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桑絮听她说话风格未变,安心很多,“就算我背不动,只会坐下来休息几分钟,不会把你扔下。”
是她安排的问题,虽然没有带裴思渡去爬山,但走来走去,还是将人累着了。
所以背她出去是应该的。
“桑絮。”裴思渡搂紧她的脖子,在她耳畔问:“你在跟我说情话吗?”
“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让你不要有没必要的担心。”桑絮否认。
“你这么善良?我怎么觉得,你喜欢我担心呢?”
她越是不老实,桑絮表情就越是冷淡,若她也嘻嘻哈哈,旁人看到,岂不是觉得裴思渡矫情。分明没事,还让人背着。
桑絮为了不使人这么想,眉头都皱起,很严肃的模样。
“为什么这么说?”
“你那天突然不去上班,也不接我电话,有没有想过,我会很担心?”
又翻旧账。
桑絮摆烂:“不负责任的下属,你应该没少见吧,担心什么?”
裴思渡声音柔下去:“我不是担心下属,我是担心你。万一你直接递了辞职信,一面都不让我见,我怎么受得了?”
桑絮不知是累的,还是被她的话戳到心窝,开始发热,鬓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现在见到我了,回去以后我辞职,可以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我有我的打算。”
裴思渡冷冷地问:“你的打算总是远离我吗?”
桑絮没再回她,一直说话确实消耗体力,她也累了。
坐进出租车,两个人全程没有交流,裴思渡闭着眼睛,桑絮则刷起手机。
下车,桑絮还要背她,被裴思渡拒绝。
她的脚腕不疼,体力也恢复许多,这几步路自然不需要她。
不被需要的滋味,好像比背着裴思渡累到不想说话还难受。桑絮想到这时,觉得自己八成有大病。
回到酒店的裴思渡忙着处理工作,不跟桑絮说话,看样子似乎生气了。
桑絮也不哄她,她不会哄人,如果裴思渡因此讨厌她,没有问题。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会说话,也懒得维持关系的人。
直到桑絮差点在沙发上睡过去,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早点洗洗睡。拿衣服时,裴思渡把她喊过去。
裴思渡将电脑屏幕转给她看,文档是份协议书,桑絮看了几句,表情凝重。
裴思渡态度严谨:“你要不要试试,跟我在一起,不会很难受的。”
“你要知道,有很多人比我更适合你。”
桑絮其实计较她答应过的事情。
明明说好,见面就告诉她,为什么喜欢她。
只要她听完,分开也没关系,她会满足的。
结果睡了一觉还是不肯说,狡猾的女人。
裴思渡听到这话,平静地反问她:“谁更适合我?虞瞳吗?你在吃醋。”
桑絮靠在桌沿,反驳她:“我没有,你不要一直给我加情绪。”
裴思渡本就不太高兴,慢条斯理地指出:“醋品真差,一点不高兴就这副模样,害我跑到这里来找你。”
桑絮提醒:“不是我让你来的。”
“是你把我勾引来的。”裴思渡用开会时的表情发表不像话的言论:“我以为云城的美女一定很多,个个像你这样。”
桑絮挑眉:“来了,满意了吗?”
“不满意。”裴思渡伸手去牵她,笑了:“原来只有我的桑絮好看啊。”
桑絮没有甩开她的手,“我是我自己的。”
“你不能是我的吗?”
裴思渡知道她看懂了协议,“你跟我试试,就一个月。如果下个月的今天,你跟我在一起还是觉得不自在,我们就分开。你离职,我不会纠缠你,我还没那么不识趣。”
桑絮垂眸:“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因为我的年纪,没有几年可以耽误,我不想错过喜欢的人。”
裴思渡看她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只是一个月,四个礼拜,很好忍耐。你觉得我不好,或者你自己不好,这份协议到期就作废。你不用跟我解释,提交辞呈我就明白了。”
“如果你觉得一切都好,我们重新定协约。一个月,一个月地定,好不好?我不会把你套牢。”
桑絮承认,她心动了。
一个月。
就算她再糟糕,也能享受一个月的失控,一个月后,如果感觉到裴思渡的厌烦,她会直接走。
裴思渡晃了晃她的手臂,“你答应吗?”
桑絮弯腰,埋进她的颈窝处,用行动回答了她。
第27章
无言有时比承诺的分量重, 但裴思渡疑心这又是鸵鸟的新战术,于是将怀里作乱的人捧起,一定要问出个答案:“你答不答应?”
