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关门离开,在门外的椅子上坐着等。一段时间过后,急诊室的门从里打开,走出一名女护士,苏越连忙站起来,“他怎样?”
女护士脸色似乎不太好,但她还是尽量保持礼貌,“你朋友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吗?”
苏越回想道,“有是有,晚上失眠见他吃过几次……可是,为什么……”
“叫你朋友别拿药当糖,”女护士丢去一道白眼,“大白天的还吃,是不是不想活了?”
苏越作诧异状,“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吃了安眠药,才昏睡的?”
“废……”女护士正欲责骂,忽听门内一道急促的喊声,“小文,快去叫院长!”
被叫作小文的女护士身体颤了下,心知事态严重,忙冲里面应了声“好的!”,就往外面跑。
看着重新闭合的病房大门,苏越后退几步倒在椅子里,胳膊肘撑着膝盖,手掌慢慢蒙住眼睛。
晋肴,对不起……
两三个小时苏越坐在门口等,仰头靠着雪白的墙壁,看着对面病房门口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看着面前长廊走过的无数张陌生面孔,他们像高速运转的流动离子,模糊了苏越的视线。
哗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开天际,余音空洞嘹亮。苏越黯然收回头顶的视线,他知道,晋肴的那扇门,已经朝他打开。
病房门拉开,走出一群人,那些人纷纷朝苏越投去怀疑不屑的目光,直到最后一个白大褂出来,他关上门,朝苏越走。苏越站起身,愁绪地笑了笑,“好久不见,卫宁。”
卫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带感叹道,“是有段时间不见了,不过你还是没怎么变,看起来依旧潇洒脱俗。”
苏越笑,“你是在挖苦我吧?”
“不敢不敢。”卫宁指着病房转回正题,“里面的是谁?你朋友?”
“嗯,刚认识的。他没事儿吧?”
卫宁把他拉到窗边,神情严肃,“这种事瞒着你也没什么好处,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吸毒的,你知道吗?”
原以为他会吃惊一下,没想到苏越竟平静地说,“我知道啊。”
“你知道?”卫宁反倒吃惊了,“最近你都在做什么?不会因为那次……”
卫宁不再说下去,苏越知道他在看自己哪里,伸出裤袋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苏越笑嘻嘻道,“这儿啊早好了,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好不好?至少,我不会因为那种打击就毁掉我的一生,我苏越像是那么没用的人吗?”
卫宁见他恢复往日的没心没肺,心中担忧渐渐消失,“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医院已经报了警,他不可能安然无恙跟你离开的。”
苏越想了想,“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然后自顾往大门走。
“唉,你去哪啊?”卫宁觉得不可思议,“你就这种反应啊?”
苏越停下脚步,转过身朝他笑笑,“那就麻烦你在警察来之前,帮我先照顾着。万一,他醒过来的话。”
身后卫宁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又喊了一声,“你最近见过祁风没?”
苏越脚步猛然怔住,一时默不作声。卫宁走近他,“到底怎么回事,我打他电话也没人接,他……”
“他被领导派出去了!”苏越背对着他,忽然大吼了一声,卫宁吓了一跳,“苏越……”
“对不起,”苏越低下头,忍住情绪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身后卫宁莫名愣住。
走出医院,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刺得眼睛阵阵酸疼。
马路上车来车往,像拥挤的人潮,苏越站在路边,天地的中央,不前进也不后退,任凭阳光直射,穿透他的眼睛,和大脑。
独自睁眼仰望天空,直到耳边响起一道惊天般的喇叭声,和接踵而至的紧急刹车声,苏越的身体依然一动不动,他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那片蔚蓝的天空旋涡式地旋转,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被黑暗覆盖。
夜总会六楼的客房,霍启言揉着太阳穴渐渐清醒过来,刚坐起半个身子,就看到对面窗户边坐着一个手拿平板电脑的人,他正好抬头看过来,“你醒了?”
霍启言拿了个枕头枕在自己背后,无力地笑笑,“我醉了很久么?”
“不久,四个小时而已。”
谭纪琛拿着平板电脑站起来,霍启言看着他,“我一醒你就走?这么不给面子?”
谭纪琛停住脚步,“我还有事,你觉得不舒服就多躺一会儿,有需要就叫阿力,他会……”
“纪琛。”霍启言沉声打断他。
“怎么?”谭纪琛回头。
霍启言抓了抓头发,转而一笑,“我眼镜呢?你总得告诉我它在哪儿吧?”
