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许多的菜,吃了自因病白发以来最好的一餐饭。待将近午时时,他终于出门了。
这一次,他没有拿帽子挡住自己的白发,也没有带上人皮面具。他将温御修的玉佩作了个结,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这个玉佩这个思念。
这一路上,他保受着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嗜血魔医,在当今江湖上已成名,许多人都认得出他。但今日他不怕,他知道方解杨既然敢约他出来相见,那么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被这里的人给杀死。
淡淡的笑意弥漫在他的眼角眉梢,他始终挂着一抹清和的笑,慢慢地朝落风亭去,
秋风拂过,为他孤寂的白衣染上秋霜。一身白衣的他,宛若画中仙人,从天下飘然而至,只是他走错了地方,碰上了错误的人。他不紧不慢地朝落风亭夺去,秋风萧索,竟无一片落叶落到他的肩头,一阵秋风拂过,掠起他的白发,白发白衣,平添寂寥。
当他到达落风亭时,方解杨挺拔的身姿已经现在了亭内。
此刻,方解杨正坐在亭内,低眉倒酒,举手投足是说不出的贵气与优雅。
“你可算来了,小辞,我等你已许久了。”
一杯酒满,方解杨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容惜辞缓步走上亭内,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收敛,面色如霜。他走了过去,撩袍在方解杨的对面坐下,执起那杯已经倒好的酒,仰头便饮。
他身子不好,喝不了普通的酒,这酒方一下肚,便觉肠子似被火烧一般的疼痛。但是,痛得爽快。
“我以为你不会喝。”瞧着他如此豪气,方解杨有些讶异。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为何不喝,”容惜辞叮地放下了酒杯,“况且,堂堂武林盟主倒的酒,我为何不喝。”
“呵呵,”方解杨又给他倒了一杯,“你便不怕我在里头下毒。”
“本身便是毒身,有何惧。”容惜辞冷冷一笑,清冷的笑意在脸上浮现。
“小辞,你如此说,可是怨我?”方解杨缓缓地叹道,目光了流动着点点微光。
“怨你作甚?你,呵,还不配我去怨!”
双眼微微一眯,似隐有发怒,但方解杨旋即沉稳地勾唇一笑:“小辞,你当真还是如当年那般可爱,还记得你我相识之初,你……”
“行了,屁话莫多说,你寻我来有何事。”不知为何,同方解杨说话,便有种异样从心底萌生,让容惜辞头皮发麻,直觉心里不舒服。而同温御修却不一样,温御修虽然有时嘴巴坏了点,但却是发自肺腑的说话,让听惯了客套的容惜辞,听着觉得非常舒坦。
“呵呵,”方解杨倒也不恼,“小辞,请你来只是想问你,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可知,这世上能救你的只有我,你不是惜命么,你……”
“方盟主,若无要事,恕在下告辞。”又一次打断方解杨的废话,容惜辞忽地站起,作势便要离去。
“容惜辞,”一个沉寂已久的名字恶狠狠地从方解杨的嘴里吐出,“你敢走试试。”
容惜辞脚步微顿,但却是冷笑了一声,提步要走。然而,方行寸步,脸色忽地一变,脚步一软,身子便瘫软了下来。
倒地声响起,方解杨嘴角随之微扬,他走到了容惜辞的面前,看着那个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人笑了出声:“呵呵,你乃是神医,有没有毒一试便知,但是上头有没软药,你却是不知的。”
“卑鄙……”艰难地逸出这句话,容惜辞直觉全身力气似被抽掉了一般,空虚无力,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呵呵,”方解杨双手从容惜辞身下一过,便将其轻盈抱起,走回了原位,他让容惜辞坐在他的腿上,拍了拍手,只听几声响起,凭空便跃出了几人,跪倒在方解杨的面前。
“参见主子。”
“好,人带来了么。”面对手下,方解杨霎时换回了一副高傲冰冷的模样。
“回主子,已将人带到。”
带头之人拱手站起,把手一挥,不多时,两人便拖着一衣衫褴褛之人走了上前。只见那人低垂着头,一头乱发,身上的衣衫破碎不堪,j□j的皮肤上都是鲜血的痕迹,竟是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
而那件衣服,容惜辞一直都不能忘,那是温御修的!
“御修!”容惜辞浑身一震,惊恐地喊了出声,这便是他最在意的人,此刻竟被摧残得不似人形!
