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朱巧昕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等的人和想要知道的一切。
轻轻翻阅着越清风资料,看着上面写的一字一句。朱巧昕从最初的一眼一页慢慢的发展了到了一字都不敢拉,一字都不敢轻易的错过。
纸张翻动沙沙的声音响在耳侧,已经跪了一个时辰的陈玉珠低着头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紧张起来。
她自进宫后这是第二次被长公主单独召见,第一次是为了那个即将跟她一同进翰林的越清风。
而这次,只是一进屋看见侍卫长云峥严肃冷漠的表情,她便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陈玉珠?”
上头传来了自家公主淡淡的声音,陈玉珠连忙正起了身子:“属下在!”
神色复杂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朱巧昕缓缓的起身向跪的陈玉珠缓步走来:“本宫既然让你一直都尽心照顾着她,可为什么现如今她人在玄武殿而你却在翰林院。”
听出长公主语气中的隐隐责备,陈玉珠连忙抬头解释道:“属下感念公主知遇恩德,从进翰林院起便一直兢兢业业战战兢兢。从不敢忘了公主的嘱咐,只是---”
低着头的陈玉珠偷偷向一边一直站的云峥悄悄望了过去,对方没有看她只是继续紧紧的握住自己腰间的剑柄。
“只是什么?”
朱巧昕突然笑着弯下了身子,看着面前突然带出笑来的公主殿下。陈玉珠一时脑袋空白,但却极快带:“只是属下被越侍中告诫,永远都不要在公主面前提及她,她说这是公主和她的约定。还说既然公主让我照看她,我便必须要听她的。”
站着一直向前看的云峥,胸口轻轻的起伏了一下。
朱巧昕满脸不信,而就在此时陈玉珠却直接破釜沉舟道:“越清风此人寡情至极,我与她在一起三月之久。玉珠对她也算知无不言关怀至极,但她却一次都没有真正信任过玉珠。我与她公事那么久,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提及过越府,一次都没说起过的她家人和朋友姐妹。”
朱巧昕轻轻的垂目,想到如今越清风在玄武殿的飞黄腾达陈玉珠苦苦劝道:“公主忘了她吧,属下不知您和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就非她不可。属下只是看到因为公主您,她便成为了翰林宫女。也因为公主您,她被陛下知悉成为侍中。如今她已经拜在了陛下最信任的侍中鲁冰燕名下,又与陛下的贴身侍卫相交甚密。甚至也还有人看见她和太监程司那般的人都有说有笑,如此----”
“出去!”猛然站起转身盯着面前墙上的大周山河图,朱巧昕咬牙道:“出去。”
“诺,诺!”
急急应着声音,陈玉珠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然后立马退了下去。
而就在她匆匆出去后,怒不可止双手气的发抖的朱巧昕。直接俯身一下子将面前案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统统揽了下去。
“公主!”云峥一惊连忙上前。
打掉他放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朱巧昕慢慢侧头看向他双眼赤红:“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今日她看见我一点反应都无\"
轻轻叹口气,云峥低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淡淡道:“公主为了她决定终身不嫁,她怕了。她不信公主能夺得帝位,她怕跟着公主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她在平王去灵山养病前,苦苦哀求向平王讨得忘忧香,触情散。当时她对平王说她只想一辈子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所以不敢耽误公主。但等公主忘了她的第二日,她便立即收到了从九品升至四品的圣旨了。”
朱巧昕露出茫然不敢置信的摸样,心中一酸云峥连忙轻轻扶起她缓缓向前:“属下之所以下令让所有人不在提及她,只是因为舍不得让公主再伤心。公主---”
已经被他扶在椅子上的朱巧昕缓缓抬起头来,摸着朱巧昕额迹的发丝,云峥小声道:“陈玉珠是属下一手安排入宫的,公主不信也罢。但云行是什么样的人,公主难道不知吗?”
不动声色从地上捡起云行搜集的资料,云峥轻轻的翻动满目嘲讽道:“一个只花了一年时间,便跟武帝身边所有近臣都扯得上关系的女子,公主难道还以为她还是那个处处靠着您,没有你便活不了活不好的越清风吗。在整个玄武殿中,她只对着鲁冰燕,钟谦德,程司那样的人露出笑意。如此女子,当真是辱没了公主的一往情深。要不是公主喜爱,我当时怎么可能任由这样的女子活到现在。”
“出去吧!”