“在你裤袋……”话音未落,身上手机又响了。
霍启言从裤袋摸出眼镜戴上,这才看清楚了谭纪琛,“有事你就去忙吧,我也该走了。对了,我喝醉没闹什么事儿吧?”
“也不是第一次,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见他站起来晕了一下,谭纪琛连忙上前一步,却又停住,只问道,“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霍启言甩甩脑袋,提醒他手里的手机,“一直响呢,还不接?”
谭纪琛看了一眼,见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刚想接起来,电话就断了。
“是谁啊?”霍启言随口一问。
“大概打错了。”手机放进口袋,谭纪琛抬头看着他,“我送你过去,你想去哪儿?”
“刚不是说忙么?”
“先送你过去,看你连个路都走不稳。”犹豫了下,还是过去扶他。
霍启言撑住他伸过来的胳膊,推了下鼻梁的眼镜,脸上刚露出一个笑,房门忽然从外打开来,阿力的声音紧张万分,“老板,苏先生出事了!”
谭纪琛的手下意识松下去,霍启言落了空,险些重心不稳栽倒地上,人是站稳了,可是鼻梁的眼镜滑下去,啪一声,掉在地上。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地板明明那么结实,霍启言却看到它在颤抖,连带着那副金丝眼镜,都在一阵一阵地颤抖。
☆、第23章 离别在即下
谭纪琛飞车赶到医院的时候,苏越正躺在病床上,头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隐约还透着一片血色。他仰着头,脸上笑容灿烂,一点不像是出了事故的人,站在床边替他挂吊瓶的年轻女护士,不知为何脸上红霞如云。谭纪琛大步走到他们身后,低喊了一声,“苏越。”
年轻女护士的背脊抖了三抖,匆忙解开苏越手腕上的橡皮压脉带,拎着医药箱埋着脸跑了。
“谭老板,你可真会挑时间。”
苏越朝他意味深沉地眯了眯眼,他整日的一张面瘫脸这会总算有些阴天的迹象。不错,不错,苏越在心里暗自窃喜。
谭纪琛没理他,伸手碰了碰他的绷带,声音低低道,“怎么弄的?”
苏越漫不经心道,“医院和你通电话了吧?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啊?”
谭纪琛脸色唰的阴下去,手掌猛然压住伤口,厉声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怎么弄的?”
苏越疼得龇牙咧嘴,好半天才能开口说话,“疼疼疼!你要不要这么虐待病人的?我刚被车撞了,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谭纪琛松开手,望了眼四周,看着他,“你一个人?哪儿撞的车,怎么撞的,谁把你送来医院的?”
苏越奇怪地瞥着他,“你没事儿吧?当然是肇事司机送我进来的啊,难道是你吗?我在抢救的时候,你在哪儿逍遥快活呢?”
谭纪琛愣了一下,拉了张附近的椅子坐在床边,看了眼吊瓶又问,“一共几瓶?”
“你有事儿?”苏越狐疑地看着他,刚才他的眼神闪了一下,苏越没有错过,“有事儿你去忙吧,我只是擦破了点皮,挂点药水消消毒,你走吧,我一个人能行。”
谭纪琛尖利的眼神忽然扫着他,苏越微微怔了一下,谭纪琛盯着他问,“这五天你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就这样过呗。”苏越把头歪向一边。
“回家了?”
苏越心中一愣,“没有。”
谭纪琛看着他的侧脸,看似认真地问,“苏越,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被窝里的拳头紧了一紧,苏越转过头的时候,脸上漾出一个笑容,“怎么,你想让我回去?”
谭纪琛沉默半天,说,“我不想,你想吗?”
什么意思?打哑谜吗?苏越揉着伤口,头疼道,“我也不想,这儿太疼,回去的话,就不是只有这儿疼了。”
苏越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在说什么,他只是想把对话敷衍过去,可是谭纪琛竟然认真思考起来。苏越想着是不是再说点什么,谭纪琛就站起来帮他掖好被子,脸上的阴冷化了一层,声音温柔起来,“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你,挂完了我们就回家。”
这人情绪真是瞬息万变,苏越朝他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就闭着眼睛佯装睡觉。
单人病房里安静异常,静得只能听见药水的滴答声,而苏越的耳畔,却传来无数道急促的脚步声,他们绕过他的病房门口,进出于他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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