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点点头,说:“我看你做得挺好的,我都想挖你过来做我们公司的企划部经理了,我们公司现在也缺人呢,尤其缺你这种经验丰富的创意型人才。”
舒飞弯唇一笑,说:“说老实话,要是我再大个十岁,我就颠儿颠儿地去你那里了。多好啊,一下子从广告公司策划变成了客户,等于是实现了从奴才到大爷的转变,只要手指比划比划,对我以前的同事甚至老板说,这里要这么做。就行了。”
高远揣摩着他的意思,说:“不愿意?”
舒飞说:“也不是不愿意,而是,尽管广告业水深艰难,可是,我还是想要奋力一搏。我经常会想到,三十岁之前是广告人的黄金时间,三十岁之后呢,我该何去何从?一个选择,转行,比如,做点什么小生意,卖皮带卖拖鞋什么的。哎,你别笑,其实卖拖鞋挺好的,我同学在ST市卖拖鞋,一年能挣百百八十万呢,白天就把拖鞋摊开来,弄一喇叭吆喝吆喝,晚上累了正好睡大觉,哪像我们啊,白天绞尽脑汁,晚上还为一条没想出来的策划案翻来覆去呢。二个选择,就是去你们这样的公司做做策划部的经理,相当于养老了,就是挣钱少点,也不费脑筋。可是,我还是想走第三条路,我想要自己开一间广告公司,自己当老板。”
高远说:“那好啊,我支持你做这个决定。而且,也没现在那么辛苦。”
舒飞笑笑,说:“是啊,现在是被老板榨取剩余价值,当了老板就可以榨别人的剩余价值了。不过,真当了老板才知道,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没有大客户,这剩余价值榨起来老费劲了,弄不好还要赔老本。”
高远理解地说:“没客户是不好弄,不过,我们公司可以做你的第一个客户,嗯,不过,现在只能先给你做一些小单,因为,我们公司现在的广告合同没有到约,大概一年后到期吧。若是以后我们合作的话,应该还不错的,我们公司每年的广告预算都是上千万。”
舒飞很意外,说:“这……我还说要怎么报答高先生你呢,结果反而是高先生你……”
高远平和地说:“我听着你刚才说的那些吧,就觉得你这人做事情很靠谱,现在和我们合作的广告公司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做的策划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的出彩之处。其实,我还挺盼望有个BIGIDEA的,你知道,我们公司正在快速上升期,广告的效用很大,我是宁可冒点险搏出位的,可惜他们做出来的东西都乏善可陈,希望你能帮我实现。”
在商言商,尽管舒飞觉得幸福来得很突然,却是十分喜悦,眼睛都弯了起来,笑意盎然地说:“届时我定是全力以赴。高先生您放心,我不敢说我一定比别人做得好,可是,我一定会比别人更用心。那我们就说定了。可是,现在就从公司辞职出来有些痛苦啊,我还还是接着在公司上班吧,至于你说的那些小单,我以个人名义接,免费给你做。”
高远惊道:“为什么?”
舒飞耳朵有些红,说:“这个,若是我现在做,而且还要收钱走账的话,就只能以我现在所在公司的名义和你的公司签合同,然后,我那个老板,看见这么大的客户自动找上门来,肯定是下死劲扒住的。到时候我走的时候还把客户资源带走的话,怕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弄得反目为仇就不好,倒不如,我现在免费给你做,当作朋友帮忙的性质,一来好叫你了解我的策划能力,二来也好为以后做点铺垫。”
第三个舒飞没说,其实心里想的是一年的小单子做下来,应该也有几万块的酬劳,不要了,就当作是还高远的一点人情吧。
这边高远心里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几万块钱的广告费算什么啊,肯定不能乐意啊,想叫他开公司可不就是为了好叫他多挣些钱,同时也别那么累啊,这么一弄,反而比以前更累了。
不过这话又不能说出来,高远现在大致了解到舒飞性格还挺要强的,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债,可惜,现在没法说出以前那档子事,高远只好将话又咽回了肚子,心里懊恼弄巧成拙。
一会儿,紧紧贴着两人坐着的睿睿忽然扭头说:“爸爸,你怎么和高叔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咱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舒飞点了点他的鼻子,说:“你就惦记着玩呢,亏不了你的。今天咱们按着你高叔叔的话,先在家里做一顿午饭,吃了饭在阳台上晒晒同样,看看书,休息休息,然后去看电影,吃你说的那种影院的爆米花,晚上在外面吃自助餐,好不好,高远?”
