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薄明烟的轻唤,她一试—遍地应道:“我在,满满我在。“
就这一瞬,孟栩然在心里下了决定,再也不要瞻前顾后,不要管那些东西展现在薄明烟面前自己会有多羞耻,等结束,她要把那本一笔一划道尽相思痴念的日记拿给薄明烟看。
她要告诉薄明烟,她一直在,过去,现在,未来。
晚风表着夜色的寂凉,催着海水又一次淌上岸。月色淌进屋里,拉出—道银色的光带。
薄明烟抖瑟着搂紧了孟栩然,迷茫地问:“孟娇娇....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构建一个徒有其表的家庭,维持彼此之间不健康的关系。
还是为了怀念某一个人?
现在镶嵌的镜片都碎了,那框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被带到这个世界,被赋予生命,它的意义又是什么?
孟栩然心疼地快要裂开,她拥着薄明烟,喉咙发涩。
过了片刻,她伏在薄明烟耳边低声轻哄:“满满,是你让我,让孟栩然知道,与最好的人,最芬芳的灵魂倾心相见,是生命里最有意义最浪漫的事。”
“我要谢谢你。”
薄明烟沾着泪的长睫轻颤,吸了吸鼻子,投过去一个脆弱又疑惑的目光。
孟栩然唇角轻勾,温柔的语调好似一阵清风.。
“谢谢你在生命中不断地受伤不断地疗愈的过程里从来没有放弃你自己,一直这么坚韧,勇敢,强大。”
“你为自己而活,活成了最好的薄明烟,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也的声音平稳低轻,却掷地有声,透着令人信服的笃定。
从医院延续至今的迷茫难受得令人窒息的厚重雾霾,像随着孟栩然吐气如兰,在温热轻柔的气息下被拂开。
薄明烟的身体她的精神都在安抚下缓慢地放松,她紧紧搂着孟栩然,就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抱紧唯一的安全木,终于从沉浮中回到可以落脚的地。
孟栩然侧躺下,靠着薄明烟,将她搂在怀里,亲昵地蹭在她耳边。“满满,对未来的慷慨是把一切献给现在,过去的都过去了。”
薄明烟长睫轻轻颤动,她扭身,手抚过孟栩然的眉眼,再次吻上孟栩然的唇,攫取走她的气息。
放任自己的意志在新的温存里彻底放松。
可能太疯了,被子掉了大半在地板上,人不知道为什么也从床上滚落了下去。
结束后,被子被孟栩然提回到了床上,床上乱糟糟的,孟栩然在收拾。
薄明烟没什么力气,伸着腿倚靠着飘窗的墙坐在地板上,身上拢着一件白色睡袍,是孟栩然给她披上的。
指尖碰触到孟栩然先前放在地上的烟盒,薄明烟拿起来看了几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叼在了红艳的唇里。
薄明烟想抽烟,孟栩然就陪着,她收好了床铺,拿了打火机和烟灰缸坐到了薄明烟身侧,撑着酸软的手给她点烟,而后也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咬在了唇间。薄明烟眸光轻轻一漾,偏头,揽过孟栩然的脖颈,叼着烟靠上她嘴里的那根。
烟头碰触,火星子在夜灯的阴影下忽明忽暗,最亮的一刻,从一头传到了另一头。
这是孟栩然第一次看薄明烟这样抽烟,袅袅烟雾里,她眼皮半查着,眼神迷离,透着一股懒散的
冷淡的人,欲起来会要人命。
孟栩然感觉自己抽的不是烟。
是薄明烟这个,会让人为其心酸心疼心悦诚服的毒药。
安静了很久,烟燃了一根又一根,薄明烟歪靠在孟栩然的肩头,眸光落在指间的烟上,说:“要灭了。”
“还可以再点。”孟栩然顿了顿,问她,“还抽么?“
薄明烟摇了摇头。
孟栩然揉了揉她的头,问:“饿么?我给你买了吃的。”
薄明烟侧头:“什么吃的?“
孟栩然报了自己买的那些饼干面包,她看着快要燃完的烟,犹豫片刻,补充道:“还有蛋糕,但是摔烂了。”
薄明烟指尖轻蜷,恍然想起来她的生日,这会儿应该已经过点了,她将烟灭在了孟栩然拿来的烟灰缸里说:“没关系。”
彩虹慕斯蛋糕虽然磕坏了边角,但中间还是完好的,孟栩然把两个蛋糕都拎了过来,先拆了彩虹慕斯蛋糕,她在彩虹慕斯上插上了蜡烛,点燃,关上了小夜灯,说:“来,许愿吧。”
薄明烟看着蜡烛上的小火苗:“时间过了,许愿还有效么?“
“有。”孟栩然,“因为是我给你实现愿望。”
薄明烟抬了抬眼皮:“你又知道和你有关?“
"孟栩教然枚f作大度,“没关也不要紧。”大不了她就冷眼旁观,哼。
薄明烟没说话了,静静地看着蜡烛燃烧,烛光摇曳,她在轻轻晃动的烛影里,仿佛看见了,上一次过生日的情景。
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十一岁,还是十二岁?薄伟泽还在,林慧心也在,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两人给她过了生日,算是那个假象里最温馨的一幕。
以至于,她觉得那样的美好可以维持很久很久,所以她没有许愿。是因为没有许愿所以才不能很久很久么?
