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警官面色沉下来:“你这是要自首吗?”
白晨暮摇摇头:“我想你们并不知道,大厅里的钟表是手工制作,已经有些年头了,每小时都会少三分钟,而当时,我们是靠那个钟表掐时间的。”
“这也不足以弥补时间上的差别,”年长警官说道:“维尔亚从你母亲的房间出来后,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开晚饭,这点我们已经取证完毕了。”
白晨暮丝毫不气恼:“所以这才是误差啊,正常理解都是从零开始少算时间,那么如果凶手实现已经预测好,并且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呢?只需要十小时前开始计算就可以了。”白晨暮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表,道:“你们从现在开始计算,用你们手表时间先去33分钟,就是钟表的时间。”
旁边的人立刻算好了时间,对着年长警官点头,年长警官抱胸,道:“好吧,那么我们现在将你的母亲排除在外,你的嫌疑更大了。”
白晨暮视线一转,道:“警官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凶手最开始想要杀害的,根本就不是维尔亚,而是我的母亲呢?”
“你在说什么?!”女佣失声喊道:“这不可能!”
四夫人拍拍女佣的肩膀:“我亲爱而忠诚的仆人,请不要激动,听听Yves是怎么说的。”
白晨暮将自己的两只手伸出,所有人这才发现,虽然他吃的是粥,但是用的餐具那那晚维尔亚用的是一个款式,他先是将一旁放置的刀叉拿在手上道:“维尔亚那晚吃的是牛扒,而我母亲,刚来的时候和女佣说了,她怀念那熟悉的牛扒的味道。”随后,他将叉子放在了右手上,用左手放下刀,挪动了盘底,去取一边小碟子里的柠檬。这一系列动作他做的非常慢,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突然,警官说道:“你观察的很仔细啊,维尔亚确实是个左撇子,但这和你要告诉我的又问题吗?”
白晨暮又重复了一边将左手放在盘子边缘上挪动的动作:“我只看到你们在牛扒里取样了,调查这个盘子了吗?”
警官皱起眉头:“上面占有少量的残留药物,但这说明不了什么,我们也在受害人的手上发现了药物,很可能是受害人病发时将脸扣在盘子里不小心沾上去的。”
白晨暮脸上满是嘲讽,他指着自己的手,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维尔亚应该是左手沾又药物,家乐,”白晨暮将手里的刀叉放在家乐的手上,家乐茫然地看着对方,白晨暮道:“用你的左手拿着刀,右手拿着叉子,直直朝盘子里倒。”
家乐很纠结的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粥,白晨暮恍然,忍俊不禁:“没有让你真的将脸放进去,做个样子。”随后拿走粥,放了个干净的盘子。
“呼,那就好。”家乐回忆着那晚看到的维尔亚的模样,左手放在盘子旁边,右手悬空,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盘子里。
警官先生的冷漠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他向前走了几步,认真看着家乐的左手。
白晨暮拿起家乐的手,手指轻轻在刀刃上滑动。道:“我想你们忘记了一件事,维尔亚是个左撇子,在病发时,他正紧紧抓着手中的刀具,那么,药物又是怎么沾上去的呢?”
警官先生反复看着手中案发现场的照片,忽然道:“犯罪嫌疑人再加上一名——女佣。”
“先别急,先生,”白晨暮道:“知道了死亡原因,下一步应该就是寻找犯人了,我们是前天来到Y国的,前一天晚上这里下了一场暴雨,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他忽然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说了这句似乎和案子无关的话,随后,他站起来,走向楼梯,道:“我现在要洗刷我的罪名。”
警官先生的嘴抿成一条线,跟在白晨暮身后。
在场的所有人的神色都古怪极了,除了目睹安娜事件的家乐已经知道白晨暮这方面的能力外,白晨暮刚才的那些话直接否定了他们之前所有的猜测。
白晨暮上了二楼,打开家乐的卧室,警官先生朝着淋浴室看去,微怔,淋浴室竟然只拿了块挡住中间的木板,连门锁都没装,所以他之前作出‘有人在白晨暮洗澡的时候进入房间’是不可能发生的。
白晨暮打开窗户,指着外边的窗沿道:“昨天我和家乐是在同一个房间睡觉的,中途我来家乐的房间洗澡,这个也已经告诉你们了,不过我没说的是我刚进家乐房间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我过去关窗,无意中看到这个——”他敲了敲窗沿。
警官先生戴上手套,走过来问道:“你在窗沿下面发现药品或者脚印了吗?”
