帮佣蒲少彬见过几回,印象里十年前就在这个地方,他曾奇怪地问过严钦,找这么一农村大婶不符合你的风格啊?严钦摇头,我爸就看中这农村大婶的老实本分,搁我身边他放心。
严中裕是为数不多让蒲少彬佩服的人,低调、勤勉、为人谦和,这些年更是热衷于回报社会,简直把公益事业当正经事业来干,上天入地都找不出那么良善的人。
可蒲少彬每次跟严中裕讲话都怵,而且他看出来,严钦也怵。如同孙猴子见了如来佛,七十二般变化都被打回了原型。
严钦正和两个女孩在SPA水疗池里泡澡,一腴一瘦,却是一样的花开秾好。两个女孩都是明星,一个出自部队文工团,老公也是一名挺受欢迎的演员,荧幕前的形象端庄大气,人见人爱,荧幕后头倒是挺放得开,这不前阵子刚当了妈,还在哺乳期呢,就跑来伺候自己的小老板。
另一个就干瘪清瘦不少,比前一个长得更清纯却没前一个有名气,将将在影视圈混了个脸熟罢了。
可他们这会儿做的事情实在教人不忍看,严钦将女人推抵在池壁上,趴伏在她身上,用手挤捏着她的一只大奶,正低头嘬得欢实。
他觉得人奶最有营养。曾经有一阵子,几乎每天都要找来喝。
这副陶醉样子活像一个正接受母亲关爱的巨婴,蒲少彬背脊一阵发凉,感到恶心。
“要不要下来喝一口?”严钦看见了蒲少彬,招呼他下水,喝奶。
蒲少彬摇头,这人的疯劲儿有的时候他也受不了。
“土包子。”严钦扫兴地骂了一声,自己从那半裸的女人身上下来,抬手一抹嘴角旁的腥甜乳汁,“你就是没有战逸非好玩。”
脸上的淤青还没好透,可他已经忘了疼。睨了身边两个女人一眼,又把不耐烦的视线投向了岸上的蒲少彬——岂止长相差了海远,连性格脾气都不合胃口,不好玩。
那个时候他也让人喂给战逸非喝,可那小子只嘬了一口,便赶忙撇头,将嘴里的人乳吐在地上。他呛到了,边咳边说,太腥了。
而那个雪白丰腴的女人花容变色,失声叫嚷:他咬我奶头!咬破了!
土包子。严钦同样笑着骂了一句,一只手却不断替咳嗽着的战逸非轻拍后背。手势渐渐情色起来,衣服很薄,能清楚摸到弓起的脊骨与凉凉的体温,颈子露出极是晃眼一截,这小子太白也太瘦。
但架不住就是迷死了对方这个样子,一点驯服,一点乖巧,偶或露出尖牙似的小情绪,也格外招人疼。
太好玩了。
“去去去!滚一边去!”越想越觉得身边的女人们令人乏味,严钦发了无名火,粗暴地将两个女人推离自己远一些。这些姑娘身上的俗味儿呛得他鼻子发痒,而战逸非身上的香气简直是兰麝熏心,令他百嗅不厌。
“死了吗?”想起了交待下去的正经事,严钦啪啪地拍起水花,莫名激动得脸孔涨红,“快告诉我,那个姓方的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肠穿肚烂死得很惨?”
“只能教育教育,不能真的打死了。”蒲少彬苦着脸,“严少啊,你这是坑我呢!我不正急着转行做点正经生意么,你这样找人一闹,要是真被调查,我还不得遭大殃吗?”
严钦不屑一顾:“警察来找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我上下都关照好了,文件资料什么的也弄干净了,要查也是私人恩怨,跟我公司没关系。”
严钦哈哈一笑:“这不就结了。再说,都没死呢你慌个什么劲儿?”
见对方依然愁眉苦脸一脸闺怨之状,严钦也知道这是装模作样给自己看呢,但他想到这个老蒲到底还算贴心,他正想着要揍那个姓方的,他就跑来献了好。
所以他决定也就赏对方一个面子,说:“得了得了,过几天我借我爸的名义去约几个深圳那边银行的老总,就金融产品的事情你们谈一谈,记得,别跟傻逼似的扯你那些不入流的生意!”正业少东跟训孙子似的训蒲家少爷,“谈你爸的君悦,谈新项目,往大里谈!”
蒲少彬被训得不爽,脸上又不便作色,也就讪笑着解释自己当然懂这个道理,有爹不拼这不傻帽么!
