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阮疏龇牙咧嘴,元轩仿佛看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我想着你已经醒了,没想到你睡到现在,本来想上来说早饭明婶已经准备好了,谁知道听到你的喊声,声音有些凄厉,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擅自打开了门,没想到是你在做噩梦。”
他说这些的事情的时候自己也起身,最后一句问的很随意,“我刚才听你喊什么哥哥,你还有兄弟?”
阮疏惊出一身冷汗,梦里他是简达随,自然喊得是哥哥,然而现在他是阮疏,称呼简达随的时候必然要说是弟弟,不过这些倒是好办,也幸好他没喊着“吕清,纳命来”这种,不然真是要让人笑了,自己也被当成疯子。
“这话说来很长。”阮疏扯出一丝笑,似是不想多说。
元轩停了一会儿,两人之间出现死寂。
“你昨天手上的那块表……可以问一下来源吗?”元轩决定直奔主题。
阮疏心道终于来了!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你说我手上这块表?”阮疏一边说一边拨开自己的睡衣,他手腕和寻常男人的比起来有些细,元轩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表,再次确信,这块和简达随那块,一模一样。
他表情有些犹豫,“这和家母有些关系。”
“你这表的表盘背面,是不是有刻字?”元轩握住他手腕,有些激动的问。
阮疏眼睛蓦地睁大,声音有些激动,“你怎么知道?”
他反握住元轩的手,抓的很使劲,“你是不是见过一块相同的?在哪里?那块表的主人你也认识吗?”
两人这么脉脉相视,元轩正要开口问,旁边的客房传来一阵尖叫,声音直冲云霄,突破天际。
是吕清的声音。
阮疏听到声音立刻踉跄的下床,元轩扶着他,一瘸一瘸的,“刚才这是吕清的声音吗,出什么事情了?”
元轩本来准备好的话被吕清这么一叫,也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两人推门发现推不开,只得从另一边进去,找了半天发现吕清在浴室,一身狼狈。
☆、第27章 揍完之后
他抬眼的时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真面目的时候怕是要我见犹怜,阮疏惊讶开口,“吕清,你怎么了?”
吕清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神恶毒,怨恨,然而一瞥身后就是元轩,也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宣泄,他鼻子有点堵,一抽一抽的,应该是感冒了,“头好痛。”
本来想要先告状,但当事人在这里,这么一说反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况且他心中虚的很,但凡现在他指出阮疏昨晚的行为,阮疏肯定要扯出来一些东西是他暂时应付不了的,昨天的那些话听起来太奇怪了,这个人必然和简达随有某种关系!
想到这里吕清眼中剩下的是自我指责,眼中有些委屈,“我早上起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了……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昨天喝酒喝到这么糊涂的地步?”元轩眉头一皱,“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怕是吕清昨天喝醉了想要洗澡,不小心自己给摔着了,真是倒霉。”阮疏眼中是“同情”和“怜悯”,“怕是以后要小心些,艺人毁了脸可是不好,我昨天睡得太死了,也没听到这边有动静。”
“让你们笑话了。”吕清做出自嘲状,“看来以后不能再喝酒了。”
“不贪杯就好。”阮疏道,“磕着碰着去了整容医院,出来总会被人骂像某某某,毕竟医生的刀子下去前,想着是谁,不小心就割成了谁,老天爷给张好脸就是赏口饭吃,一定得保护好。”
他这话说的跟玩笑似得,吕清在浴缸里冻了一晚上,到了外边更冷,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的空调开着,金秋十月晚上一点都不冷,他心中知道不是自己开的,但刚才阮疏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明显已经暗示了,他等着自己说出来。
吕清反而说不出来,衣服贴在身上把他里面的风景全露了,阮疏推开元轩,“腿好了一些,我自己走吧。”
“你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元轩没有动。
吕清正在哆哆嗦嗦的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听到这句话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们这边。
阮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话了,“本来也是我之前在洛克家,有一次听到人说的,我并不确信,据说我有一位弟弟,也有一块相同的表。”他抬眼,和元轩对视,“我来到这里,也有着这个目的,想要找到我的胞弟。”
“胞弟?”元轩觉得魂魄都不是自己的了,这场景太神展开了。
吕清手上的衣服直接掉在了地上,胞弟?!
