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再死一次他都认得,萧忆白由慢变快,大步迈了过去,一把扑上去,死死地抓住那个男人的领子:“甄明,你这个王八蛋!你要给我奶奶偿命!”
“冷静一些冷静一些……忆白?你是忆白!”白真真还想在旁边劝架,看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表弟,一下子有些愣神,但看到萧忆白似不要命地抡起拳头打向甄明,她不由地尖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萧忆白狠狠地将没防备的甄明撞倒在地,用膝盖压住他的肚子抡起拳头不要命地胡乱打了起来,最后竟然想拿一边的板砖,躺在地上的甄明不停地闪躲,还是挨了不少雨点般的拳头,赶来的警察这才将他拉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萧忆白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不停地挣扎着,厉声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他就似一头困兽,永远着无尽的力量,怒睁着眼睛,咆哮的声音让本来围观的群众都静悄悄地不敢吭声,身边抑制他动作的两个交警都有点费力,高吼了起来:“老实点!来人啊来人啊!”萧忆白死命地挣扎着,甚至尝试用双腿踢甄明,很快,又有两个警察赶了过来,四人合力将他压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甄明龇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整了整衣领,又摸了一下打出血的嘴角,发出了小声的哀叫,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已经被压制在地上仍在抬头看着他的萧忆白,冷哼了一声,朝着他的脸就啐了一口:“呸!小畜生,老子的阿玛尼套装被毁了!”
“甄明……这是我表弟……萧忆白……”一旁存在感十分稀薄的白真真在一旁喏喏地说着,甄明皱了皱眉,似乎还想了半天,这才扯着嘴角冷笑起来:“哦,我知道是谁了,就是那个老子需要坐穿牢底的那个小子……”
这句话还没说完,萧忆白猛地挣扎起来,撕心裂肺地吼着:“滚!我爸爸才不是这种人!还我奶奶,你这个王八蛋……”甄明
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向天翻了个白眼,伸手将白真真搂住,这才带着怜悯的语气说:“得了吧小子,是你奶奶自己‘撞’上来的,有本事你去告我,看咱俩谁厉害,不过看在你也可怜,我会给你点生活费的,当然,是看在你姐的份上……”说着,他微微一笑,蹲了下来,看着萧忆白那张已经气得脸红的脸,小声地感叹起来:“近看长得真不错,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养你,当然,是给你生活费的。”说着,他装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萧忆白一口吐了上去,直直喷了他一脸。
甄明一愣,狭长的双眸猛然一眯,脸色阴沉还想发作,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摸了一把脸,搂住了白真真:“我们走,有什么事情交给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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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萧忆白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被罩上了一个巨大的耳机,周围人跟他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他自己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等到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家,手中攥着一把通知单票据名片什么的,萧忆白随意将它们丢弃在一边,用迟缓地步子挪到了客厅,看着今天中午奶奶摘的豆角还静静地搁在茶几上,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奶奶……”他嘴里呢喃着,他不相信,刚才还跟他说让他好好学习的奶奶,转眼间已经躺在了殡仪馆……
是他说想吃鸡蛋饼的……都是因为自己……不然奶奶怎么能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子撞了……萧忆白!你就是嘴贱!嘴贱!他突然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那个名叫坚强的外罩一下子被自己打破——他嚎啕大哭起来,就你多事!谁让你嘴贱!
他一下一下狠狠地抽着自己,似野兽般哀嚎着,有那么一个刹那,他都想再死一次回到过去……“铃铃铃”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萧忆白用双手撑住身子,一点一点挪到了电话旁边,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第一监狱,请问你是萧洛的家属么?”
萧忆白的大脑有些空白,他感觉自己的双唇都已经龟裂,嗓子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头靠着沙发,静静地听着电话,偶尔抽噎一声,听着对面的人说:“喂喂喂,还在吗?”
“嗯……我在……”
“你是他……”电话那头小心地问着。
“我是他儿子……有事吗?”萧忆白失神地望着茶几上的豆角,却在下一刻生生变了脸色—
—“请您节哀顺变,你父亲,今天中午上吊自杀了,抢救无效,唉,能否明日就来领一下尸首?”
