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浪叹口气,道:“是。”
朱珠咬牙,道:“你说过,我是你的妻子,是不是?”
江小浪点头,道:“是。”
朱珠笑了。道:“你本来不可以娶任何女人,可是,你终究承认了,我是你的妻子。”
江小浪点头。
朱珠摇头,道:“我不能当你的妻子,你我之间,有那不死不休的仇。”
江小浪点了点头,道:“嗯。”
朱珠叹道:“我和严大公子一起计谋害你。为的,是替我外公和我母亲报仇。这个你应该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况是朱家三条人命。”
江小浪道:“三条人命?”
朱珠含泪,道:“爹知道我有你的孩子,活活气死了。”
江小浪暗然。
朱珠笑了,笑得凄凉。“爹临终,要求弟弟发誓要杀你复仇。否则……我怎么能让弟弟背负仇恨成长?所 以,我一定要杀你!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杀不了你,所以,我只能杀了你的孩子,也算替我家复了仇。爹泉下有知,也不会再怨我了。”
江小浪道:“我本该把命给你。让你和凌风能安心生活。可是……”
朱珠道:“咱两扯平了。你这辈子作恶多端,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幸福。谁愿意自己的爹,是杀人凶手?将来,孩子出生了,长大了,问起父亲,叫我怎么回答?我能告诉孩子,说你父亲是凶手,杀了你的奶奶,还杀了你的太爷爷么?”
江小浪心口刺痛,一口气血上涌,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东方宏将他扶住,用内力替他调息。
江小浪脸色苍白,靠在东方宏身上。
朱珠咬着牙,说出更加恶毒的话,道:“更重要的是,如果世人都知道,孩子的爹其实是别人的禁脔,你叫孩子将来,以什么样的颜面去生活?”
江小浪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额头冷汗直冒。
东方宏将他的晕睡穴点了,不让他再听到任何言语。
他的手掌轻轻拍出,拍向朱珠心口。朱珠闷哼一声,人便己咽气。东方宏道:“本来,我还不打算杀你,可你实在太过份了!既然你己杀了他的孩子,那你也不必留了!”
他将江小浪抱起,抱回屋中,放到床上。看着江小浪苍白的脸色,从江小浪的脸上神情,他看得出来,江小浪又陷入了恶梦中,他的口中一直喊着:“娘,不要走!不要扔下子俊……娘,带子俊走。子俊活得好苦啊……”
东方宏忍不住含泪。
赵钱多把刘郎中带到东方宏面前,道:“老爷,后院朱姑娘的后事,己在办理中,刘郎中也己请到。”
东方宏点头,道:“把她葬了,不要立碑。”
刘郎中走到江小浪面前,替江小浪把脉,脸色难看的道:“是内伤发作了。”
东方宏瞪着他,道:“开个方子替他治治。”
吴郎中道:“他内伤初愈,未能好生休养,又受了刺激,这内伤是加重了。”
东方宏道:“你只管把他医好来。”
吴郎中哦了一声,道:“他的心脉紊乱,气弱游丝,再这么下去,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他性命!”
江小浪微微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喊道:“疼……”
东方宏紧紧握着他的手,道:“哪疼了?”
江小浪似想说什么,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吴郎中赶紧拿出银针,扎在他心脉周围的穴道上。
东方宏运气替他调息,一边道:“别说话,会好起来的。”
江小浪轻微摇摇头,道:“主人,我好累。我看到我娘在跟我招手了……”
东方宏紧紧抱着他,颤声道:“不。你不能走!你答应过,要跟我一起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死啊!”
江小浪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可我好累……”
东方宏含泪吼道:“你不能死。不能啊!”
蛇美人走进来,带来一个瞎子和一个童子,东方宏竟然不避嫌的,就那样搂着江小浪,蛇美人叹口气,道:“你就算想救他,也要找到好的郎中。”
东方宏瞄了一蛇美人带进来的人,但见那人双眼空洞无神,不由暗然,一个瞎子,又能带给他们多少希望?
