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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 (南无)



  于是冬天的某一天,王玉柱又开了公司里的那辆商务车,还是让员工把后两排的座位改装成了一张折叠床。两人穿了厚厚的羽绒服来抵御瑟瑟的寒冬。王芃泽还是坐在副座上,绑好了安全带,王玉柱还是把一只手伸过去,握住王芃泽的温暖的手,开车出发了。
  回到湾子村的那一天下着雪,王玉柱停稳了车,还没有推开车门,就透过窗玻璃看到英子在风雪中跑出了院门,一脸兴奋地越来越近,大声亲昵地喊:“哥一一”

  英子穿了一身的红,在深深的白雪的世界里像一簇充满活力的红红的火苗。为了结婚英子在集市上拉直了头发,做了美容,不再是以前那个黑黑瘦度土里土气的假小子,似乎连身材都蓦然间放大得饱满而亲切,眼神里多了许多晶亮温润的感觉,站在车窗外的雪地里兴奋地张开嘴笑着,乌黑的头发被大风吹乱了,有种淳朴而健康的美。王玉柱惊讶地从车里出来,望着英子笑了一会儿,感慨万千地说:“我都不敢相信,英子你也有出嫁的一天。”

  英子满心欢喜地凑到王玉柱面前,似乎无法充分表达心中的激动,就在雪地上兴冲冲地蹦跳了几下。王玉柱笑道:“现在都要嫁出去做人家媳妇了,稳重一点嘛。”说着伸手过去,疼爱地拍掉了落在英子头上的雪花。英子笑着大声说:“我是让你看我的衣服和皮鞋,都是二虎给我买的。”然后又敛住了笑容,撒娇似的拉住王玉柱的衣服说,“哥,后天我就要出嫁了,可是咱妈还是嫌二虎穷,老是怀疑二虎一家人是看中了咱家的钱,你得帮我好好说说她。”王玉柱笑道:“放心吧,我把最会劝她的人给带回来了。”

  英子立刻把脸凑到车窗玻璃上,兴奋地拍着玻璃向王芃泽打招呼,大声喊着:“叔,只要你一来,就没有间题了。”王芃泽正推开另一边的车门,拿着双拐要把腿跨出去,听到声音急忙扭过头来笑着向英子挥手。王玉柱让英子把车里的东西先提回去,英子立刻好奇地打开后边的车门往里看。王玉柱绕到另一边把王芃泽从车里扶出来,在雪地上站定的时候,看到英子正提了两大纸箱的食品风风火火地跑进院门,一边大声喊:“爹,妈,我哥回来了,你们赶紧出来搬东西。”

  王干柱向着王芃泽笑,问:“叔你看到没有?以前我以为只有肖春莹才会女大+八变呢原来我们家的英子也会。”王芃泽笑道:“你也会十八变呀。你和英子都这么好,都是你爹你娘的骄傲。看你以前对你爹娘怨这怨那的,现在应该不会了吧?”王玉柱又望向英子的背影有些I了柱子爹和柱子娘闻声跑出来搬东西,小跑着出了院门,隔着风雪向这边笑着打招呼,喊了一句什么,没有听清。王芃泽向他们挥手,王玉柱看到王芃泽的手是裸露着的,立刻抓住他的手,有些生气地训斥道:“你又没有戴手套,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里不比南京,生病了可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你怎么就不听话呢?”王玉柱强制地让王芃泽的身体背靠在车门上给他带上棉手套,又把他的羽绒服的领口重新系紧了。柱子娘新盖了三间大瓦房,但是只生了一个炉子,吃了晚饭后五个人都坐在堂屋里围着炉子烤火说话。王玉柱帮英子劝说柱子娘,把以前讲过的穷与富的关系拿出来反复地说,最终发觉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不管柱子娘再怎么有意见,英子的出嫁也已经是个不可能更改的决定,家庭里的许多事清不是讲道理能够讲清楚的,最终的结果决定于准的态度更坚决,出现沉默的时候,王芃泽就找话题来补充空白,讲逸闻趣事,呵呵笑着让家里的气氛活跃一些,柱子爹和英子一向都很喜欢听王芃泽讲故事,可是柱子娘这一天有些心不在焉,n是偷偷地望着王玉柱的脸,当王玉柱警觉到这些,抬起头来抑卜柱子娘的目光时,柱子娘又rt看着别处。王玉柱心里纳闷,又颇觉有趣,很少看到柱子娘有如此胆怯的时候。

  终于柱子娘突然难过地哭了起来,一边v泣一边搏鼻涕。大家都觉得惊讶,王芃泽不讲了,和英子不解地望着柱子娘,柱子爹唉声叹气,王玉柱不想看到柱子娘如此模样,心烦地低下头去。

  英子拉了一下柱子娘的棉衣,担心地问:“妈,你咋啦?”柱子娘伤心地哭了一会儿,仰起头来,大脸盘带着决绝的怒气,狠狠地问王玉柱:“柱子,你今天给我说实话,你为啥不结婚?”

  这句话在王玉柱上一次回家的时候柱子娘已经问过了,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人人都知道在柱子娘的头脑里她不是要和你讨论问题,只不过是变了一种方式来催促你。换了以前王玉柱早就发火了,从小他就根深蒂固地认为柱子娘是个不可理喻的人,只有用弦势才能压倒她的蛮横,但是这一次他比以前平静了,一来王芃泽在旁边,一旦吵起来会让王芃泽担心:二来这次回家后他心里有愧,等英子一出嫁,这个家就剩下柱子娘和柱子爹两个人了,像是两个老人,守着一个大院子可怜巴巴地相依为命他不想编出理由来解释,更不想在王芃泽面前拿出各种各样无所谓的理由来搪塞,A沉默下去。柱子娘压低了声音,像在问一个天大的秘密:“反正你叔也不是外人,不怕他听到,我问你,你是不是没有性感这一顶?”

