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搂着卫梓怡的腰身,稍一施力,两人的位置便掉了个个,陆无惜后来居上,一只手撑在卫梓怡耳边,另一只手抚弄她散落的长发,神情怡然自得。
卫梓怡一脸愠怒,暗自赌咒发誓,在心里把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
她自认不似陆无惜阴险狡诈,也没有伤病在身以博取对方同情,只得勉为其难咽下这个闷亏。
初春时节,气温还未完全回暖,衣服从体表剥落,一丝丝凉意缭绕肌肤,令身体每一寸都变得更加敏感。
陆无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先前卫梓怡对她做的,都有样学样,悉数还了回去。
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令卫梓怡紧张之余也情绪高涨,陆无惜每进一寸,她的身体都自然而然地给予对方及时的反馈。
但卫大人死鸭子嘴硬,一边浑身颤栗,一边还破口大骂。
她绝不可能将真实的感受宣之于口,口口声声说着一定要让陆无惜为此付出代价。
凶恶的土匪被自己抓来的人质压在床上狠狠折腾,嘴上骂骂咧咧不饶人,用最婉转动听的语气,放最狠的话。
陆无惜语笑嫣然,道是如此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指尖在用上几分力,卫梓怡肩膀一抖,指甲在陆无惜背上抓出几道红印。
待风浪平息,一室颓靡,已至夜半三更。
卫梓怡筋疲力尽,脸埋在枕头里,柔软的床单上满是旖旎的褶皱。
陆无惜拍拍卫梓怡潮红的脸颊,朝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卫大人下边的小嘴可要诚实许多。”
如此赤裸露骨的言语,撩拨卫梓怡刚刚放松的心神。
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五指抓着被沿将红通通的脸颊藏进褥子里,嗓音瓮声瓮气:“我一定要杀了你!”
软绵绵的声音,又愤怒又委屈,夹着点朦胧的哭腔,丝毫不具威力。
陆无惜哈哈大笑,有生以来二十余载,从无今日这般畅快。
第六十一章
被陆无惜笑得羞恼不已,卫梓怡将脸埋进被褥,愤愤地捏紧拳头。
被困在情潮未退的倦怠里,她浑身虚软,四肢乏力,眼皮沉得直往下耷拉。
比操练两个时辰的刀法还累,只想眼睛一闭,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可她心里还惦念着陆无惜,怕这女人趁她睡着偷偷溜走,故而执拗地不肯合眼。
露在外边儿的肩膀交错着几条刀疤,疤痕下泛着浅浅红晕,不似寻常女子肤质细腻白皙。
床沿发出嘎吱声响,陆无惜在她身边坐下,牵起棉被一角,替她把透风的缝隙塞紧,裹得严严实实。
手松开被褥,转眼就被另一只手擒住。
卫梓怡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牢牢攥着她的手腕,掀起眼睑与她对视,虽未开口,陆无惜却看懂了她眼神中潜藏的意思。
“我不走。”她放缓了语气,嗓音柔和得不可思议,“卫大人好好休息,别忘了睡醒还要继续帮我查案。”
卫梓怡撇撇嘴,不服气,还想放几句狠话反驳陆无惜,可她实在困得不行,嘴唇翕动,嗫嚅几下,却没吐出声音。
陆无惜抿着唇笑,不知是气氛使然,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她没由来忽然伸手,抚了抚卫梓怡的发顶。
掌心的温暖从发隙间渗进来,心里积压的怨气不知怎么的就散了去。
卫梓怡顺服地闭上眼,困倦突然被无限放大,眼皮越来越沉,她像一只被抚顺了皮毛的小狗,歪着脑袋沉甸甸地睡过去。
刚过五更,细微的动静将卫梓怡惊醒。
沉沉睡了一觉,她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气力。
意识转醒,侧耳倾听,黑暗中不时传来两声压得极低的闷咳。
咳嗽声离得不远,从床榻另一侧传来,伴随着身下木床轻微的颤动,卫梓怡顿时明白过来,是陆无惜犯了咳疾。
肺气不足,夜间躺着胸口或许受到压迫,肺液回流,便会导致呼吸不畅,引起咳嗽。
卫梓怡起身,借窗外朦胧的月光看向身侧。
陆无惜虽与她同榻而眠,但背对着她,两人之间隔着一人宽的空隙。
被子大都裹在卫梓怡身上,陆无惜只盖了一角,想必入夜气温降下来后受了凉。
似是听见身后动静,咳嗽声稍稍停息,但没一会儿又继续响起。
陆无惜翻身平躺,视线在黑暗中与卫梓怡交汇,她无奈地皱起眉,叹道:“吵醒你了。”
“没有,我自己醒的。”卫梓怡坐起来,用力扯起被褥,盖在陆无惜身上。
陆无惜沉默地望着她,便见她抓起自己的手置于膝头,左右手拇指分别按住太渊和少商二穴,细细捻揉。
不多时,陆无惜胸闷喉痒的症状便减轻许多。
陆无惜呼出胸中浊气,语气平静地夸赞卫梓怡:“我原以为卫大人只是对医理略知一二,如今看来,大人似乎在医道涉猎颇深,医术竟是这般精湛。”
卫梓怡没有居功,双手动作不停,指尖又施了几分内劲,按足了小半个时辰,再换另一只手。
整个过程,她默不作声,直至天光破晓,寒夜将褪,陆无惜才将手收回,对她道:“卫大人再睡一会儿罢。”
“来时路上已睡够了。”
卫梓怡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总要逆着陆无惜,陆无惜拿她无法,只道也罢。
她偏着头,迎上卫梓怡深邃的眸子,换了个话题,笑吟吟地问她:“卫大人不是说要杀了我么?怎么这会儿反倒开始行医?”
