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目前,季娟能干的事也就是全方面地照顾儿子,天天在家里翻着花样给季覃做吃的穿的,季覃被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到吐血。
给吴澄打电话当然是没问题,可是,有老妈在旁边听着,季覃就怕自己没准儿嘴巴一顺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惹麻烦,那还不如算了,忍着呢。
这么一来,季覃连着一个星期没能联系上吴澄,心里想得慌,就设法在午休或是下午放学回家之前在学校打电话。
季覃听了半天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心里涌上一层不安:吴澄在忙什么呢?他前阵子忙着学驾驶考驾照,老找不着人还有情可原,现在驾照已经拿到了,而且现在账户上没有股票,他不需要天天去证券交易所盯着,怎么还老不在家呢?忙什么呢?
到了放学的时候,季覃不死心,又往上海那边打电话,上海家里的座机还是没人接。
季覃的心里越发不爽了起来,又有隐隐的担心:都说是异地恋容易散伙,吴澄一个人在上海,手头几千万的现金,哪怕是想找个天仙也没问题吧?他以前又不是弯的,万一被贺斌那个花心大萝卜介绍个拜金的上海小姑娘,或者被熊春之那个无耻之徒带着在上海灯红酒绿的地方逍遥,禁不住诱惑……
季覃回了家,吃过晚饭,又帮着妈妈涮了碗筷,又陪着妈妈看了会儿电视,季娟忽然奇怪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回你自己屋里做功课去啊。”
季覃转来转去这么久,就盼着妈妈离开客厅他好给吴澄打电话,可是,今天妈妈简直是稳如泰山,屁股就陷在沙发里一样根本不挪窝儿,连厕所都不上。
季覃只好灰溜溜地回了房间,烦躁地翻看着语文书,一个字也没看进脑子里。
直到快九点了,习惯早睡早起的季娟才关了电视机,回她自己的寝房安歇。
季覃估摸着妈妈该是睡着了吧,偷偷摸摸地从房间出来,给吴澄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季覃越发心里没着没落的,这魂淡,到底在死哪里去了?
直到第三天晚上六点半左右,季覃正在房间里发呆,忽见妈妈推门进来,说:“你小舅舅给你打电话呢,快出来接。”
季覃急忙奔过去接电话,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里就带上了拼命克制也克制不住的怒气:“你总算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季娟心里纳闷,覃覃平时是个乖巧有礼貌的孩子啊,就算和吴澄亲密一些,人家到底是辈分上大着一辈,怎么覃覃一接起电话就这么质问人家?
季娟警告地看了季覃一眼,不悦地说:“覃覃,你怎么和你小舅舅说话的?”
季覃低下头,忍着满肚子的委屈和疑问。
吴澄在电话那边说:“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忙,闲下来的时候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影响你学习和休息……”
恰在此时,厨房那边响起鸣水壶的声音,水开了,季娟就过去上开水去了,季覃这才气呼呼地扳出一句话:“拉倒吧,我看你是玩得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我呢!”
吴澄一听这话含怒带怨,而且来势凌厉,急得说:“覃覃,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听我说……”
季覃忽然听到电话那头有女孩子娇柔的嗓音,好像不止一个人,似乎在催促吴澄,隐隐约约听到一句:“吴澄!都这时候了,还在这里打电话呢?快点哦,马上就开始了!”
吴澄先是对季覃说:“覃覃,你等一下,”季覃听见他清清楚楚地笑着对那群女孩子说:“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我打完了电话跑两步,只怕都比你们快呢。”
季覃顿时怒目圆睁,还不止一个呢。是贺斌介绍的吗?他上次就嚷嚷着要给吴澄介绍女朋友。哼,那王八蛋,自己做种马不说,还乐于拉人下水呢!
季覃磨着牙问:“你在哪里?”
吴澄回答:“我在交大。是这样的,我听贺斌介绍,来交大……”
季覃快速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原来是贺斌介绍的呀,很好!非常好!左拥右抱,人生何其逍遥!我是该退场了!”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季覃“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边季娟将开水上到热水瓶里出来,见儿子已经不在客厅了,而电话铃却响个不停。
季娟嘟哝着说:“油瓶倒了都不扶一把!这孩子,听到电话响,也不帮忙接一下!”
季娟还以为是谁呢,接了电话,发现还是吴澄。
季娟奇怪地问:“澄澄,你刚才不是和覃覃打过电话了吗?”