  王玉柱震惊得n-住了,他无法想象从柱子娘的嘴里会问出这样的话,用词不准得让人尴尬,敏锐直接得令人R火,让他心里涌出一种复杂得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他一下子又要发怒了,眼神狠狠地盯着火炉。英子不满地对着柱子娘大声喊:“妈,你看你问的算啥?”王芃泽急忙向柱子娘解释:“大妹子,柱子不是你想的那种清况。”

  柱子娘仍然是泪眼4-T地说下去:“柱子你都三十多岁了,你不敢再耽误了,你要是不生个儿子,你们王家就绝后了。村里人都猜想说你是有病,一看到我和你爹就问这事儿,问得我的脸都没处搁。”

  王玉柱怒冲冲地说:“你让他们随便说,那些人又不是咱家的恩人,一辈子就会幸灾乐祸,根本不用考虑他们的意见。”

  屋子里又静了一会儿,只有柱子娘在低声吸泣,大家都心事重重的。英子鼓足了勇气,对王玉柱说:“哥,我从来没有劝阻过你,可是现在要出嫁了,以后在家的时间不多,今天我也说说我的看法吧。你说不用考虑村里人的意见,那是因为你不在家,你一走那么远,走那么多年,你不知道我们在村里是怎么过的。经常听人说咱家的闲话,不考虑是不可能的。我没有问过你不结婚的原因,但是我也能猜到一点儿。”

  说着说着英子心里难过,也流下泪来,一边拿纸巾擦泪一边继续说下去:“哥,你这些年虽然不在家,可你一直都是咱家的主心骨,你写信回来说应该做什么,咱爹咱妈就赶紧做什么,你说不应该做,我们就都不去做。你从来不做错事,你的决定一直都正确,你说你不结婚我就知道我们都不可能劝得动你结婚,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你可以不说,但是你不能这么简单地考虑咱爹咱娘,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呀。”

  这一来柱子娘哭得更悲痛了,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柱子爹也在抹眼泪。王玉柱眼神里没有了怒火,黯然神伤地低头坐着,柱子娘伸手推王芃泽,哭着哀求道:“王老师,你劝劝柱子吧,柱子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你说他两句吧。”王芃泽木然地摇头,任柱子娘推来推去,始终不开口王玉柱对王芃泽说:“叔,你也累了,我先送你去休息吧。”他把双拐塞到王芃泽的手里,又扶起王芃泽的身体,走到门口时,回头对屋子里正在抹眼泪的三个亲人说:“待会儿,我再过来。”

  其他的屋子里都很冷,他帮王芃泽脱了棉鞋,说“先不脱衣服,先暖暖被窝吧。”他扶着王芃泽躺下来,帮他盖了两层棉被,把脸也盖上了。王芃泽又把脸探出来,笑道:“盖这么严实干吗?总要透气吧。”王玉柱坐在床沿上等,王芃泽问他:“你还等什么?快过去吧,和颜悦色一点儿,好好和你爹娘说说话,该哄就得哄嘛。你看看英子,这一点就比你做得好。”

  “是啊。”王玉柱叹了口气,“待会儿你脱了衣服睡下了,我就过去。”他注视着王芃泽的脸,静静地等。后来王芃泽问:“柱子,你为什么不试着把真正的原因讲出来呢?”王玉柱皱了眉头,低声回答道:“在我娘面前我没有耐心讲,讲也讲不明白。再说我怎么讲呢?我讲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说我们究竞算什么?我应该怎样说?”王芃泽也说不清,睁着眼睛忧郁地望着王玉柱。王玉柱又感伤地说:“英子要结婚了,人生里这种重要的时刻,我也想拥有一次,但是不可能。”王芃泽无奈地把手伸到被子外面,握住王玉柱的手,低声说:“柱子,是我不好,其实许多事清我都感到愧疚。和我在一起,你牺牲太大了。”“什么牺牲呀?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王玉柱丢开王芃泽的手,笑道,“你真正应该愧疚的是你的这句话。以后再听你说一次,我就打你屁股。”他隔着两层被子摸到王芃泽的屁股在哪里,开玩笑地打了两下,又把手伸到被窝里,觉得暖了,就帮王芃泽脱衣服,脱得剩下秋衣秋裤,帮他盖好被子。又叹了口气,说:“那我走了,你盖好别着凉了,不要把脸伸出来。灯我不关了,你也不要关,要不太黑了老鼠会出来。”站起来,像去赴刑场似的,心事重重地出去了。这一夜王芃泽侧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开始的时候很安静,后来听到了柱子娘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高芃地刺破了墙传过来,听得王芃泽提心吊胆。一家人的声音叽叽喳喳,后来王玉柱的声音大了起来,激动不已地在训斥准,“啪”地摔了一只碗,又“啪”地摔了一只,听声音像是要打起来了,柱子爹的声音和英子的声音都在劝。王芃泽睡不安稳了,坐起来穿衣服,打算过去劝,可是隔壁的声音又小了,柱子娘低低地哭,英子也在哭。王芃泽又睡下,过了一会儿全都安静了,隔壁的房门吱扭地响,王玉柱回来了,推门进来时,王芃泽闭上眼睛装睡  王玉柱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熄了灯,躺进被窝里轻轻地抱住王芃泽的身体,低声说“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睡着。”王芃泽呵呵地笑了两声,又责各道:“我让你跟你爹娘和颜悦色地说话,你做到没有?”王玉柱不回答,抱紧了王芃泽的身体,在他耳边难过地说:“英子出嫁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事,现在弄得哭哭啼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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