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恶劣心思,不能说给别人听,只能自己骂自己。
恰似宵禁的夜晚,空荡无灯的街,她一个人赶路,一个人看北斗七星。
对于桑絮的态度,裴思渡不与她再多说,仿佛刚才只是闲聊,没指望得到答案。
她的脚步看上去很忙,急匆匆从桑絮视线里离开,办公室里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裴思渡今天穿了件包臀裙,脚踩五厘米的细跟,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腿上骨肉匀称,肌肤白皙。
桑絮认真地欣赏上司婀娜的身段,眼神大胆地扫在她喜欢的部位上,直到没得看。
就当是,她的工作福利好了。
刚开始有这个想法还自觉羞愧,后来拧不过内心的邪念,看得成瘾后,就心安理得了。
她喜欢裴思渡的身段和风韵,谁让这人长在她审美点上,正常欣赏不为过,这是对美女的尊重。
但仅限于远观,一旦裴思渡靠近她,她会顿时失去食色的**,只想着全身而退,自保自重。
七夕将近,桑絮因为有工作与之相关,所以特地倒数日子,其余没有任何想法。
牛郎织女会就会呗,关人间什么事。
她在准备十一假期回家的事,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家,她爷爷打电话提醒她七天假该回去看看。
桑絮爷爷年过花甲,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头,平日喜欢摆弄手机,比如给晚辈打电话,尽说些惹人上火的家长里短。
桑絮通常安静听着,有时也会表示不耐,可惜,老人家都没有自知之明。
桑絮只得配合。
下班后,封憬约她去吃烧烤,桑絮立即答应,她馋了有一段时间。上周末从十七重出来,坐进裴思渡的车里,这味道就在勾引她了。
夏末多雨,桑絮打伞进入烧烤一条街,她最喜欢一家东北人开的店,食材新鲜,干净卫生。
巷子里湿漉漉的,浅灰的路面在淋湿之后变成深灰色,桑絮今天特地穿了深色的运动鞋,清理起来不会太费事。
店内的绿植没有沾到雨水,却像被冲洗过,翠绿且精神,让烧烤从视觉上没那么油腻。
她爱吃烤小黄鱼,封憬爱吃烤排骨,每次必点的还有炒花甲跟炒方便面,都是店内特色。
老板娘的东北口音亲切热情,上菜快,桑絮大快朵颐,话都不太想说。
隔着玻璃门看,雨势渐大,封憬开了车来,也不着急。
她对桑絮说:“你在这种小店吃饭,身上就很有烟火气。”
桑絮从炒方便面里夹了个脆花生入口,在她面前倒也不妄自菲薄,“平时身上都是仙气?”
封憬皱着眉头撇嘴,骂她自恋,“平时身上没有人味。”
桑絮:“……”
从封憬初见桑絮开始,就觉得她跟一般人不一样,不仅因为脸长得清新漂亮。
特殊的是气质,虽然那时的桑絮穿衣简单朴素,手头也不富裕,但她像是下凡历劫一样,对此宠辱不惊。
她有自己的规划安排,会坚定不移地朝着方向努力。如果她想拿一等奖学金,期末考试期间,她可以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复习。只要她想做,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开剧本杀店原本只是封憬的幻想,她常挂在嘴边,但从未开始行动。
直到桑絮发现有钱可赚,一个人选下店铺位置,策划好装修风格、运营方式,准备了相应资金。然后告诉封憬:“别口嗨了,开。”
这是桑絮的过人之处。
同时,她对任何事情,又像没有特别强的执念。除了她在人生阶段中的规划,生活里的一切,她都不十分在意。
你给她也行,拿走她的也行。
精致可以,粗糙点更是无伤大雅。
就像她会抽烟会喝酒,但是无所谓,可以不抽,也只会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去酒吧小酌。
她对爱情的放任不管态度,让她寡到现在,在她身上一点七情六欲的影子都寻不到。
如此性格的人,虽然古怪,但在她是个有能力的美女的情况下,多的是人拜倒在她裙下。
裴思渡那种极品御姐,对桑絮有意思,封憬一点儿也不惊讶。
但桑絮就像对裴思渡过敏,提起她浑身不自在,表情烦躁地问:“好不容易出来吃东西放松,你提我上司干什么?”
封憬安抚说:“我无意提你上司,我只是想问,你跟你接吻对象,有再亲过吗?”
桑絮小声炸毛:“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晚上会强吻醉酒女上司的那种人。”
“?”
