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别人在月色下互诉衷肠,她们在互发好人卡。
秋兰溪忍不住笑,她其实不是很爱笑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却忍不住。
看着她眼中的那抹光,燕清黎希望即使白发苍苍,她望向自己的眼里,依旧有光。
秋兰溪跳到她怀里,凑到她耳边说:“陛下,春宵苦短……”
不等她说完,燕清黎便已经运使轻功迅速带她离开。
第60章 番外一
一
燕清黎也不是所有时候都能保持着理智的,也会因为旁人对秋兰溪的亲近而吃醋,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并不会表现出来。
秋兰溪第一次看她吃醋,是在自己手下聚集的女性越来越多时。
那些名单都是燕清黎提供的,几乎各个都是世家大族的优秀女性,理所当然的,秋兰溪想让她们心悦诚服也得费些心思,这并不算难,很多时候,女性对女性都是天然带有好感的,尤其是这些还并没有完全被男权洗-脑的女性,更能体会到时下女子多艰。
其实一开始,这些人都隐约对燕清黎更有好感,但时下人心思多内敛,燕清黎做了什么大多时候都是她们自己察觉到的,而秋兰溪不同,出了三分力气她都能说成十分,尤其是时下自古以来的打击式教育长大的儿女,更无法抵挡来自情绪价值的需求攻击。
所以自然而然的,心思便开始有所偏移。
认真来说,秋兰溪对她们的用心程度其实还比不上燕清黎的一半,可事实上就是这么不公平,脚踏实地的付出,有时候就是比不过一个舌灿莲花的小人。
而秋兰溪在一群人中混得风生水起时,燕清黎却在为了身边的‘莺莺燕燕’而头疼。
秋兰溪刻意出府居住给了许多人一种错觉,燕清黎也许还是喜欢男性的。
时下男性很多都被灌输了一种思想,女人只是他们生命中的消遣品,连明媒正娶的妻子在遇到困难时都可以典掉,更休论妾室和儿女了。
很少有人会去思考这样对不对,儿女在他们眼里也只不过是能交换利益的工具,所以许多大臣可以将庶女嫁给比对方大上一轮多的男人,稍要点脸面的,则会退而求其次娶对方的女儿或是让自己女儿嫁过去。
这样的‘商业联姻’并不罕见,理所当然的,燕清黎身上有利可图时,他们自然而然也能将自己的儿子推出去,不在意对方有实无名,更不在乎他们以后会不会入主后宫成了男妃。
在利益面前,无论男女,都会成为牺牲品。
秋兰溪故意给他们制造了种错觉,他们想杀她的人,她就去诛他们的心,试问,在这个大男子主义横行的时代,有多少年轻人能忍受自己跟家里的姊妹一样,成了家族的牺牲品,靠美色事人?
当年轻一辈不再与长辈一条心时,场面自然而然便会变得很难操控。
虽然当他们在官场沉浮后,或许回首过去,会后悔曾经的行为,可到了那时,他们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了。
这世上不会有感同身受,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觉得难以忍受,也只有这样,这些人入官场后才不会一心想着先把朝中的女人给弄走,勉强公平竞争,这不是在为女性出声,而仅仅只是在抗拒父辈的安排。
秋兰溪勾动了他们迟来的叛逆期。
然而这可苦了燕清黎,她绝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的场面,毕竟以往驸马不可入朝为官,那些大臣对自己的优秀儿子都是严防死守,生怕被她看上,可现在却巴不得燕清黎能看上,哪怕名声不怎么好听,利益却是实打实的。
目光长远的终究只是少数,更别提还有利令智昏了。
燕清黎以为这是庆和帝出的手,乱花渐欲迷人眼,看得多了,也许就对秋兰溪没有兴趣了。
可当她深入查下去,发觉这一切都跟秋兰溪有关时,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她们都默契的不过分彼此的布局、计谋,可这一次燕清黎却忍不住想要去问个明白,她不明白秋兰溪为什么要将她往外推,试探她,还是真的想离开了?