说着话,陆无惜的视线往下垂,落在卫梓怡的胸口。
卫梓怡尚未穿衣,肩上只披了件薄薄的内衬,胸前美景无遮无掩,从挺翘的山峦到平坦的小腹,一览无余。
她的身姿曲线优美,因常年练武,肌肤紧致且柔韧,极具得天独厚的魅力。
陆无惜想起入夜前一幕幕景象,卫梓怡像一簇寒梅在她眼前绽放,昔日的冷面神捕卸下一身寒甲,情不自禁地浅吟低唱,美得惊心动魄。
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可不是谁都能肆意把玩,在把玩过后,还能保得性命,享受美人细心体贴的恩泽,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奈何卫大人的嘴硬得很,总摆出一副谁欠了她百两银子的臭脸,行动又常常与言语相悖,更显出柔婉细腻的儿女情丝。
她不是无情之人,也绝非无义之辈,她的心肠比她自以为的,更柔软,更温和。
只不过心气高,又惧于承诺,不信永恒,所以那些情情爱爱的句子,比掉在地上被人踩碎的臭鸡蛋更不值钱。
任谁她都可以服软,可那人唯独不能是陆无惜。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卫梓怡红着脸皱着眉,沉声呵斥,“洗干净脖子等着便是,还管我几时动手?”
她替陆无惜盖好褥子,仔仔细细掖紧被角:“你若真那么想死,我还偏就留你性命,死固然容易,这世间最苦最痛……”
话音稍顿,卫梓怡垂眼,抿起嘴唇,像说给自己听。
“是活着,却无能为力。”
卫梓怡在旁守着,用内力替陆无惜疏通经络,暖了身子,陆无惜躺下又睡了两个时辰,窗外天光大亮,日晒三竿,她才又醒过来。
醒时有些恍惚,日光打落在床沿,照亮金灿灿的一片。
陆无惜曲起指节,握紧掌心一寸阳光。
她自幼体弱,又有肺病在身,天气稍寒凉一些,夜里便咳喘不止,即便林玉绾也不能面面俱到,时刻在她身边照料。
午夜梦回,半睡半醒,昏昏沉沉。
往往天不亮她就没了睡意,起身穿上衣,打坐冥想,抚平呼吸。
即便历尽千辛终于睡着,也很容易惊醒,不记得醒来见到这样的阳光,是在多久以前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卫梓怡不知何时出去了。
房门关上,从外边儿上了锁,一来可防生人闯入,二来可阻陆无惜逃走,一举两得。
黄铜锁咔哒一声响,屋门吱呀一声推开,陆无惜闻声扭头,见卫梓怡穿戴整齐,端着一叠食盒进了屋。
“醒了?”她瞧见陆无惜,皱起鼻子哼了声,“醒了就快起来吃东西,吃了饭还要继续赶路。”
陆无惜翻了个身,单手撑着脑袋,面带微笑看向卫梓怡,拿捏腔调:“大人一大早就这么凶,是因为奴家昨日没伺候好吗?”
薄薄一层被褥从她肩上滑落,内里只穿了一件单衣,领口松散,露出大片春色,晃得卫梓怡眼花缭乱。
她正端起桌上一碗茶,见状一惊,被茶水呛个正着,一口茶全吐出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无惜惊奇不已,随即笑得更加开怀,继续撩拨:“大人倒也不必羞于启齿,坦诚交流才能彼此促进,所以下回……”
她话没说完,卫梓怡从食盒里抓来一个包子,不偏不倚地塞进她嘴里。
“你给我闭嘴吧!”卫大人耳朵红得滴血,咬牙切齿如是道。
陆无惜笑得直不起腰,将冒着热气的大肉包放进空碟。
遂起身穿衣,洁面净手,再用茶水漱了口,卫梓怡已经两个肉包子下了肚,她这才在卫梓怡身边坐下,执起碗筷,开始小口小口地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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