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看见小孩与平时不一样的一面,黄鹏心里觉得新奇之外,意外的觉得挺好玩,他喜欢看着小孩撅着嘴孩子气地跟他撒娇,炸毛、跳脚。
揉揉杨帆细软的头发,黄鹏敛眉低笑,“先出去,我保证我做的菜很好吃的。”他像一个父亲的模样对他认真承诺。
杨帆迟疑,看着黄鹏手起刀落的麻利动作,咬着唇就是不情不愿的。
黄鹏干脆自己动手将人弄出去,看杨帆穿着自己的大鞋拖拖塔塔地走路,笑得一脸无奈和纵容,“这鞋你穿着太大,小心自己走路摔倒了。”
杨帆眨眨眼,“那我明天带双我的鞋子过来吧,我想经常过来陪你吃饭。”
黄鹏搭在杨帆肩膀上的手指一顿,面上却是毫无违和地笑笑,并不答话。
但是男人那一刻僵滞根本瞒不过心思敏感的杨帆,这孩子打从娘胎开始一直看人脸色,对大人们那些不太明显的小情绪最是敏锐。
“哎呀,你赶紧做菜去,我肚子好饿呢。”杨帆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大鞋,扬起脸笑着打圆场。
等他一步一挪地窝回沙发的时候,黄鹏还站在厨房口没动,他看着少年低低下垂的刘海,眼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艰涩。
其实他挺喜欢这个孩子的,不管外人如何评论,但是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人,这孩子都会一一记在心上,用自己幼稚却友善的方式来回报每个对他好的人。
黄鹏知道,杨帆身上还有很多阴暗不可说的缺点,但是他不会就此无视掉这孩子最大的哪个闪光点。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晚饭变得有些沉默,杨帆能感觉到黄鹏出神的眼眸,和他的心不在焉。
“黄哥,我这胡箩卜就不吃了吧,真的不好吃。”杨帆一时不察,就夹住了被黄鹏偷偷弄到自己碗里的胡箩卜,一张一合,嘴里顿时多出了一种自己讨厌的味道。
杨帆皱着眉想吐掉,被黄鹏直接瞪眼给吓住了。
“吃下去,浪费粮食可耻,”黄鹏对于某些事情有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执着,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不吃胡箩卜你以后都长不高,难道你想当个小矮子吗?”
杨帆顿时蔫了,因为挑食他的个子一直长得不快,那时候他和冯臻差不多身高,而现在冯臻早都长到一米七多了,他还慢吞吞地游走在一米六八的边缘。
晚上回去的时候,黄鹏突然开口,“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杨帆低着头不说话,其实他心中早就有预感,现在再听起黄鹏说出这样的话儿也不觉得意外。
“黄哥,你是不是想对付杨家?”杨帆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黄鹏,一字一句认真地问。
男人眼里急速闪过的那一抹狼狈似乎正是应和了杨帆的问题,但杨帆只是笑笑,不掺假任何情绪的笑容。
少年用力碾了碾脚底下那泥土,努力想让自己做出一副想象中的爽快利落来,他不想让自己在男人心里当个永远的小孩子,“我知道的,其实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不过我就是高兴,因为目前为止你从来都没伤害过我,我知道你对我好。真的!”
“以后可以让我过来找你吗?我不会给你招惹麻烦的,你想做什么事儿我也管不着,我只是很喜欢和你一起的感觉罢了。”杨帆敛着眉没抬头,只轻轻拉着男人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
黄鹏僵直着身子,没拒绝也没答应。
但是回去的时候杨帆口袋里多出了一串那边房子的钥匙。
杨帆小心触摸着口袋里的那串钥匙,脸上面无表情,他知道男人对他是心软的,若不然也不会在最后一刻带他回家,给他做饭吃,不过是出于心理上的愧疚。
但是,直到手心将钥匙的冰冷慢慢暖化的现在,杨帆才真正肯定自己的那一赌,他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好还好,今天终于赶上了,呼呼。vv,.
