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等着惹人嘲笑吗?
不穿,坚决不穿,穿上衣服就连伊莱后院里养的那些老母鸡都得嘲笑我!
于是当雷切抓着那件衣服让狗崽子伸左爪的时候它伸右爪,叫它伸右爪的时候它把脑袋放在了那只平摊开在自己面前的大手上,当雷切伸手去拽它的后腿时,狗崽子索性转过头将屁股塞进衣服的头部位置——总之就是坚决地各种不配合。
下场是被雷切当场摁住狠狠地又被揍了俩巴掌,尾巴被揍得抬都抬不起来,那一刻阮向远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屈服于暴力之下的阮向远终于在男人再一次摊开手要求它伸出左爪的时候,非常不耐烦地直接将自己的左边爪子捅进了正确的那边袖子里——不就穿衣服么,老子会用不着你教我,滚边儿玩泥巴去!
这一幕倒是让坐在一旁看着雷切吃瘪的少泽心情好了不少,风水轮流转啊雷切大爷,你也有今天!似乎已经忘记了最近自己工作量翻着跟头似的往上增究竟是谁的错,坐在那张寒酸的椅子上,少泽盯着满脸嫌弃与不耐烦的狗崽子也笑得特别真诚,他叹息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恶心的慈爱:“雷切,这狗崽子很聪明啊,还会自己穿衣服。”
少泽发誓,其实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却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哪里戳中的雷切的G点,在大众脸狱警的不远处原本正试图将狗崽子的另一边爪子塞进衣服里的男人听到了他这随口一说的话语之后却忽然停了下来,在少泽莫名其妙的目光下,男人放开了狗崽子,掀了掀眼皮,给了少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成功地用一个眼神把大众脸狱警搞得心惊胆战之后,当蹲在男人大腿上的狗崽子好奇地扭头去看它的主人时,雷切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自顾自地抓起它的爪子一把塞进了衣服里——这件衣服的设计似乎很是说明了设计者究竟有多么贴心,考虑到了小狗身体生长快速的问题,衣服的裤腿处有三排扣子,可以随着狗崽子变高变壮进行调整——
雷切抓着狗崽子的腿翻过来倒过去研究了一会儿后,总算是用他那个和脚一样笨的手给阮向远穿好了和他的制服同款的狗崽衣服——被衣服包裹住身体的狗崽子翻了个白眼,真是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有一天如此厌恶穿衣服。
偏偏雷切还不肯就此放过他,本着共同分享的原则,男人抱着狗崽子来到了少泽屋里唯一的那块落地镜子跟前,意识到了雷切意图的狗崽子立刻将头拧开表示不想面对自己的蠢样,然而,下一秒就被蠢主人抓着大狗嘴强行地将它的脑袋拧了回来——
雷切:“看。”
阮向远:“嗷。”
——看个屁。
雷切:“好看。”
阮向远:“嗷。”
——好看个屁。
雷切:“明天就穿着这样的衣服,跟我一起参加晨会吧,我们可以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让所有人都看看。”
阮向远:“嗷呜呸呸。”
——穿着这身衣服丢人现眼就算了,你还让我在整个绝翅馆千号人面前丢人现眼,在所有人面前丢人现眼也就算了,还他妈让我和你一块儿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像个傻逼似的一起丢人现眼?不行,没商量,拒绝,滚。
在狗崽子不情不愿的眼神下,雷切夹着它告别了大众脸狱警——这也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少泽说“明天见”,虽然少泽很想告诉他的老大晚餐时间还没到今晚餐厅可能还会碰见,但是想了想后,大众脸狱警还是满脸“谢主隆恩,皇上起驾,皇上万岁万万岁”的恭敬,老老实实送走了绝翅馆的两位头号绝世魔星。
当看着老老实实被男人夹在胳膊肘和身体中间的狗崽子和男人的背影时,前后都突兀地多出来不少的体积让少泽忽然觉得,仅仅只是大半个月过去,这狗崽子却好像比刚来那会儿长大了不少——
想着刚才雷切还把它像是挂什么似的挂在肩上还有当自己说到狗崽子聪明时那一眼意味深长的短暂一瞥,少泽囧着脸打了个冷战,十分不理解地转身回到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这边,阮向远一回到监狱就以各种姿势赖地打滚嗷呜嘤嘤嘤,把自己累得半死才终于表达清楚了他穿着这衣服一万个不情愿和一万个不舒服,当雷切将他抱过来解开裤腿上第一颗扣子的时候,狗崽子抬起脸偷瞄他这位此时此刻正低头十分认真地解扣子的蠢主人,头一回觉得这货怎么长得那么像上帝。
给狗崽子脱下衣服后,雷切将衣服放到一边后,若有所思地盯着狗崽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捏着狗崽子的脸往旁边拉了拉。
