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摸了摸衣兜,确定是空的。
开什么玩笑,手机没了?!
刚才吃饭时明明还在,走了五分钟的路,就这样没了?乔亦初不得不承认,大首都扒手的职业素质也比其他地方的要高上那么一点儿。这时候他并不知道诸葛霄已经打了他N个电话并脑补出了“乔亦初出轨一百式”以及“现代陈世美如何惨死一百式”。手机丢了是不大可能找回来的,身上钱也没带够。他只好先回酒店拿了钱包,打的直奔最近的手机卖场里刷了只iphone,又顺便办了卡。在这个过程里,诸葛霄又脑补出了“乔亦初出轨潜在危险对象一百零八将”。
插上手机卡,第一件事自然是给诸葛霄打电话。
诸葛霄看着那个归属地北京的号码一脸的不耐烦,响了两声接起来,没好气问,“哪位?”
乔亦初忙完这一切,出了一身的汗。他站在宾馆房间的空调底下,冷风呼呼地吹,一边把遥控器调到CCTV9,一边笑道,“是我呢。”
诸葛霄从床上跳了起来,脑袋差点顶到灯。他缩了一下脖子,刚想张嘴大骂,又嗯了一声,有些疑惑,“换号码了?”
“没,手机被偷了,临时办了一个。”
嗖的一下,诸葛霄的智商突然就上线了。他盯着屏幕上“北京”两个字沉默了有五秒,又把乔亦初那句话里面的逻辑翻来覆去解析了好几遍,比做解析几何还严肃认真。直到乔亦初让他“出声”,他才嘿嘿笑了一下,“你在哪儿呢?”
乔亦初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里的英语新闻,一边随口答道,“Y市啊,刚下公交,快进小区了。”
诸葛霄哼了一声,扯谎扯得倒是蛮自然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单,诸葛霄盘腿坐着,眼睛笑得好像小狐狸。乔亦初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怎么了?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诸葛霄嗯了一声,“我告诉你啊,有个笨蛋,用北京的号打我电话,还告诉我他人在Y市……哈哈哈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哈哈哈哈……”并不是好笑,而是开心,开心地像只刺猬似的蜷成一团,在床上打着滚。
乔亦初面无表情,“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在北京办的号然后又回去了Y市,没有换号码而已。”
诸葛霄咳了一声,严肃认真问,“乔亦初,你老实回答,你现在人的哪里。”
乔亦初:“……北京。”
诸葛霄:“真的吗亲爱的我太爱你了么么哎哟我操!”
乔亦初木着脸把电话拿离耳朵几厘米。诸葛霄一边扶着腰哼哼叫唤,一边蹭着墙慢腾腾站起来,“次奥,老子从床上滚下来了……”
乔亦初并不想打击诸葛霄,这种事情,的确像是他的风格。
诸葛霄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用商量的语气问,“乔亦初?见个面好不好?”
既然已经被他知道了,乔亦初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他想也没想,说了个好字。
诸葛霄眼角一弯,“那你快打车过来!”
“……”乔亦初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十三分。”
诸葛霄扒着窗户往外看,门卫室还亮着灯,他特兴奋地把脑袋缩回来,兴冲冲的语气怂恿着,“乔亦初,来啊,你打的过来,我们一起飞越疯人院!”
☆、69二逼青年如何飞跃疯人院。
乔亦初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如果不是,那又要如何解释他现在的行为。
夜色温柔,夜风撩人,唯一有点煞风景的就是一直在叨叨的出租车司机。来北京这么多天,乔亦初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大首都的司机师傅了,简直就是话唠中的战斗机,360°话题全程无死角不停歇。司机师傅问,小伙儿,这么晚了还去五环外,干啥呢?乔亦初最怕话唠,生平碰到的最大一个话唠就是诸葛霄,但也就只有诸葛霄话唠他才受得了,要换其他人,他肯定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司机见他不搭话,又问了一遍,乔亦初摘下耳机,蹙眉蹦出了一句日语,疑问的语气。司机愣了一下,嗬!敢情是个小鬼子啊!又斜眼偷偷用余光上下打量了一下。也对,刚才上车他就没开口,直接开了导航把地名指给他看,估计是别人给他百度出来的。司机又看了一下,只见乔亦初又把耳机塞回了耳朵里,面无表情拽了吧唧的样子。他就有点不爽,满腔的话都说不出口,憋得忒难受!不过别说,这小日本鬼子还真挺俊!看这架势,说不定还是个什么世家大族!坏了,难道是山口组大少爷?……司机师傅的脑洞就这么一路开下去收不回来了。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研究所大门口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路灯已经熄了,门卫室也灭了灯。乔亦初正从兜里掏钱,诸葛霄电话打了过来。他漫不经心地接起来,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底下,“喂?”
诸葛霄一手掩口,悄声儿讲,“你、到、了、没?”