这种不平等条约, 看似是天大的好事, 对方由着桑絮渣,包容她的懦弱。
她也深知, 但凡好事的背后,都明码标价。
她想, 她也许承担得起代价, 她惧怕很多风险, 她的人生太没意思了。
就算承担不起, 那是将来的事。
甜水摆在嘴边, 一次不喝, 两次不喝,但总有馋的时候。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就答应。”
裴思渡将她拉到自己腿上侧坐,环抱住她:“怎么会有假呢?”
这个姿势像大人在抱小孩, 桑絮生怕自己太重,压疼了她, 可又站起不来。
“因为如果我发现你骗我了, 我们的协议就直接作废。”
刚才裴思渡所承诺的事情, 桩桩件件,都在协议上写得明了。如若到时桑絮在这份关系里喘不过气, 还是想走,她要确保自己是自由的。
桑絮到底还没傻, 将规则点破, 生怕有诈。
裴思渡抬头看她, 极温顺地答应:“好,明天打印出来,我们签字,各留一份。”
她的妥协毫不遮掩,好像完全不怕桑絮欺负她一样,将她的形象树立得无比伟岸,让桑絮的自私暴露无遗。
桑絮自省后,不得不说实话:“你喜欢我,其实挺倒霉的。”
裴思渡将她搂得更紧,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温声说:“我愿意,谁让你小,让让你。”
这话里的宠溺把清秋装饰得花哨不堪,从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是她经常要让别人。
从前她恨透年纪大该让着年纪小的这条俗规,后来她发现,那跟年纪没关系。哪怕桑城比她大几岁,她未必就会比他过得更顺心。
如今同样的话从裴思渡嘴里说出来,竟让她觉得无比动听,合情合理。
人果然都双标。
放在从前,听见这样的话,桑絮该不高兴的,一定不服输地说谁要你让。
可她现在不能,因为裴思渡的确在让她,而她根本不敢说“我不要你让”。
她已经战战兢兢,怎么敢挑衅。
裴思渡自认倒霉,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桑絮鼓起勇气再问一遍。
裴思渡眸光柔柔的,亲了亲她下巴:“你跟我回淮城,签完协议就告诉你。”
“你骗我。”桑絮指出,裴思渡在拖延。可她不觉得生气,裴思渡也跑不了不是吗?
裴思渡也总有话哄住她:“没骗你,你不跟我回去,我心里不踏实,就不想说。”
等两人洗漱过后,裴思渡忽道:“你背后是不是有块红色的胎记?”
桑絮脸色顿变:“你怎么知道的。”
不会趁她睡着后,偷偷对她做奇怪的事情吧?虽然没什么,但干嘛还说出来啊。
裴思渡看她神情就知她在想什么,嗔她眼,“你忘了那次在酒吧,你穿了露背的裙子吗?”
桑絮想起是有这回事,舒了口气:“哦。”
还好,裴思渡还算是个正经人。
结果下一秒,正经人一脸镇定地提出要求:“我想看看你的胎记。”
桑絮惊讶地瞪起平日总是淡淡的眼睛,“喂,谁会提出这种要求啊。”
就算她是裴思渡也不行吧。
“我给你看了很多地方,你不能给我看看吗?你那什么表情,你又要说我是自愿的?”
裴思渡在她张嘴前就把她的台词说了,然后笑笑,软着嗓音说:“我想看,让我?”
“可是……”也不好看啊,只是一块胎记。
“你忘了,我们即将成为协约恋人的关系。”
虽然有协约在前,但是“恋人”两个字好像有魔力一样,桑絮很快就没了气焰。
裴思渡的协议就是她的诚意,桑絮心想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于是趴在床上,“你看吧。”
裴思渡坐在她身旁,掀开睡衣。靠近腰的部位,绯红色的胎记像片花瓣,落在雪白的背上,构成如画般的意境。
她伸出指尖,顿在空中,生怕指尖发凉,没舍得去碰。“桑絮,我可以亲亲它吗?”
她的声音像牵扯着嫩丝,缠绕在桑絮心门上,让桑絮没有说不的力气。
裴思渡让她亲了很多地方,现下只是还以背而已,总该付出一点。
她埋在臂弯里“嗯”了声。
起初只有唇沾上,温热的,轻柔的,随即濡湿的触感传来,像小口小口地吃冰淇淋。
桑絮羞赧地忍耐了会,在裴思渡停下后,径直翻过身坐起,与她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