两个人还要说话,那个老实巴交的帮佣就跑了过来,说有电话。
泡在水池里正是浑身舒爽,正业集团的少主仰面没入水里,展动手臂游了几下。压根不想搭理那些破事儿,反正能打电话到家里来的,十有八九都是不值一提的破事儿。
一个踩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走进水疗池,她拿着并未被接通的手机,用目光示意帮佣出去。
“严……严少……”蒲少彬回头看见这个女人,愣是噤了声。
女人很漂亮,看来不过二十七八,却分明比同龄的女人老道成熟。她盘发正装,唇膏与指甲都是醉人的酒红色,一双似单似双的狐眼透着媚态,更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威严气质。这种明明微笑谦和却不容进犯的气势像极一个人,蒲少彬马上反应过来,像严钦他爸。
水疗池里的两个姑娘也看见了这地方的第三个女人,慌忙跳出水池,拿起浴袍遮掩身体,又慌忙跑了。
“哎哎哎,去哪儿去哪儿?你们给我回——”严钦爬起身子一回头,正对上一双注视着自己的狐眼。
他悻悻又没入水里,鼻腔里哼了一声:“切,我当是谁。小狐狸逃得急,原来是遇上千年老狐狸了。”
女人不为所动,平静开口:“这里怎么说也是一个家,你爸一定不想知道你把这儿闹得这样乌烟瘴气。”
“哟,姓李的,你真以为自己是我妈了?”严钦极不屑地翻了翻眼,“你别欺负我这个没妈在身边的孩子啊,有我妈在的地方哪里轮得到你这贱货说话!你不过是那么多条跟着我爸的母狗里比较忠心的一条,我爸看你可怜,才给你弄个公司玩玩,你别真以为你是什么‘李总’,你他妈别真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你妈在北京过得很好,你不回去看看她,倒怪别人欺负你了?”李姓的女人似乎想向对方示好,可语气依然不卑不亢,“我来找你,不是来跟你吵架,我想跟你谈一谈花之悦品牌推广的事情。”
“我哪儿懂这类时尚品牌的推广?”严钦转过脸去不看对方,仰头闭起眼睛,“你最近不是在四处挖人么?总有能干点的吧。”
“可是有些话你比我说更有分量,你毕竟是寰娱的董事,上次你一句话,就让花之悦的六个代言人齐聚美博会,行业里热议至今。”
“你是想再来一次?”严钦无赖一笑,“那你求我啊?”
“我是承你的情,也想给你一个在你爸爸面前表现的机会。”
烦死了对方总拿自己的老子来压自己,偏偏这招还是屡试不爽。严钦憋了一肚子暗火,忽然又转脸回去,看着那个女人问:“你和你那个小白脸职业经理人发展得还顺利吗?我怎么看见他和你们那个代言人打得火热?”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正业太子爷嘴很脏,摆明了要激怒对方,“一定是你那骚穴太松了,那男人日得太不爽,找更嫩更紧的去了!”
李姓的女人毫不动气,只是微微一笑说:“因为他太不敬业,所以我决定解雇他。”
一旁的蒲少彬不想搅合进这样的“家庭纷争”,正想找个借口开溜,没想到那个李姓的女人竟笑意款款地望着自己,认真请求:“我打算聘请觅雅现任的公关总监为花之悦的副总经理,所以请你别再找他麻烦了,可以吗?”
第七十五章 绯闻
战逸非出了机场,电视台的人派车来接,直接带他去见了总编室主任与那个明星真人秀节目的总导演。唐厄与湖南卫视的一个新晋女主持也在,两个人年龄相似,外貌匹衬,贴面热聊的样子宛若情侣亲密。
领导慈眉善目,一副内庄外儒的学究气质,导演看上去就心思活络,一点不像他自己标榜的那种“艺术家”。几个人坐一起吃宵夜,不侃娱乐八卦,只聊时事政治,战逸非听得无聊透顶,低头玩起了手机。
打开手机相册,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旁落妹妹之手,留下了许多女孩的自拍,一连看了几张,全是鼓腮、瞪眼、嘟嘴的非主流,战逸非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打算全部删除。
然后他就看见了与先前风格截然不同的一张照片。
该是公关部的例会,也该是偷拍的。
方馥浓一身骚包粉红,叼着烟,坐在办公桌上给属下们开会。
第二张像是被偷怕的人发现了偷拍者,粉红男人转脸正视镜头,眼神浮浪,还撅起嘴唇抛了个吻。
战逸非真的笑了,两张照片看得他心情极好,一时间都忘了自己人在哪里。
唐厄咳了一声,趁人不备朝一直入不了戏的战总瞪了一眼。
就像被监考老师抓包的考生,战逸非有些悻悻地收起手机,又把注意力投回了餐桌上。他烦透了这种无休无止的饮宴应酬,澳洲留学几年,虽没学进多少企业管理的知识,但有一个理念深入骨髓——外国人喜欢直来直往,行则行,不行则止,他们不爱环桌而坐,夸夸其谈,酒过几巡了还没正式进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