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喂,喂,我是房东啊,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
电话那端女声忽然变成了男声。
“你是要说换锁的事儿吧,今天你室友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孟父说,“我同意了,你们换吧。”
此话一出,尴尬的就成了刘稚。
孟养跟得了免死金牌似的,装出惊诧的表情回望刘稚。
刘稚语塞,耳朵更红了。
“哦……我们想换个指纹密码锁,行吗?”孟养给刘稚留个台阶下。
“这个呢,我觉得还是不换指纹密码锁好。”孟父说。
孟母看看先生再看看手机,表情有点崩。
她实在想不通这父女俩要干啥。
但是换指纹或者密码锁这件事她绝对不同意。
孟母闲来无事经常看些容易造成电子产品焦虑的新闻,她总能把发生概率极小的一件事扩大到整个群体。
因此她对高科技产品一直不太信任。
“这个不行,我之前看新闻,有什么电子干扰器,质量不好的锁很容易被干扰!”
两边的房子隔音效果都不错,孟母的声音传到了刘稚和孟养这边。
孟父顺着孟母的思路说:“安全是一方面,不方便我出租又是另一方面。”
“万一以后你们要搬走,换个赖皮进来,我催租他把密码一改,我怎么进去?”
“哦,这样啊,那我就换把普通锁吧。钥匙我会给您的。”孟养说,“是您叫锁匠还是我们叫锁匠。”
“我来就行了,你们忙嘛。”孟父发出爽朗的笑声,“但是换锁的时候你们起码得留一个人。”
“没问题。”孟养道。
孟母非常想插嘴问问这父女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她只要张嘴,孟父就作手势。
孟养和孟父还敲定了换锁时间,特地挑了个刘稚不在家的日子。
父女两个客客气气地互道再见。
“时间定好了,明天我下班房东正好来。”孟养对刘稚说。
“好,麻烦你了。”刘稚叠好碗碟,端去洗,步伐虽然有条不紊,但背影有那么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晚间,刘稚辗转难眠。她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虽然一切都解释得通顺。
当初张雯宜介绍房子时只说她的大学同学室友搬出去了,想找个靠谱的一块合租。
当时报出的价格比刘稚了解的低很多,刘稚也问过张雯宜,张雯宜只说她这个同学租得早,家境也挺好的,跟上个室友也是她摊的多点。
刘稚过来前想着要不要联系房东签份租房合同,得知室友是孟养,刘稚很轻易地抛之脑后了。
孟养的个性确实能做得出自己摊一大部分房租,别人承担一小部分的事来。
刘稚本来准备过了这个月再细细跟孟养谈谈房租分摊的事情,现在她越想越不对劲。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刘稚浑浑噩噩地躺到了上班时间,用完早餐,载着孟养去附院。
这个小区的车库都有人租住,春节临近,不少人已经回老家了。小区里的流浪猫多了起来,路过转角处时,孟养叫停了刘稚。
“等等,那边有只小猫。”孟养下了电驴,走到花圃边。
花圃里有个垫着毛巾的纸箱子,上边写着“本人新年归乡,小猫带不回去,不得不遗弃,求好心人收养!”
纸箱侧面写了小猫的名字以及接种状况,箱子里面放了水和猫粮。
天太冷了,小猫缩在纸箱里,冻得团成一团。这是只橘猫,约莫三个月大的样子。
碗里的水早就结冰了,到了正午都不一定化的开。
“奶团。”孟养蹲下声,柔声唤小猫的名字。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奶团探起小脑袋,朝纸箱外看了一眼,发现来者不是自己的主人又垂下了脑袋。
孟养心都碎了。
奶团看孟养,孟养看刘稚。
“我想捡回家。“孟养仰着脑袋说。
“我觉得不可取。”刘稚站在花圃边,“你如果捡走了,其他想丢猫的人就会仿效,那时候会有更多的猫被丢弃,你都捡回家吗?”
刘稚的声音顺着寒风飘进孟养的耳朵。
“我们平时都比较忙,几个月大的小奶猫丢在家里,谁来照顾。”刘稚说,“猫主人留下的接种信息也不一定真实,你能保证猫不是因为生病被遗弃的吗?”