萧忆白慢慢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拿在手中的电话,心里翻涌的情绪几乎想让他发狂,他的父亲怎么可能自杀,怎么可能,走的那会儿还答应的好好的,立马就自杀了!
这不可能!
☆、007
监狱的大门里的小门再次打开时,发出了的轰鸣声让萧忆白再次恍惚,也就是昨天这会儿,他才高高兴兴地离开这里,没想到就仅仅一天……父亲就已经自杀而死了。
他不相信父亲死于自杀,他绝对不相信。
萧忆白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在门口狱警同情的目光中迈了进去,跟着前方的狱警,一步一步走向了太平间。
昨夜自己都干了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反正早上清醒过来时眼睛肿得一塌糊涂,可能哭了一宿,监狱的人又打电话过来催着让他认尸,甄明的律师是不停地打他的手机想跟他私下何解,萧忆白干脆关了手机,坐上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监狱。
现在给他带路的人姓黄,叫黄猛,大概也就是三十岁的样子,已经是监狱的副监狱长,圆脸,中等身材,看起来很和蔼,一直陪着他办理各种手续,随即,工作人员将萧洛的遗物递给了萧忆白。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木箱子,里面的东西很简单,跟前世一样,只有几套简单的衣物、一本日记本,以及母亲生前的照片和他的一张幼儿照。
啊……兜兜转转,再次回到原点。
他以为自己重生了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家人的命运,只是一天的功夫,再次化为乌有,孤家寡人、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萧忆白拿着照片迷茫地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母亲,任由大滴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照片上,身边的黄猛抽出纸巾柔声安慰他:“孩子啊……你没满十八岁了吧,你还有什么亲戚么?住的地方还有吧?”
亲戚?哼!萧忆白冷哼了一声,他还有什么亲戚,舅舅一家原本走得还近,自己跟比他大四岁的表姐玩得也很好,自从父亲入狱后就断绝了来往,真是树倒猢猴散,父亲曾经帮过他们多大的忙!甚至……甚至奶奶的死都是因为自己的好表姐以后的老公甄明所致……
哼哼……想到这里,萧忆白的眼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身边的黄猛看着他沉默不语,心下笑了一声,许浩臣猜测的不错,这孩子手里肯定有东西,但面上还是装作一脸的同情:“要不先去我家住?我那里地方大,你别好怕,叔叔是好人。”
萧忆白抬起头,探究地看了黄猛一眼,转而苦笑一声:“我有地方,谢谢叔叔。”说着,他看了看四周,小声地祈求道:“我能最后看一看我的爸爸么?”
黄猛挑了挑眉,同意了这个请求。萧洛的尸身安排在了监
狱医院里的一个小小储物室里,当他走进去后,第一眼就看见墩布扫把什么的凌乱地摆在一堆,父亲的头上蒙着一块白布,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躺在由办公桌临时组成的停尸台,一动不动。
萧忆白看见此情此景,忍不住又掉下泪来,连忙跟黄猛说:“能让我俩单独呆一会么?”
等到黄猛走后,萧忆白锁好了门,萧忆白这才走到他身边,再次跪下,低声说:“爸……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做过好长一段的噩梦,那个噩梦里你可是一年后才自杀的,为什么你提前了?我明明让你发誓不自杀了啊,或许……”他的眼眸中闪着层层怒火,突然压低了音调,“爸,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害了你?”说着,他站了起来,将蒙在脸上的白布撤走,入目的,是萧洛灰白色的脸,萧忆白重重地吸了吸鼻子,继续一板一眼地说:“你不回答,你没说你是真的想死,肯定是这个监狱里有人害死了你,我知道,一定是许浩臣或是许纶这两个人的一个,不过爸爸你放心,我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帮你洗刷冤屈,即使是我死,我也要为你和奶奶报仇!与他们同归于尽!”
萧忆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似乎是在背台词,但心理翻滚的愤怒情绪已经将他完全掌控,复仇……复仇啊……他感叹了一声,自己无权无势,怎么复仇?杀光所有人?他摇了摇头,帮父亲洗刷冤屈?又不甘心,那……到底应该怎么做?
不,他要干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待到睁开时眼睛已经一片清明,他已经想好他要做的了,只不过这一次仇人的名字,又加上了一个——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