可她找到秋兰溪时,却眼睁睁看到了她与众人的亲昵,她会在冰盆旁帮人打扇,会容许别人伸手碰她,还会冲她们笑得甜腻。
燕清黎想冲进去带走她,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做,直等到所有人都离去,秋兰溪才在视野盲区看到她。
“殿下什么时候都来的?”秋兰溪突然瞅见她时,不由被吓了一跳,武功高强的人总是神出鬼没,哪怕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会容易被突然冒出的身影吓到。
“你当然看不到我。”燕清黎想说,她眼里那时哪还看得到别人,可她说出口时语气却始终都是冷静的。
于是秋兰溪根本没听出来她是在乱吃飞醋,毕竟在她看来,她已经很注意与周围人保持距离了,但正常的社交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而且燕清黎并非患得患失的人,哪会去担忧些莫须有的事。
可事实上,燕清黎在意得不得了。
燕清黎走进秋兰溪,她身上沾染着各种香粉的味道,没有一种是属于自己的,这个认知令她极为憋闷。
她将秋兰溪抱进怀里,秋兰溪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紧绷的、看上去一本正经地脸:“殿下难不成是想在这儿与我偷情?”
燕清黎沉默不语,她捏着秋兰溪的手,柔软的手一如既往地触感极好,可她却不自觉用力,像是想要擦掉上面别人留下的痕迹。
秋兰溪吃痛地皱眉,立即甩开燕清黎的手:“你干什么?!”
她这下才察觉到不对,有点懊恼地抿了抿唇。
秋兰溪直接挣开她的怀抱,拧眉看着她:“你有什么事直说,莫名其妙发什么火?”
燕清黎有着一双很锐利的眼睛,眼角眉梢都带着锋芒,没有什么表情看人时会很慑人,大多数时候,秋兰溪都是不怵她的,尤其是在她与对方有了情侣关系后。
但很偶尔的情况下,秋兰溪还是会被她吓到,从她冷凝的表情,联想到她在地下室里漠视生命时的样子,那与对方平常面对自己时的模样尤其割裂,秋兰溪会尽量回避这一切,因为法制社会长大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坦然面对这些,而古代长大的燕清黎,也永远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动容后悔。
因为在这里,她是高于法律的。
秋兰溪受不了她的低气压,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她是那么理智清醒的人,又是个悲观主义,所以总是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产生一些联想,比如,当温情不在,燕清黎拿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毕竟,她曾经也不是没有这样看过她。
“卿卿……”燕清黎将秋兰溪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为她的排斥而感到些许苦涩,轻轻扯着她的袖摆,仰着头看她,“不要怕我,好吗?”
再理智冷静的人,在感情面前都会如履薄冰,她连直接将对方抱回的举动都不敢做。
微弱的力道从袖摆上传递而来,秋兰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伤到燕清黎了,她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但秋兰溪并不是杞人忧天的人,所以她也能很快就将这些心思压下,在对方什么都没有做过时把对方判死-刑是一种很没有理智的行为。
“我没有怕你,”秋兰溪压下那一瞬间的心悸,重新坐了回去,思索着措辞,过了一会儿才说,“只是你强我弱,我对自己的自信让我不足以每时每刻都坚定不移,我不是在怕你,我只是……患得患失?”
她用了个不那么恰当又似乎很恰当的词。
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是浅薄的,燕清黎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才能让她相信,她绝不会对不起她。
最终,她只道:“抱歉,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信心。”
“这不是你的问题,”秋兰溪摇摇头,很客观的说,她认为燕清黎已经自己做得足够多了,只是在她不够强大时,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真的放心,她略过这个话题,问,“所以你今天是为什么而来?”
燕清黎凝滞片刻,才说:“我身边那些男人……”
她还没有说完,秋兰溪立马明了了是什么事,不由讪讪一笑,小声道:“我就是请殿下帮个小忙。”
毕竟让那些世家子认清他们与他们瞧不上的女人没有区别,再没有比燕清黎更合适的人选了,要是庆和帝好男风,秋兰溪绝对不会选燕清黎来当这个工具人的。
燕清黎闷声道:“你就不怕我受不住诱惑?”
“他们有我好看吗?”秋兰溪不以为然,“有我更能让殿下感受到快乐吗?”
燕清黎:“…………”
她的手缓缓伸入秋兰溪的发间揉了揉,无可奈何地微别开脸,“休要胡言。”
秋兰溪看着她垂着地眼睫轻轻-颤动起来,不由笑了一下,在她脖颈上啃了一口。
燕清黎虚扶住她,看着门口夕阳洒下的光影。
她可以一辈子都让她沉浸在快乐中,所以,不要离开,不要害怕,不要不喜欢我。
直到燕清黎离开,她都没有说自己吃过醋,她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能一个人默默咽下,然后咀嚼消化掉,让人只能在事后回想时,才能隐约窥见几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