桑絮磨牙:“我跟她说你情我愿。”
“所以后面还有你情我愿吗?”封憬期待地问:“茶水间、洗手间、办公室……”
桑絮喊停,面无表情地提醒:“不好意思,后面我们又不情愿了,所以以礼相待。”
“我真是服了,你们俩到底谁不行啊。”
封憬的唉声叹气让桑絮很烦,直言不讳:“你再提她,以后别约我出来吃饭,啰嗦。”
油盐不进。
孤寡去吧,封憬也不想管了。
吃完出去雨刚好停,路面积水不深,桑絮跟封憬小心地走到停车处。
桑絮把刚才吃烧烤时拍的图发朋友圈。
“雨,美食,聒噪人类。”
聒噪人类正沉迷于开车,没有机会看到。
底下很快有人评论,裴思然说:“深夜放毒!快给我店铺位置,明晚去吃。”
桑絮大方地私聊发给她。
等她到家,发现裴思渡在几分钟前问她:“那边有位置停车吗?”
“有。”虽然没有客套话,但桑絮看出裴思然得了位置,准要坑她姐一顿。
“好。”
裴思渡礼貌地结束对话。
比起上回的已读不回,客气了很多。
桑絮突然想起,裴思然可以进她朋友圈,但裴思渡看不了。
区别对待可能会惹恼上司,桑絮迷途知返,取消“仅聊天”设置。
反正她的朋友圈只有生活,光明磊落,一个月发两三条算作仪式感。
不怕裴思渡看到不该看的。
以后再想骂领导跟公司,屏蔽她就好。
桑絮当晚做了梦:裴思渡一条条给她的朋友圈点赞,封憬反复地问:“到底谁不行?”
桑絮烦死了,只能说实话,“我不行。”
在裴思渡面前,她没法行,不为别的,她静不下来,无法理智思考。
辗转反侧。
裴思渡穿包臀裙的背影,在梦里扭得不成样子,是让桑絮面红耳赤的程度。
上回接吻时,她是不是朝下摸了?
桑絮在梦里没回忆起来。
早晨醒来,桑絮揉脸,呆坐了会。然后下床,在书桌上的台历上,圈下当天日期。
她想,这是非常重要的第一天。
第18章
桑絮跟创意那边沟通客户新的修改意见,一上午就这样消磨过去,不断地走神。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专注力,上学期间,她的笔记总是班里最全的,认真到不会遗漏老师所有的重点。
她心无旁骛做事的能力,在上班之后被慢慢削弱。
象牙塔里闪耀发光的人,一旦被抛入社会,被人潮挤着向前跌跌撞撞地走,就会发现自己的平庸与无能。
在工作时间开小差不算大事,桑絮摸鱼也算有心得,但她开小差的内容很棘手。
跟裴思渡稀里糊涂接吻之后,她也曾梦见过裴思渡,梦见自己跟她吻的过程,梦见自己进了她家。梦境告诉她,她在进家之后做了更多过分的事情,但没有给她多余的图像。
所以那阶段的梦,整体以暧昧为主,干净且朦胧。
桑絮简单回味后就可以放下。
谁让她就是没见过世面呢。
昨晚的梦不同。
明明最近跟裴思渡的接触比前段时间少,这一个礼拜来,裴思渡不是刻意不理她,就是与她客套,装作陌生。她们俩在尽力扮演上下属的关系,不曾逾矩。
桑絮本该高兴。
可是她想裴思渡的时间和次数却不减反增,做冥想也没有用,思绪总会被强硬地拖走。
直到昨晚,她做了那样的梦。
夏天没过完,春日似乎又到了,落英缤纷,往人头上砸,让人神志不清。
简直是对旁人的亵渎。
桑絮刚起床时还清楚地记得每个细节,被臊得坐立难安,但一上午过去,记忆开始出现模糊。
但那些过分香艳的画面,却像被镌刻在石头上一样,怎么都冲洗不去。
桑絮不愿自己胡思乱想,那个场面影响工作不算什么,她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四肢发软,头晕目眩。
她表情凝重且忧愁,让过来跟她对接工作的宋尹锐如履薄冰,说完正事,放低声音问:“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
“没,又不是林黛玉。”桑絮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敲了几个字。
宋尹锐问不出个所以然,临走前不忘贴心交代:“有困难跟我说,别自己憋着。”
“谢谢。”
跟你说?跟你说我昨天晚上大不敬,梦到把你上司这样那样了吗?
不吓死你才怪。
桑絮腹诽着,大脑却接受到错误指令,继续工作,回放不堪入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