“不,”白晨暮说道:“窗沿上一尘不染。”
警官先生的表情僵了僵:“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
白晨暮道:“我之前说过了,在我们来之前,这里下了一场雨,正常来说窗沿上多多少少都会有水渍……我也想过会不会是女佣女士太过勤劳,连这些小细节都清扫的干干净净,直到我打开自己的窗户,在上面看到了细长的浅褐色灰尘。”
不等白晨暮继续说话,警官先生已经对身后的人说道:“快去查,还有哪个窗沿是干净的!”而后走到窗边,半个身子悬空出去,伸脚踩了踩城堡外侧用来装饰的一个石刻篮子上,喃喃自语:“这里果然能够承受地住一个人的重量。”
家乐在旁边担忧地看着警官先生的动作,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掉下去。
白晨暮在旁边好整以暇的注视年长警官的一举一动,走过去问道:“现在,你还相信我是凶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十三点(八)
“还没有到答案之前,所有人都是凶手。”警官虽然眼角有着深深的鱼尾纹,但动作很灵活,双手用力撑住窗沿,又翻进屋子里。
这时,去检查其他房间窗沿的警察回来了,他们虽然对于年长警官的命令很疑惑,事情却做的很完美,七八张放在相机中的照片,很明显就是厨房那间。
年长警官问队中一位身手矫健的人,如果踩着外边的镶在墙里边的雕刻品没有没可能进入一楼的厨房中,那人看了看,直接脱下鞋子横跨出去了,几步便已轻松进入厨房。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警官先生抓了抓头发,烦躁的说道:“Yves,虽然我很不想说这么扯淡的杀人手法实在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但事实似乎都和你说的一样,好吧,女佣,请和我们走吧。”
女佣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大声斥责道:“不!你们根本就没有说凶手是谁?不能只因为这个理由就认为我是凶手!厨房又不是我一个人才能进来的!”
警官突然狠狠踹了下凳子,家乐离得近,被他惊到,白晨暮伸手拉他站在自己身后,说道:“警官先生,请你注意个人形象,这里是我的家,不想让我投诉的话离开前请付五十欧的赔偿金。”
“它根本就没有坏!”警官拍了拍凳子:“你这是讹诈!”
白晨暮笑笑:“如果你愿意付款,我可以把犯罪过程的来龙去脉复述一遍。”
“交易成交。”警官立刻说道。
白晨暮歪头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句,道:“这个计划应该是筹备很久的,利用这个大钟是无法人工调快,捏造出维尔亚中毒时间的错误估测,然后在盘子下面里抹上中毒药物,分量掌握的非常好,甚至连专业的你们也没猜出中毒的原因是在盘子下面,不过很可惜的,”他摊手:“犯人应该是太紧张了,竟然将刀叉按照自己的习惯摆错的方向,我在看到下毒的盘子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刚才终于想明白原因了,你说呢?——女佣?”
“你……你说的不是真的。”女佣的身体摇摇欲坠。
家乐睁大了眼睛,那个温和友善的中年女人,真的是凶手?!
白晨暮道:“原本应该死去的人是我的母亲,你下毒后,立刻顺着墙壁爬到离得最近的一扇窗户里,将毒药藏了起来,可你回来后就看到家乐将门推开,你心里害怕,佯装镇定让家乐帮你端盘子,因为左右手的习惯,刀叉摆放错误的牛排很自然就让同样是左撇子的维尔亚拿走,我的母亲幸运的和死神擦身而过。”
“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是个习惯用左手的人。”女佣直视白晨暮。
家乐听到这里,忽然想起白晨暮在做粥的时候让自己帮忙挡一下,照下的那些照片,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难以忽略,却尚在忍受范围内。
白晨暮从口袋里抽出几张即拍照片,里面分别是橱柜的摆设,以及女佣在做饭时,刀清晰的放在左边的照片。
女佣看着所有人看过照片的表情时就已经猜出来答案了,年长警官让人将她扣住,她站着一动不动,深深地看着白晨暮,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出。
“少爷……”女佣说道:“这一幕,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啊!”四夫人忽然冲过来死死攥着女佣的肩膀失声尖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哪里对你不好吗?!你非要我死才甘心!”
警察们连忙将四夫人支开,女佣擦擦脸上的泪水,平静的开口:“请给我一些时间,我要证明我是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