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爱一事上莽撞无知的白大小姐一时走入一个由她自己编织的迷宫里。从开始的笃定,到如今的惶恐,在感情上,她无计可施。面对无法解决的问题,她急火攻心,迫切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短短一截距离,被她走出千里寻妇的效果。
心里苦涩、委屈、彷徨。当庄申打开门见到她,绽开笑容,白慈看着她眼里的自己——一个孤苦彷徨的小女孩。她觉得自己傻透了。
想做什么去做就好,想那么多,都不像是自己。
庄申在洗澡的时候就有预感,白慈过会儿会来。晚上白大小姐心情不佳,不知是谁惹到她。总不至于是看到自己跟海塞姆聊天吃自己的醋吧?
海塞姆比她想象中的出色太多,光是容貌一项,就已是少见的俊朗,极富男性魅力,那一身长袍穿得十分好看,无端给他添一分秀气。更难得的是,交谈时一点感觉不到大部分男人都会有的那种自说自话,目空一切,有些话反而说的相当实在。
这年头男人总爱吹嘘,包括她的师兄弟在内,同事也有,有些名词第一次听说,都能乱吹胡说一气。庄申不爱听人胡诌,要讨论就就事论事,有理有据,要吹牛皮,她没那闲工夫听。能和海塞姆聊那么久,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珠玉在前,她也不好昧着良心说白慈瞎眼爱慕个渣渣那么久。单以相貌而论,白慈与海塞姆绝对是一双壁人,光芒万丈,就是小芷在他们跟前也黯然失色。
想到小芷,庄申不免一笑,小女孩在容貌上像极了她的母亲,气质、神//韵倒有几分白嬷嬷的从容模样,比起初见时的怯生生,健康快乐多了。
不难想象,这段日子里,白慈在做妈这件事情上,突飞猛进。这对于一个缺乏母爱,需要人教导的女人而言已是难能可贵。
关医生说过,没有人生来会做父母。孩子应对世界的方式,多从父母、亲近的人那里习得。通常父母教育下一代的方式多沿袭自他们的父母。有些人试图改变,一部分有幸加以改善,更多的是一代代的传承,轮回,周而复始。
白慈已是十分努力,用心去做好一个母亲。
白慈看到庄申时,庄申仍在赞许她的情绪里,她见到这一脸认可的表情,一时摸不准自己是做了什么好事。
只当是庄申想她念她,整个人顿时像只欢脱的小鸟。
进屋之后,白慈没来及的说话,就被庄申抱住,面颊上轻轻一个吻。
通常这样的吻,意味着奖励。
白慈再度茫然,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
“小慈,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白慈也觉得自己好,但突然被庄申表扬,她有些不好意思,尤其刚刚还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
对于称赞,她一向不客气地笑纳。她以为自己会得意地说,“我本来就好,你才知道嘛。”可是话到嘴边,竟什么都说不出来。庄申的语气像冬天里化雪的暖阳,带着一种油然而生的骄傲与自豪。
从没人这样说过她。
即便是养育她的白嬷嬷,都没用这种语气表扬过她。白嬷嬷有多中意读书人,她就有多讨厌读书人,最最开始,她找庄申的茬就是因为她一股子书卷气,看起来是白嬷嬷喜欢的孩子。
而她从来都不是。
牵着白慈的手,一起躺下,被子盖盖好,庄申转身去关灯。
白慈问:“你干嘛?”
“睡觉啊。”
“……我有话问你。谁告诉你我是来跟你睡觉的!”她的本意当然是睡……但现在就想跟庄申唱反调。
一顿酒喝得人懒洋洋,庄申仍在酒精作用下,好脾气地撑着头看向白慈说,“那你问。”
把被子拉到胸口,白慈问:“你之前有别的女人吗?”
这个问法有点好笑,别的女人,她哪里有过什么女人,只有眼前的人。“没有。”
“男人呢。”
“也没有。”
“那你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若以女人和男人论,我都不喜欢。”
白慈很得意地哼一声,“你就喜欢我是不是?”
其实本意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样理解也没错。庄申点头肯定了她的歪曲理解。
把人扯下来亲一口,白慈继续抱着被子笑。
非典型白大小姐作风,白大小姐应该抱着人笑才对。不正常,真的不正常。
“你觉得海塞姆怎么样?”