第74章 黑化
蒋立坤有时候别扭得像个光屁股撅嘴生气的小孩子,打着上进夸着倒退,浑身起倒刺了,自然那毛还得顺着摸。
冯臻有时候认死理,但是好在他平时看事情总也比别人透彻,所以至今为止也就在蒋立坤身上不轻不重地跌过一跤罢了。
前些日子专门送去给吴楠的资料袋又被吴楠原封不动地让人给送了回来,她让人直接给冯臻带了句话,熊孩子不懂事你就使劲儿抽,别客气。收拾一顿就顺眼了!这是吴楠处身立世的最常用的手段。
冯臻冷笑,又将那东西锁回原处,既然不领情,他也不会矫情到把钱往外推。
蒋立坤是铁了心不肯同冯臻低头,他这人脾气属驴的,狗皮子脸,专爱撂蹄子。
但是冯臻的意思也很明确,你要真无法容忍他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际关系圈,以及一个不完全属于他的广阔天空。
他的未来并不只有一个蒋立坤。
男人这个物种,雄性、强势而野心勃勃。对于蒋立坤那种心理,任谁也无法容忍自己被当个小东西、小宠物一样养在身边,将自己的命脉和未来都掌控在其他人手上,无论这人与你是多么亲近的关系,纯属人类自我本性使然。
哦,对,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到达这样僵滞对持的地步,但是在冯臻看来,结局已是必然。
蒋立坤自私,冯臻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他在心中被放在第一位的永远不可能是蒋立坤,生命中最有力的存在一旦被否定,即便是很久之后的将来,蒋立坤未必能容忍这点,而冯臻现在做的就是迫使蒋立坤认识到这点,将一切阴暗龌龊的一面大白于两人之间。
吴楠是个局外人,所以局中人的一切言行举止她都无法只凭自己的片面感官而武断下结论。对于冯臻的做法,她一面心惊于这孩子超乎常人的冷静和狠厉,另一方面却忍不住叹气,或许人一长大便失去了拥有冲动和勇气的能力,她觉得冯臻这决定仓促而鲁莽,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不失为一个极便捷快速、有力的决断方式。
要么决裂,要么退让,冯臻是在逼蒋立坤低头。
这法子粗暴直接,只在一点,那就是实用,效果实打实就能显露出来。当然,物极必反,冯臻也得防着被人反咬一口。
不过是仗着感情的不舍和牵绊,谁说他不是在赌呢?死门尽处是生门,不破不灭,总得有个了断。
夜色更深,冯臻撑着下巴很无语,外面站着的那位,你这样半夜装鬼,死守在窗前真的很潇洒么?!
冯臻拿起床头上那支手机,摁亮屏幕瞥了眼,已经凌晨一点了。
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冯臻无声算着蒋立坤还能坚持多久。
屋内黑漆漆一片,没有丁点光亮,冯臻能透过外面的月光隐约看出窗外那人的大略轮廓,但是外面的人却很难看清里面人的动静。
冯臻睁着眼睛不出声,也不动弹,就这么平心静气地看着窗外那人烦躁地来回踱步,他的眸子太过理智,理性的思维往往能让人感念于它导致引发的良性选择和后果,但是在某种特定时刻,这就显得薄情又冷酷。
外面人终于不耐烦了,轻轻敲击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但下一秒冯臻却能听见有人翻墙落地的沉闷声。
冯臻恍然,看来他已经做出决断,以后也不会再来纠缠自己了。
心里说不上是失望多点还是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深感疲惫,冯臻便歪过脑袋慢慢睡了过去。
寂静的夜,遍洒银光,有悉索的小声响轻轻传来,但听那轻巧地‘咔嗒’一声,所有阻碍都通通可以忽略过去,有踏月而来的窃贼偷偷行入,顶着满脑瓜的深露。
身边的床榻缓缓凹陷下去,冯臻梦中恍惚,惊觉腰上多了一双用力过度而差点勒断腰肢的大手,喘着气翻了个白眼。
“喂,我不生你气了。”后面那人将尖削的下巴压在冯臻的肩膀上,与他颈脖交缠,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还有那熟悉的体温和气味。
冯臻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屋子不吭声,事实上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见冯臻不吱声,后面那人有些心慌,越贴越近的脸颊以及那急促喷洒的呼吸,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除了第一声之后,蒋立坤也没干脆闭紧嘴唇不说话,臭脾气一横,也跟着犯犟,直接就这么杠上了。
冯臻觉得很烦,心烦,也烦后面那眼睛不懂得看人眼色的蠢狗。
“松开!”
冯臻手肘猛力后撞,一点没留情。
蒋立坤一下就恼了,他觉得自己能低下头来主动找人和好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冯臻竟然还这般抵触又冷淡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太阳穴嘣嘣地跳。
本是一时的动作争执,结果两人都犯倔给掐上了,索性这床够大够结实,两人团着被子直接扭打一团,竟然没将隔壁的冯爷爷给吵醒。
“他妈的,你松不松口?”冯臻头发乱糟糟的,头顶发旋乱翘,身上的裤子被扒了一半,上身穿着的那件宽大的大白t恤大咧咧钻进一个黑抹抹的大脑袋,贴近头皮的青茬寸头让人觉得心痒痒的,但是冯臻此刻简直要被气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