乔亦初嗯了一声,“大门口呢。”说着把钱递过去。司机师傅一脸纠结又讶然地瞪着他,挺白净的脸在车顶灯的照射下好像窘得有些发红。乔亦初这才想起来,刚才他装了一路的日本人呢,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司机微微颔首,用日语说了句对不起,又用中文说了句抱歉,想了想,补上一句,我能说中文。又是歉然一笑,把钱塞给已然木了的司机,“不用找了。”司机师傅看着他融入夜色中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刚才还以为那小子嫌他啰嗦,故意装日本人呢,现在看来,估计是刚才自己一嘴的京片儿把他给绕晕了吧。司机师傅释然一笑,踩下油门轰然走了 。
研究所的大门早就已经锁上了,但在等乔亦初的这段时间里,诸葛霄已经勘探好了地形。一楼走廊尽头的窗户并没有上锁。那点高度,对诸葛霄这种爬惯了墙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从窗口翻出去以后,诸葛霄猫着腰摸到了东侧的围墙处。整个研究所黑黢黢静悄悄的,阴风嗖嗖地吹。诸葛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有些做贼心虚地回头张望了一下,一瞬间,所有看过的关于医院的恐怖片记忆全部都用上了心头。他双手扒住栏杆,脑袋很轻易地就从栏杆缝隙中探了出去,屁股微微撅着,“乔亦初!乔亦初!”
叫了三四声,没人应。诸葛霄觉得这种时候还是打电话比较有智商,于是决定把脑袋缩回来。手抓着栏杆,脖子往后蹭了蹭……艹!诸葛霄浑身一僵,脑袋空白了两秒,“不对不对……”嘀咕了两句安慰自己,诸葛霄深吸一口气,哟西,重振精神,脖子一扭,换了个角度,小心翼翼地往回拔……艹!诸葛霄朝天翻了个白眼。掌心了出了汗,抓着栏杆滑不溜秋的,这时候也不管卫生不卫生了,随手在牛仔裤上抹了两把,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再接再厉,本着“就算脖子和脑袋分离或者脖子拉长两厘米也一定要拔回来”的精神,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二三!往后拔!…… 艹!
耳朵连着脖子的那一块儿已经被磨得通红通红的,火辣辣的疼。这个时候,这种囧境,即使脸皮厚如诸葛霄,也深刻感受到了一种叫做窘迫尴尬的心情。正偷摸安慰自己,幸好这副糗样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肩膀上突然就被拍了一下。
“啊!”诸葛霄浑身一个激灵,本能地就想回头看,用力过猛,脖子再次遭受到惨痛的一击。
乔亦初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好玩吗?”
诸葛霄死鸭子嘴硬,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好、玩!”事实上心里已经苦逼到了欲哭无泪的境界。他万万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星期的再次见面居然是以这种蠢到家的方式。这和他的脑补完全不、一、样!
诸葛霄的脑补:像个英雄一样,以特别利落帅气的姿势从围墙上翻出去,犹如体操运动员一般风骚又平稳地落地,在乔亦初目瞪口呆又冒着星星的目光中,他恍如神袛降临般,自带圣光地一步步走向他,一把将乔亦初紧紧抱入怀中,再深情又深沉地在他耳边轻语,“初,让你久等了……”——少年,中二是病,得治。
现实是,他的大脑袋挤在外面,屁股高高撅着,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好奇张望世界的……羊驼。
诸葛霄悲愤解释,“这不科学!明明很轻易就出去了,为毛缩不回来!”
乔亦初无奈,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诸葛霄再在这研究所住个十年八年的,估计这二缺的毛病也改不了。他努努嘴,“你试试看,身子能不能钻过去。”
诸葛霄心想,也对,浑身上下就脑袋的直径最大,没道理脑袋过去了身子过不去啊,整想加把劲钻过去呢,乔亦初说你等会儿,接着就双手撑住栏杆往上一跳,长腿一翻,整个人以特别利落风骚的姿势落了地。诸葛霄看得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心想那明明就是老子专属的出场方式!
乔亦初似笑非笑地隔着栏杆站在诸葛霄对面,诸葛霄跟他莫名对视半晌。只见乔亦初慢悠悠地弯下腰,然后……然后头一歪,就这么吻了上来。诸葛霄完全懵了,这人有病啊!这什么特殊的癖好啊!为毛要在这种时候接吻啊!隔了一个多星期,乔亦初的气息铺天盖地涌上来。诸葛霄心跳如小鹿,在乔亦初高超又投入的亲吻中,他的理智很快就溃散到不值一提,双手双腿都软绵绵的几乎没了力气。正当诸葛霄吻得越发投入之时,眼前却又闪光灯闪起来。他吓得愣了一下,乔亦初恶劣地又咬了他一下,分开两人的唇,看了眼刚刚手机拍下来的照片,笑得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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