烛火被吹灭,那一幕景象也像熄灭火苗后腾升的烟雾,余烟袅袅,小夜灯重新亮起后,彻底消散在了脑海里。
人总要彻底绝望一次,才能好好地重新再活一次。
在她29岁生日这天,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划上了分割线。
因为她的静默,孟栩然拔蜡烛的手停了一下:“满满?“
薄明烟在此时绽开了第一个笑,很浅,眼底闪着细细的水光,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孟娇娇,我只有你了。“
我再也没有家了。
真正意义上的也好,虚假意义上的也罢。
孟栩然没有说话。
在水雾弥漫中,薄明烟看见孟栩然将另一个圆盒挪到了她面前,提起了外面的盒盖。
“你不只有我。”
翻糖蛋糕上坏掉的薄伟泽的小人偶被她偷偷藏了起来,残留着一小块空洞,孟栩然将爱心蜡烛竖了上去,意味重新活过来的—颗心。
她指尖点着蛋糕上的每一个小人偶。
“还有顾渺,Ava,陆珊,胡晶晶......除了我,你还有很多很多人。”
“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你可以拥有很多很多。”
薄明烟抬了抬眼眸,透过氤氲的水汽对上了孟栩然沉沉的视线。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泛了白,晨曦透破朝雾洒进屋里,独属于清晨的鸟鸣从窗外漫进来。
屋里很静,她是这世间唯一一抹旖旎,她眼里只有她,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只困于她。
孟栩然声音很轻,语气很认真:“我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家人。”
“从乍见之欢,到久处仍怦然,我会—直爱你。”
作者有话变说:
对不起来晚啦,出来玩了,薄在路边码字QAQ
对未来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都献给现在。河尔贝·加缪 人总要彻底绝望一次,才好好地重新再活一次。莫言
第101章 晨曦
彩虹慕斯之前被孟栩然放在了小冰箱里,奶油还是凉冰冰的,融化在口中,唇齿间回旋残留水果的清香,奶油浓郁,但甜而不腻。随着每一口,一点点盖过了心里残留的苦涩。
薄明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块,就停下了。
孟栩然倒是又累又饿,还在吃着,她右手酸涩得厉害,懒得抬起来,索性把蛋糕盘放在了飘窗窗台上,用左手抓着勺别扭地挖蛋糕,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因为不习惯左手,有那么两口,孟栩然是直接低头咬在蛋糕上的,蹭了一嘴的奶油。
看她吃得狼吞虎咽完全不顾及形象了,薄明烟眸底涌上心疼。
在一起以后,在家也好,出去旅游也好,孟栩然很娇气,一些琐碎的事她做起来不是怕弄皱裙子、磨坏小羊皮鞋底,就是担心会把新做的穿戴甲弄掉,就连头发丝乱了都要郁闷一下,总是透着股懒散劲儿,所以都是薄明烟做,小公主处于享受的一方。
如今,都反过来了。
原本她们可以更轻松愉悦地完成这趟旅行。至少,孟栩然可以。
将蛋糕和叉子放下,薄明烟抽了纸巾擦拭掉孟栩然嘴边的奶油沫:“辛苦了。”
“嗯?”孟栩然懵懵地抬起头看向薄明烟,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手上,她眨眨眼,会错了意,“不辛苦不辛苦,为老婆服务,应该的。”
薄明烟被她狗腿的语气逗乐了,唇边漾开浅浅的弯度。
嗦掉叉子上的奶油后,孟栩然举着叉子当话筒一样放到薄明烟的唇边,眉眼弯弯地问:“那么~太太对我的服务满意么?“
太太?薄明烟对这个新称呼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大概是与孟栩然先前说的那句“我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家人”相呼应了,让这两个字,落在薄明烟的耳里,就像两粒石子落入才刚刚平静的心湖,又引起了更为复杂的情绪犹如涟漪一般泛开。
那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过了片刻,薄明烟眨了一下眼睛,她心情已经转晴了很多,来了点兴致,故意逗孟栩然道:“可以再多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