两人抬脚一踢,正中温御修的膝弯,使其砰地跪倒在了地上。
“将他头弄起来。”方解杨冷声道。
“是。”
用力一拽,温御修低垂的头便被迫抬了起来,但因身子无力,头复又低垂下去。
乍一看到那张脸,容惜辞的瞳孔怵而睁大,他抖着声,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唇,却发现已是惊诧得喊不出一句话来了。
欣喜地将容惜辞的表情收入眼底,方解杨嘲讽笑道:“小辞,如今有两条给你选,一要么你留下陪我练功,我便放了你的情人,二要么我杀死你的情人,而后你咬舌自尽。”
“不过,”语调一转,方解杨又含着讽意哂笑道,“我不介意奸尸。”
容惜辞听之,气得是浑身发抖,这方解杨简直是个恶魔,丧心病狂的变态!此刻,他直觉呼吸里都带着灼灼的火气,只待一把油浇来,便可把他烧着。
“如何,你选甚?”一挑眉尾,方解杨笑容里满是猎物即将到手的得意。
容惜辞深吸了一口气,黯然地看了一眼那跪倒在地的男子,目光里流出丝丝真情,眉目里真情流转,他缓缓地开口,良久,才把话完整的吐出——
“本公子一、个、都、不、选!”
作者有话要说: 求冒泡,求花花~~
☆、第二十章·胁迫方解杨
方解杨瞳孔一缩,方要动作,却见自己的喉头霎时一凉,一样东西毫无征兆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容、惜、辞。”
容惜辞的嘴角一弯,笑得一脸无邪,他的手上覆着一片小小的指甲刀,薄如蝉翼般的刀片泛着森冷的寒光。方解杨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若是动一动,顷刻便是被这小刀勾喉索命。
“你没有中药?”方解杨挥手屏退那些欲冲上的下属,冷声道。
“呵,”容惜辞冷冷一笑,瞥了一眼地上那被自己的内力逼出来的一小滩酒水,“你以为我会放心喝你送来的东西么,殊不知里头又会有多少药在等着我呢。”
方解杨的眉头蹙了起来:“但你怎知里头放的是软药。”
“呵,猜的,”容惜辞哂笑道,“你这人极其自负,自是不愿意将我迷晕了,而奸一个没有回应的人,是以,你必会使用软药,让我浑身无力,如此方方便你行事。啧啧,方解杨,咱们相识恁多年了,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但我却是相当了解你。”
方解杨双眼危险地一眯,他觑了一眼那边跪着的男子,道:“你便不想救你的情人了么,只需我一声令下,他便死了。”
“哈哈,”容惜辞朗声笑了起来,唰地脸色一变, “不若,我们先试试,谁的命先没了罢。”噌地一下,手中的指甲刀又毫不怜惜地朝前一动,顷刻便划出了血痕。
方解杨的脸绷得紧紧的,抿唇不语。
“呵,方解杨,我太了解你了,你是惜命之人,又岂会因着一个男人而丢了自己的命。”容惜辞从他腿上缓缓站起,高站着威胁着他,“唤你的手下全部退下!”
方解杨冷冷地扫了容惜辞一眼,思虑半晌,忿恨地挥手道:“你们下去。”
“诶,我的情人留下。”容惜辞笑言。
方解杨狠狠地瞪着他,厉声道:“照做!”
那些手下面面相觑,待看到方解杨眼中的坚定,只得被迫躬身退下。
“退至十里之外。”耳朵轻动,感觉到那些人还在他的附近,容惜辞又命道。
方解杨的唇抿唇了一条不悦的线,狠声一喝:“退!”牙缝间隐隐有怒气泄出。
枉他武功高强,如今竟然受制于容惜辞,方解杨焉能不气。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隐在衣袖里的手一翻,正要隔空点上容惜辞穴道。却见这时,容惜辞眉头一动,屈指隔空一弹,竟快他一步点上了他周身的大穴,顷刻,他便只剩下干瞪眼的份了。
“你……”容惜辞的手速之快,让方解杨为之震颤。
方解杨他武功因为双修的缘故,在这江湖上已经鲜有敌手,虽因惜命而受容惜辞约束,不敢放开来打,但若是趁机隔空点穴,他还是可以自保的。岂知,他输便输在太惜命,生生错过了良机。若是容惜辞初将指甲刀覆上之时,他便动手,那么他便不会输,可惜,他遇上了容惜辞,遇上了这个对他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容惜辞。
容惜辞点上了他的穴道后,指甲刀依旧没有拿开。他做事极其谨慎,绝不会因此而自满,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而且他时候不多,方解杨的武功高强,要冲开穴道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是以容惜辞一刻也不敢耽搁,哪怕方解杨一直朝着自己吼冷声怒骂,他也没有同他废话。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颗药,就卸下方解杨的下巴,将其扔进了嘴里。屈手为指,冷光一过竟怵地点上了方解杨的气海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