阮疏道,“我最初也并不知道,因为出生以来,我都是一个人长大的,没有人告诉我,我还有一位弟弟。”
元轩沉默了一会儿,晦涩的开口,“我想,我们口中的那位和你很像的人,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阮疏很“震惊”,吕清抖的已经不会再抖了,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算计的那个草包,居然就是……洛克家的儿子?
“真的吗?”阮疏从“震惊”中走出来,“我以为这只是巧合,他在哪里?”
他声音带着惊喜,显然是为自己在茫茫人海能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而喜悦。他直接拉住元轩的手臂,“告诉我,他在哪里?”
元轩眼中有痛苦,脸微微一侧,低声仿佛不可耳闻,“抱歉。”
“你这话,什么意思?”阮疏自己都震惊于自己的演技,“你是说,他已经……”
元轩还是那句“抱歉”,他似乎陷入了自责中,让阮疏有种直接抽他的冲动,不得不说元轩在这上面真的很迟钝,人死了,怪到自己头上,丝毫没有怀疑。
吕清衣服掉在地上之后,震惊地站着,光溜溜的身体像个剥了皮的鸡蛋。他的眼神肆无忌惮,连一丝伪装都没有。估计想着两人对话顾不上看他,阮疏心中冷哼一声,接着演戏。
阮疏全身在抖,虽是金秋十月,却像是置身在数九寒冬,“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元轩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才能把那时候一团乱的情况解释清楚。
“他……海啸……”元轩把这两个元素放在一起,然而这时候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荒谬,更不要说眼前悲伤的阮疏。
他平日里的毒舌这时候仿佛都失效了,在死亡面前人人舌头都长不得,什么话都是无用的。
阮疏忽地冷笑了一下,推开元轩,扶着门,一步一步往外走,脚步踽踽,“元先生,看来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一下。死生是大事,你这么吱吱唔唔,还说上什么海啸,也不能怪我不心生犹疑。”
“……”元轩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样,你先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这清晨的变故如此之大,连吕清都来不及思考,慌乱的套上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饭也没顾上吃。
他这会儿连昨天被打了一顿也忘了,不过估计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又记起来这件事情。
阮疏回房间洗漱了一下,清水扑到脸上的时候心中一凉,他告诉自己要镇定。
从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他居然是有演戏的天分,也该说自己以前暴殄天物,还是心思太单纯,一心一意的按照别人的标准走,以至于连自己都迷失了自己。
元轩这次没有来房间等他,而是在楼下大厅中的沙发上坐着,脊背笔直,因为背对着房间门口,阮疏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缓慢的踏在楼梯上,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下去。
然而这脚步声放在别人的耳边就成了沉重,仿佛谁都不愿意去接近事实的真相,一个无辜的年轻人死了,死在了海啸中。
“去哪里?”走近元轩,阮疏才发现元轩在发呆,看到他的时候还震了一下,元轩居然扯出一丝笑,“和你确认一下,你们的表是一样的。免得,认错了人,白伤心一场。”
他这么说,阮疏也不能再挤兑,坐上车的时候没有看着前面,反而脸朝窗外,看风景。
一路沉默。
两人来到了阮疏临时住着的那间公寓,元轩知道那个箱子的密码,从中间拿出来的那块表的时候阮疏也取下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起。
就像是他和简达随的面孔一样,如果从前只是相似,只是会错认,那么现在已经确认了。
“可以冒昧的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元轩声音晦涩道,“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从未想过,他和洛克家族有什么联系。”
“你当然不会知道,事实上我在两个多月之前也不知道,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这件事。”阮疏道,“这涉及到二十年前一桩旧事,我是两个月前才知道的,因为在那个晚上,我心中忽然绞痛,梦到一个面孔和我相似的人对着我喊救命,说有人害死了他。”
元轩静坐着,心中一紧,“兄弟间的心有灵犀?”
“或许吧,那时候家中剧变,我的叔叔艾弗里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和弟弟隔了十几分钟前后出生,他将我弟弟抱走,因为我的父亲认为两个人年龄相差无几,会造成洛克家族的不稳定,历史上确实有过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