已经不想再听任何的话了,朱巧昕靠在宝椅上无力道:“都出去吧,我不想听了。”
云峥抬头定定的瞧了一眼将自己完全靠在椅子中的朱巧昕,轻声允诺退了下去。
静静的斜斜缩在椅子中,朱巧昕缓缓的低下了头。
看着右手手腕上的这只成色一般的碧色玉镯,朱巧昕缓缓将它退了下来。
如今才知道这玉镯,竟然是越清风送给当时的传旨太监程司的孝敬。而自己竟然花大笔的银两将它买了过来,放在贴身处一直都没有离过,一时之间朱巧昕只觉得匪夷所思却又难堪讽刺至极。
她值得自己这样的费劲心计吗?她对得起自己这般的费劲心计吗?她值得她一直都记在心间连忘记了都睡不好吗?她对得起自己这般的付出和难受吗?她怎能,怎么敢为了区区一点权势就将自己的一番的心意如此的践踏。
心中这般的想着,质问着。突然想到今日在兄长的内殿,她看着自己和别人一样的目光。朱巧昕越发的不是滋味起来。
“从小到大,没有敢这么对我,没有人敢如此的践踏我,越清风,越清风,越清风---”
面前突然出现那个女子一身男装,被自己拉着挤在人群中的场景。猛然间觉得不适至极,一手急忙捂向额头,朱巧昕碰的一声直接将手中东西用力砸出。
等玉器碰碎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中后,朱巧昕这才感觉稍微的好受一点。
建元六年四月,待宫中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结束后。在万物欣欣向荣的清明谷雨时分,进宫一年半的越清风终于再次走出了皇宫。
一身蓝色官服的越清风,出宫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进了一间成衣店。
将自己的女官服和一些送给越府二老的精巧小玩意,交给跟着自己出宫的小太监后。越清风便一个人挤在了郾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周遭好些跟自己一般打扮的女子,越清风一双总是透着凉意的黑色眸子渐渐添上一丝水色。
“她很适合白色!”
在离越清风三百丈的街角处,朱巧昕看着越清风白衣长袍衣袂飘飘的背影轻声低语道:“她果然很适合白色!”
“主子,他来了!”刚刚有些难看的脸色一下子好转了一些。云峥指着不远处也是一身月白的儒雅男子笑道:“我们的状元郎少将军也很适合白衫!”
第17章 悲悲切切
“清风,不是说好了让我送你回去吗?”
钟谦德看着越清风的打扮,稍微顿了一下。但是很快等他又挂上他往日温润如玉的表情时,却见他面前的女子突然定定的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望去。
越清风此刻的眼中满是慌乱,害怕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钟谦德连忙转身,便真巧对上不远处朱巧昕那双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
“长公主?”
钟谦德的声音中满是惊讶。
而就这时,朱巧昕轻飘飘的看了他身边越清风一眼便直接转了身。
“清风,我们走吧。”突然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兴奋和优越感,钟谦德连忙重新转身看向越清风。
对着钟谦德的越清风仿佛闻所未闻,只是还想着朱巧昕刚才眼神,以及她身后那个侍卫刚才临走时的警告表情。
心中突然有一丝慌乱也有一点隐隐的不甘,最终越清风越过了身边的钟谦德直接向前。
“越清风!”
钟谦德的声音从耳侧传来,看着被他握住的右手,越清风冷冷的道:“放手!”
“这算什么?越清风你拿我钟谦德当什么?”依旧带笑对着越清风,但此时钟谦德眼中却毫无笑意认真无比。紧紧的捏着越清风的右手手腕将她拉至身前,感觉奇耻大辱的钟谦德咬牙切齿道:“我对你怎样我不信你当真不知,她--她----”
手腕疼的厉害,突然也有点自找苦吃的感觉。越清风对着钟谦德认真道:“放了我吧,不要再盯着我了。也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和你联手一起除掉大太监程司如何?”
“……”钟谦德一脸惊诧的望向越清风。
而就在此时越清风的脸上却突然带出一丝兴奋来,凑近一些越清风低低道:“你上次费尽心机机关算尽,但程司还是很快被武帝想起来了。如今你已经与他撕破脸水火不容了,武帝身边近臣有三,他伺候武帝整整十二载,我师父也有六载春秋了。但却只有你才一年时间,如今你突然动了他,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你?
捂住越清风的手腕紧了又紧,见他还是不放人,越清风又浅笑道:“我知道你文才武德,有那个本事凭自己的能力站的更高,但若是有人帮你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