“我还好,可以上班前把它喂饱,下班后再喂一次。”孟养说声,“如果生病了我也可以带它去宠物医院治疗。”
“那好,如果春节后猫主人找到了你,你舍得还回去吗?”刘稚看着孟养。
孟养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她知道刘稚说的是对的,可孟养有不想放弃。她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常想要得到刘稚的同意。
她们僵持了一会儿,在刘稚快要放弃时,孟养说话了。
“这边太冷了,我们把它带到避风处吧。我上楼拿条毛毯。”孟养小声说。
她站起身,准备回九号楼,背影有些落寞。
刘稚叫住了她。
“你走得太慢,上班要迟到了。”刘稚指着箱子,“你搬它,我上去拿浴巾,毛毯太大,箱子里也塞不下。”
刘稚没等孟养说话,就往楼道那边去。
孟养怔在原地,看着刘稚清癯的背影。
刘稚拿的是自己的浴巾,她们给奶团的纸箱里垫得暖暖和和,将纸箱搬到了背风安全的地方。
孟养一步三回头,直到再不走就彻底迟到了,才上了刘稚的电驴。
“马上七点五十了。”刘稚催促。
孟养抓着刘稚的衣服,还在回望纸箱。
“坐好了。”刘稚托了把孟养的腰。
“今天晚上,奶团如果还没被带走,我们就抱它回家。”孟养迎着风,贴着刘稚的背,“好吗?”
刘稚喉咙发紧,心跳得厉害。
她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
孟养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好吗?”
第14章 捡猫
白天的工作还算顺利,刘稚按时吃了午餐和晚餐。
窗外的天慢慢暗了下来,刘稚抱着咖啡杯,打开窗户透风。
长久待在暖和的室内,刘稚的脸颊被闷得泛红。凉风吹乱了她鬓角的发,刘稚抬手,将它们别到耳边。
头发还是年初修剪过,当时差不多快剪成及耳短发了,只能扎个很低的小揪,到了年末已经及背了。
窗外的景色和刘稚一年前看到的差不多。
附院外的柏油路上车辆汇聚成长龙,缓慢行驶在广厦间,尾灯在暗夜中闪烁。
咖啡凉了些,刘稚啜了口,苦味在舌尖蔓延。
这份雅致与安逸刘稚已经很久没享受过了。
今夜真是难得的清闲,刘稚在窗前站了十多分钟,才回到办公桌前。
手机弹出条消息,刘稚瞥了一眼,有些奇怪。
消息是刘稚的初中同学发来的,她和这位同学初中时代关系不错,但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
“刘稚何广易联系了我,说是王老师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这条消息的下边还跟着一串号码。
刘稚指尖点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何广易几乎是同时接起。
“喂,刘稚吗,我想请你帮个忙。”何广易的声音听起来挺着急的。
“什么事,你先说。”刘稚留意了眼时间。
“我妈这会正在挂水,她腰一直有毛病,久坐了就会痛。”何广易说,“前几天感冒挂水,这几天又得了肠胃炎,胃痛得厉害。我想让她住院来着,可医生不让……”
“可能没有达到住院收治标准,医院床位也比较紧张。”刘稚解释道,“这都是有相关规定的。”
何广易刚说完话,刘稚就知道他要她帮什么忙了。
王老师的腰确实有毛病,刘稚是她的课代表,去办公室搬作业时常见到王老师站着批改作业,偶尔还会扭一扭走一走。
公立医院是向社会大众开放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病房床位都是公共医疗资源。
王老师的病情并没有严重到要住院的地步,如果刘稚帮了这个忙,就等于占用了公共医疗资源,真正需要入院治疗的反而得不到救治。
“你们现在还在输液区吗?”刘稚问。
“就在那天碰到你的那个输液室。”何广易声音有点激动,“我站门口等你。”
刘稚拿了自己平日垫背的抱枕,小跑着往输液室去。
何广易离得很远就朝她招手,他期望刘稚能给他妈妈安排一个床位。
“我妈真的很严重,胃痛到站不直身。”何广易说,“你看,能不能……”
“这个……不太行。”刘稚垂眸,将抱枕别在身后。
何广易顿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能理解。”
“这个抱枕先给王老师垫一垫,”刘稚将抱枕递给何广易,“很不好意思。”
“我妈不准我麻烦你来着,她不知道我私下里联系了你。”何广易接了抱枕,“谢谢你啊。”
“不打扰你值班了。”何广易笑了笑,“我把抱枕拿给我妈了。”
刘稚颔首,她没有勇气去看望王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