吴澄的声音显得很着急,“表姐,我刚才给季覃打电话的时候,和他开了个玩笑,可能说得过火了,他有些生气,挂了电话。嗯,你能再叫他过来一下吗?我和他解释解释。”
季娟便又去季覃的房间喊人:“覃覃,你小舅舅怎么得罪你了,你挂人家电话?快去接电话,别闹脾气了,小舅舅都着急了。再说,这长途电话呢,一块二一分钟!”
季覃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没生他的气,他也没得罪我,我只是不太舒服,不想接电话。”
吴澄在那边急得上火,又不好和季娟说什么,到了晚上九点,到底没忍住,又往季覃家打电话。
季娟接了电话后便去喊季覃过来接电话,一会儿却还是季娟回来,给吴澄解释说:“覃覃真有些不舒服,我摸他额头还有些发烫呢,可能发烧了,你明天再打电话来吧,我现在得去给他找两片退烧药。”
第44章
这一天早上起来,季覃正懒心无肠地在卫生间里刷牙,季娟推开门进来,二话不说地摸了摸季覃的脑门儿,下了个结论:“谢天谢地!没发烧了。”
季覃放下牙刷,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不满地说:“妈!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万一我在小便呢?”
季娟满不在乎地说:“我是在外面听见没有尿尿的嘘嘘声才进来的,再说了,就算正好遇上了吧,妈妈看看又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小时候给你把尿的时候……”
季覃羞恼地喊停,说:“妈,怎么能和小时候比?”
季娟只是虚眯着眼盯着季覃的脸瞧,担心地说:“覃覃,你的眼睛都有些发青,精神看上去很不好哎,要不要紧啊?实在不舒服就在家里歇一天,反正你成绩好,差一天课也耽误不了什么。要不要老师请个病假,我帮你打电话。”
季覃连忙摇头说不用,说:“不行,马上全区要搞水平检测考试,老师都不许我们请假。妈妈,你怎么老是一双眼睛盯在我身上呢?得了,别老挂心我了,反而是你自己,现在病退在家无事,倒是去公园转转啊,扭扭秧歌跳跳舞什么的,又能锻炼身体又能和人接触,多好。”
季娟说:“公园里的都是些大妈,我和她们说不上话,不如在家里看电视,给你煮饭。”的确,公园里转着的多是退休后无事的老年人,季娟今年才三十九,确实和那些老年人谈不到一块儿去。
季覃抬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说:“哎,来不及了,再不走要迟到了。妈妈,再见!”
季娟见季覃背着个书包耷拉着肩膀出了家门,精神实在委顿的样子,担心得不行,她在家里转悠了一上午,终于耐不住,趁着午休跑学校去看季覃。
亲眼见到季覃确实没又发起烧来,季娟才放了心,又叮嘱了几句话。季覃都答应着,催着她走,说一会儿英语老师要过来报听写呢。季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回家前又往菜市场弯了一下,买了两条新鲜鲫鱼,想着晚上给儿子煎鱼吃,多撒点胡椒面,微微有点辣味,养身又开胃。
季娟眼神不算太好,还没到家门口呢,远远地看见有一个挺高个的男人就站在自家门口,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撬门溜锁的坏人呢,正有些紧张,却见来人往自己的方向跨了一大步,喊道:“表姐!”
季娟这才定了神,又惊讶地说:“原来是澄澄啊,你怎么在这里?咦,昨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还在上海吗?”
吴澄只能厚着脸皮撒谎,说:“我一特别好的哥们的父亲昨天半夜里去世了,所以,我买的早班机票赶回来,刚刚去灵堂那边献了花圈回来。顺便过来看看你和覃覃,哦,对了,覃覃的烧退了没有?”
季娟倒是没在意,见表弟回来十分喜悦,一盆火似地热情地说:“退了退了,没事了,就是精神不太好。哦,覃覃下午四点放学,要是不做清洁的话,四点半就能回来。你今晚上就在这里吃晚饭呗,我再出去买点菜回来,哦,对了,你那边屋子没收拾吧,灰尘大哟,要是只住一两个晚上就走的话,还不如就在我们这里睡呢。书房那边有张钢丝床,我可以给你收拾收拾。”
吴澄十分坦荡地地说:“表姐,那太好了。不过,不用麻烦收拾房间和床铺了,我就和覃覃睡一张床。以前我们经常一起睡,晚上好说话。正好我这一趟回来还有股票上的事情要和覃覃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