蛇美人望向瞎子,道:“你去看看他的伤怎样了。”
瞎子走向江小浪,伸手摸到江小浪脉搏,做了一翻检查,他虽然看不到,但手上动作,却熟练之极。若非双眼呆滞无神,谁也不肯相信,他竟然会是瞎子。瞎子检查一阵子,脸色变得很难看,比刘郎中还要难看。
刘郎中实在不相信,一个瞎子的医术,能比自己更高明。但此时江小浪的情况非常不乐观,他心里也实在害怕东方宏会杀人,所以,有人接手治疗江小浪的伤,他倒是乐得闪一边。
瞎子叹道:“好重的内伤!加上最近又受了重伤和刺激,这伤势是很严重了。如果他自己有求生意志,应该几天就能醒来了。”
蛇美人道:“若是他有求死之心呢?”
瞎子叹口气,道:“就是我爷爷在世,只怕也难救他性命。”
东方宏瞪着他,道:“你爷爷是谁?”
瞎子道:“梅林赵老先生,就是我爷爷。”
东方宏喜道:“原来是梅林赵老先生的后人!浪子应该有救了。”
瞎子道:“他的病情并不乐观。最好不要再有任何刺激到他的事情在他周围发生。”
东方宏道:“你说,我们照办。”
瞎子把江小浪的身子放平放在床上,熟练的将金针扎到江小浪的穴道上,东方宏发现,瞎子用针的方法,竟然与江小浪是一模一样的。有些穴道,是人的生死玄关,一般郎中不敢扎的位置,他竟然也敢扎下,而且针法熟练,绝无半分拖泥带水。下手绝无半分犹豫。只把刘郎中看得胆颤心惊。
只因有些穴道是打死他也不敢扎的。而眼前的瞎子却照扎不误。
不方宏喜道:“果然是赵老先生的传人!”
东方宏把蛇美人拉到一边,道:“姑娘,你在哪找到他的?”
蛇美人咧嘴一笑,道:“贱妾自有机缘。”
东方宏道:“你算是请对人了。却不知公子贵姓。”
“赵心明,他叫赵心明。”
没多久,赵心明便将江小浪胸口淤血逼出,开了两个方子交给东方宏,道:“第一张方子上的药材,你买齐了,煮水给他泡澡。每天泡上一到两个时辰。第二张方子的药,你煎了汤,一天喂他三次。明天我再来看他。”
赵心明对着东方宏的方向,道:“他是枫林龙家的后人?”
东方宏道:“是的。”
赵心明道:“顾琴儿是他的母亲?”
东方宏道:“是。”
赵心明嘴角抽动,道:“为了他母亲,我瞎了一双眼睛。”
东方宏吃惊的道:“这……”
赵心明苦笑。童子道:“我们公子不是天生的瞎子。他本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顾夫人本来是老先生的女徒弟。公子的父亲对顾夫人情有独钟,只可惜,顾琴儿心有所属,所以,公子的父亲一直郁郁寡欢,后来虽然娶了另一位师妹,但却终究郁疾缠身,病故了。临终不停喊着顾夫人的名字,夫人一怒之下,刺瞎了公子双眼,让他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女人,就不会为女人郁结终身,误人误己。”
东方宏苦笑,道:“竟然有这样的母亲。”
他心中猛的一动,道:“你恨顾琴儿吗?”
赵心明叹口气,道:“你去看看他的心口,可刺有梅花标记。”
东方宏道:“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根本看不到任何标记,全是伤痕。这条命,能捡回来,己是奇迹了。但我听他提起过,他的母亲顾琴儿,是梅林赵老先生的女徒。而他自己三岁就随母亲辩药,四岁就开始记医书药理了。”
赵心明走到江小浪面前,将他衣服揭开,伸手摸 去,摸了片刻,脸色变得很难看,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伤成这样?”
东方宏叹息道:“他的经历,我实在不忍心再诉说一次。只求他这次能脱险。只要他能活过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他的生命。”
赵心明道:“他与我赵家既然有渊源,我定会尽全力救他。只是我感觉不到他有丝毫求生意志。能不能救活过来,还得靠他自己。”
看着昏迷中的江小浪,东方宏心痛不已,一边按赵心明的方子医治,一边握着江小浪的手掌,源源不绝的将内力传入江小浪体内,帮他调息。
一边在他耳边不停的说着话。他相信江小浪虽然在昏迷中,但能听得到。
第七天,江小浪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木纳的望着东方宏。
东方宏笑了,道:“你终于醒了。”
江小浪虚弱的道:“你又把我救活了。”
东方宏道:“你活,我活,你死,我死。救你,就是救我自己。”
江小浪叹口气,道:“你真傻,为我,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