果然问题出在海塞姆身上。不知白慈问这话的目的何在,庄申斟酌用词,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为他着迷了。不可否认,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是,这样的人总感觉有点危险。”
危险,当然危险。庄小猴都感觉到那人搔首弄姿的魅力,怎么不危险。
白慈勾勾手指头。
“怎么?”
侧过脖子对着庄申:“你闻闻。”
“你换了新香水?”
“闻闻。”
庄申贴上去闻一闻,很认真地分辨是沐浴露还是香水,最后得出结论,是沐浴露。“没有香水味啊。”
白慈快给她气死了。“你今天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亲我。”
“……刚才不是……”
“这样就够了?”
“不是说玛尼教不允许,我们会被石头砸死?再说你不是不想被海塞姆看出来我们有啥嘛。诶,我们有啥,好像没……”
白慈噌得一下翻身把人按倒在床,张口就咬她肩膀,“你是不是想死!”
“疼疼疼疼疼疼。你要把我肉咬下来啊。”
“上次你咬我也疼。你不知道自己咬得多狠?说不定牙印还在呢。”二话不说,白慈解开睡衣的扣子,露出大半片雪白的肌肤。“不信你自己看。”
庄申咽咽口水,“隔了那么久,那还会有。”
“我说有就有。”
“你不讲道理。”
“嘻,你第一天认得我吗?”讲道理是读书人干的事,白大小姐不是读书人,她只做。
堵住那张只会讲道理气人的嘴。叫她和那个海塞姆聊得开心,叫她冷落她,叫她不解风情。
口舌相缠,你来我往之际,白大小姐早已忘记,“那个海塞姆”曾经是她心心念念的大漠苍鹰。她一门心思要和庄申做之前没做完的事情,她需要实质的亲热来填塞她的不安。
在两个人快要互相吻成一滩泥的时候,有人在外头轻轻地敲门。
“笃笃笃。”
“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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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女.慈:他爹的,谁啊,谁啊。全天下跟我做对!
再这样真的要哭了哦。
第74章 因为一个人
“笃笃笃。”
这种时候再礼貌的敲门声都是一道催命符, 白慈听见了,想要装作没有听见。
“笃笃笃。”
庄申拍拍她的背脊,显然她也听见了。
将长发捋到脑后,白慈仍压在庄申身上, 懊恼道:“当没听到好不好?”
庄申掐一下她的脸。“可是听到了,万一是小芷呢。”
白慈生气。
她跳下床刚要去开门,就被庄申制止,眼神落到她半敞的睡衣。横了庄申一眼, 将衣服拉好, 就听到门口传来的对话。
“小芷,这么晚了不睡觉吗?”
“庄庄, 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嘛?”
什么女儿, 讨债鬼一个。
“不可以。”白慈略整衣衫后,张口拒绝女儿。
小女儿揉着眼睛, 困倦难当,可还是不依不饶地说:“妈妈,让庄庄陪我睡好不好。”
“不好。你今年几岁了?怎么还要大人陪你睡。”
白芷委屈地低下头, 不说话,也不哭,心里暗暗叫苦。以为她当电灯泡吗?一点也不想。毛毛说得对, 要快快长大, 小孩子一点没有自主权。要不是婆婆非要她去找庄庄一起睡, 她早就做好梦去了。
想要庄申陪//睡的心不真, 这份委屈却不假。
“呀, 小小芷是不是做噩梦了?陪你睡就陪你睡吧,我那么大人,也想有人陪//睡。”庄申别有深意的看白慈一眼,微笑蹲下,捏捏小女儿的脸。
懂事的白芷很少提这样的要求,既然提了,必然是有原因,哪怕只是因为想念,她也觉得由衷开心,尤其是小姑娘刚结束与生父海塞姆的同游。海塞姆与她身处同一栋建筑物,让她隐隐有些担心。不止担心白慈回头,也担心白芷因为出现一个才貌双全的父亲,填补了人生缺憾而不再理会自己——小小芷一向想要个父亲。庄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小心眼,但那种传说中玄妙的血缘力量,她不轻信,又不敢不信。
这种不安的感觉白慈无法体会。
忍住踢庄申一脚的想法,白慈气道:“你看你看,她这表情,跟你一模一样。是你生的吧!”每回白芷露出这样的表情,她都想狠狠揍庄申一顿,太可气了。
“走走走,陪亲生女儿睡觉去。”庄申抱起白芷,问白慈:“没你可生不出那么好看的女儿。你要不要来?”
哼!白慈不想理她,被人打断的滋味不好受,自己浑身不痛快,凭什么她那么开心。“她只要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