脸被拉成大饼的阮向远:“…………”
雷切:“隼,大家都说你很聪明呢。”
阮向远:“…………”
我也觉得我很聪明,如果你能放开我的脸再说这句话我可能会比较开心,还有,呢什么呢,暗黑萌系语气收起来的话,老子可能才能够更加地感觉到你的真诚。
雷切放开了狗崽子的脸,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扔下了一句让阮向远当夜一晚上也没敢睡好的话——
“我的小狗当然要与众不同,哪怕聪明得就像是人类变的一样。”
说完,雷切转身走了。
阮向远蹲在原地,疯了。
……
这句话如果细想起来思维稍稍神展开一下得出的结论就能把阮向远狗毛都吓得掉光,狗崽子坐立不安地渡过了一个难忘的下午,就连晚餐也没怎么认真吃。
晚上睡觉之前,莫名其妙心虚的狗崽子破天荒地没有跟雷切抢被子抢枕头,这一次,其实向来就没感觉到有多冷的狗崽子似乎自动治愈了他的肌肤饥渴症,老老实实地团成了一坨睡在雷切脚边的地毯上——而不是张牙舞爪地雷切抢枕头坚持要把自己尺寸不怎么合适的大狗脑袋放上去,并且在抢完枕头之后还非要盖被子。
这一晚,阮向远就像一条真正的哈士奇一样老老实实地睡觉……准确地说,是在闭目养神,当雷切均匀的象征着熟睡的呼吸以空气作为媒介传入狗崽子灵敏的耳朵里时,阮向远的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大字:完了。
就抱着这样纠结的心情,狗崽子艰难地睡了过去,这一晚他做了很多梦,梦见他被雷切抓去地下试验室搞活体研究已经算是其中比较美妙的一个了,最恐怖的那个梦反而没有过多的内容——但那确实最长的一个梦,梦里,阮向远梦见自己没有死,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重新变回了人类,当梦中的他二缺地蹦跶着去找雷切邀功的时候,梦中的那个英俊的红发男人却蹲在沙发上,外头面无表情地问他:
我的小狗呢?你把它还给我。
梦境到此结束,阮向远甚至不记得梦中的自己是怎么回答蠢主人这个操蛋问题的——身体猛地一下腾空之后他终于从睡梦中醒来,被一只大手迷迷糊糊地拎起来时,“像狗一样聪明”“你把它还给我”这俩句话还在以各种形式回荡在狗崽子的脑海里——
当睁开狗眼,看见那近在咫尺的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湛蓝色瞳眸,阮向远看着自己的狗脸倒影在这双眼睛里,有那么一秒,阮向远发现自己居然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类似于……还好我还是狗,这种?
阮向远爬起来,第一时间是想给自己找点儿治疗精神病的药吃吃。
当不知道什么时候沐浴完毕的雷切背着狗崽子换内裤用催促儿子的语气催促着它赶紧把门口的羊奶喝掉早餐解决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狗崽子的脑海里忽然就像是劈过了一道闪电似的炸醒了它的智商——
雷切最近那含蓄的黄花大闺女举动。
雷切天天捧着看的那些科学或者不科学的怪书。
雷切没事儿就盯着它看的样子。
还有,雷切昨天那句奇怪的话。
阮向远:“………………”
…………我他妈一直装狗装得挺像的吧啊?没有哪里露陷过吧?!我次奥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令人值得怀疑的事儿了?我趴在你的书桌上用爪子握着笔写字了吗?我曾经表现过一丝对你书架上的书有兴趣的样子过吗?还是我他妈压根就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不小开口说了人话?——
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是多么地想跳起来抓着雷切的肩膀问问——你说啊老子是不是睡觉的时候除了吧唧嘴还一不小心说了人话?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来由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为什么忽然有了这个想法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隼?”
在雷切第三次的催促声中,狗崽子就像是雕像似的摆在了床脚——
雷切赤着脚从它身边路过然后在沙发跟前停下,他背着狗崽子,弯腰认真地试图在沙发上的众多领带中选取最合适的那一条,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有心情一心二用地用淡淡的嗓音就像是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还傻愣那做什么?一会晨会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