高远微笑道:“不错,这样很好,也不太累。”
睿睿听说不去动物园游乐园什么的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可以看电影吃自助餐又高兴了起来,他最喜欢在那一长溜的桌子上挑选喜欢吃的东西了,其实也吃不了什么,就是觉得花花绿绿的什么都有挺好玩。
说着,几个人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冰箱里有现成的菜,不用买,舒飞计划好了做四菜一汤,便将需要的食材取出来解冻,同时准备配料。
睿睿经常帮爸爸剥蒜理小葱什么的,这时候不要舒飞说,就端了个小凳,坐在厨房的一角开始剥蒜,因为舒飞要烧鱼,需要的蒜还不少。
高远可是什么都不会,只会烤面包片,转了一圈,见睿睿都在帮忙呢,自己就这么大咧咧地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吃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便强撑着说:“要不,我帮忙切菜吧。”
舒飞没多想,还以为他自己主动提出在家做饭肯定会点厨艺呢,便递给他一截胡萝卜和五个青椒,说:“好,你把胡萝卜和青椒切成细丝,一会儿撒在鱼面上。”
高远苦大仇深地盯着这一截胡萝卜和青椒,根本不知道这圆滚滚的几个东西该从何处下刀。
此时,忽然觉得腰上一紧,高远垂头一看,却是舒飞在给自己系围裙呢,恰好看见他侧着的颈脖处露出一弯白皙好看的脖子。
舒飞快手快脚地系好了围裙,直起腰身,抬眸对高远一笑,说“穿上这个,就免得把衣服搞脏了。”
说着,舒飞自己也快手快脚地系上另一个围裙。
高远的眼睛几乎是围着他的动作而转动:舒飞身材纤瘦,这又是个半腰围裙,带子一勒,腰身就显了出来,细腰窄臀,弯着腰在整理台边给鱼去鳞片的时候暖煦的阳光投射下来,给他牛仔裤里包裹着的臀尖勾出好看的弧度。
高远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连忙将目光收回到那一根胡萝卜上,却是越发地心猿意马了。
睿睿剥好了蒜和葱,跑了过来,将一个盘子递给舒飞,脆生生地说:“爸爸,我剥了二十瓣蒜和五头葱,够不够?”
舒飞说:“好,真能干,拿去给你高叔叔,切成片就行了,再来点生姜,也切成片。”
睿睿跑到高远身边,踮起脚一看,哇,居然还没开工呢,睿睿便弯着月牙一般的眼睛笑,悄声说:“高叔叔,原来你不会切菜啊,还不如我呢。我告诉你,你先把胡萝卜切成两半,然后这样横着放,先切成片,再切成丝。”
高远“哦”了一声,“砰”地一声将胡萝卜一劈两半。
于是,劈到手了,食指上血流如注。
睿睿惊叫一声:“爸爸快来!高叔叔流血了!”
舒飞本来在另一边理鱼呢,听到舒睿惊慌失措的叫喊便忙起身过来,看了伤情,忙叫高远回客厅去坐着,自己则进内屋找了棉签碘酒和创可贴出来给他包手指。
舒飞低着头用棉签沾了碘酒给高远的手指上抹,轻笑着说:“第一次呢?‘高氏第一刀’果然出手不凡,这伤口还挺大的。”
高远甚是羞愧,这第一次拿菜刀呢就把自己的手给劈了,看来“君子远庖厨”是对的,嘴上却打着哈哈说:“你家这把菜刀真是好刀,太锋利了。”
睿睿小口小口地给高远的手指哈气,不时地抬起头来问:“高叔叔还疼吗?”
高远揉揉他的小脑袋,说:“不疼了。”又转向舒飞说:“那我帮你洗菜吧。”
舒飞摇摇头,说:“算了,你手伤了也不好沾水,和睿睿看电视吧,我一个人也行的。”
舒飞去了厨房之后,睿睿便开始和高远唧唧呱呱地说话。
高远有些郁闷地说:“睿睿也会切菜吗?”
睿睿眨巴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说:“我是看奶奶和爸爸切菜时看会的。不过,我没有切过,我是想试试,可是,每次一摸到刀,爸爸就会笑话我说:‘睿睿想请爸爸吃小香肠吗’,我就不敢了。”
“香肠?”高远不解。
睿睿张开十个手指头给高远看,说:“以前我的手还挺胖的,爸爸说一截儿一截儿的好像小香肠。”
“哦”高远明白了,原来是开玩笑逗小孩儿的话。
睿睿忽然又扭头问:“高叔叔刚才切到了手,是想请爸爸吃大香肠吗?”
睿睿人小手小,是小香肠,那高叔叔人大手大,就理所应当是大香肠了!睿睿做如此理解,同时小脸上满是童真无邪的探究:咦,高叔叔的脸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红了?跟年画上的红脸关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