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家宝睡到下午醒了过来,半睁开眼,满脸痛色地呢喃:“九爷,救我……”
杜九心酸酸地低下头去,轻声在他耳边说:“傻瓜,我在这里呢,不要怕。”
刑家宝没出声,良久之后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九爷,我现在好幸福啊!”
杜九听后整颗心又酸又涨,强笑了一下。
刑家宝翻个身往他怀里拱,耍起了无赖来:“我不管,你可千万不能再丢下我了啊,干脆你就嫁给我好不好?等出院了我们就去结婚,然后度蜜月,买房子,养猫狗……”
他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听不到回应,就用额头撞杜九的胸口:“你答不答应啊!”
“好、好、好。”杜九惹不起这个祖宗。
刑家宝又缠着他卿卿我我好一阵,才肯把晚饭吃了。
此时天色不早了,杜九起身正准备离去,结果被眼尖的刑家宝发现了锁骨上的牙印。这下事情大发了,刑家宝不敢冲着杜九发脾气,于是就拿自己来出气,在床上蹬来滚去,用脑袋去撞床柱,将棉被一角塞到口中拼命撕咬,发出阵阵地哽咽声音。
杜九实在哄不好他,也动了气:“有完没完,你到底要怎么样!”
刑家宝终于停歇下来,又缩进被子里,深陷的大眼睛诚惶诚恐看着他。
杜九被他磨得没了火气,打又打不下手:“哎,小宝啊,你到底想怎么样?”
刑家宝又恢复了狼崽子的本性,亮出一口白牙,勾住杜九的脖子,扑上去便咬。他越咬还越来劲了,把杜九的脖子当成了甘蔗似的啃个不停,他牙齿好,所以牙印也是整整齐齐的,青里透紫,紫里带着血色,一圈又一圈。
当杜九从病房里走出来时,擦了擦脖子上的口水,无奈地摇头。
和大哥打了一架,又被弟弟折腾了一顿,杜九觉得自己的人生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老命都要去掉了半条。可是这事还没完,他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刚走进玄关,迎面就碰上刑耀祖。
刑耀祖身穿正装,手里拿着车钥匙,眼里都是红丝,见到了杜九,便咬牙冷笑一声。
杜九摸摸他的脸颊,冰凉冰凉的,应该是刚用冷水洗过。他正打算说上几句话解释,刑耀祖一下拍开了他的手,绕过去,头也不回地把门摔上。
杜九傻站在原地,愣了良久,唯有长叹一口气。
好不容易把小的搞定,又得罪了大的,唉,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杜九第二天打电话给刑耀祖,没人接,第三天也是没人接,也没有回复。刑耀祖生起气来从不会闹腾,就一声不响地玩失踪,除非他自个气消了,不然谁也拿他没办法。
杜九后来连电话也不打了,刑耀祖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少爷,他伺候不起。
如此过了半个月,刑家宝的情绪稳定得多,虽然睡觉的时候仍会噩梦连连,但清醒的时候发脾气的次数少了。随着他面色越来越红润,身体也好起来,离出院的日子不远了。杜九乐于见到他的转变,刑家宝变得通情达理,两人的关系也有所改善,时常有说有笑。
刑家宝的母亲——是一个白白净净秀气端庄的熟妇,她起先很不待见杜九,认为以她宝贝儿子的条件,别说缺了一只手,就是缺了一双手,杜九这个老男人也是配不上的。
可对她宝贝儿子来说,杜九比任何灵丹妙药还管用,离了杜九就不成人样,她也只能万般无奈地默许了两人的奸情。反正刑家宝年纪还小,又不用承担家族责任,也许过几年也就腻了,再说男人怎么玩都不怕吃亏。
但万万没想到,出院的前一天,刑家宝宣布要和杜九去荷兰结婚!
不仅如此,还吩咐他妈把行程、机票、礼服、婚戒统统给打点好,还得准备一笔礼金供他们挥霍,否则他就赖死在医院不回家了。刑家宝的母亲被气得一阵一阵发抖,杜九则紧紧锁死了眉头,他没料到这家伙竟然来真的。
“小宝,别胡闹,都多大的人了,没事瞎折腾什么。”杜九说。
其他人反对无所谓,连杜九也不乐意,刑家宝受了刺激,吃人似的瞪着他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你说话啊!这些天你都逗着我玩是不是?哦,我忘记了,你还有那个手脚健全的娘娘腔,我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小宝……”杜九耐着性子说:“你讲下道理行不行?”
“哦,原来我不仅残了,还不讲道理,难怪你看不上我!”
杜九无语了,刑家宝这是表面在装疯卖傻,实际是逼他做决定。
他的沉默让刑家宝更疯癫了,歇斯底里地大叫:“你走!你走!你看不上我,我不会赖着你不放,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快给我走得远远的!”
杜九转身就走,刑家宝是个无赖,不顺着他的意思,把嘴皮说破了也枉然。
他走得很干脆,无视身后一阵阵打砸和叫骂声,他得让刑家宝明白,自己的纵容并非是没有限度的。有些东西他给,刑家宝才能得到,他不给,刑家宝绝不能逼他妥协。
杜九向来浅眠容易惊动,可是他今天比较疲惫,还发起低烧来,所以有一种分不清是梦是真的感觉。他仿佛在做一场逼真的春梦,梦境混乱而跳跃,浓厚的情色气息,覆盖在他上方的黑影像似实体,能感觉到对方火热的吐息,连带他的身体的热度也噌噌地飙升。
嘴唇的触感鲜明,被被抚摸亲吻着,犹如是真实的爱抚一样,甚至开始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欲望的闸门被打开了,压抑已久的情潮迅速泛滥,杜九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被梦里的对象挤进双腿之间,两人赤裸裸地交迭着,摆出各种羞耻不已的暧昧姿势。
过于强烈的快感让杜九惊醒过来,他茫然看着埋头在自己胸前舔舐的刑耀祖,愣了起码有一分钟,随后怒了。重重地把刑耀祖推开以后,杜九坐起身来,按住一下下抽痛的太阳穴,浴袍敞开的身体满是痕迹。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刑耀祖哑声问,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杜九挥开他的手,甩甩头,对于这个消失了整整半个月的男人,他实在给不出好脸色。
刑耀祖也察觉到他情绪不佳,眼神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硬的表情:“你在抗拒我?是因为那个小混蛋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听说你们相处得很不错。”
杜九不回答,刑耀祖眯起眼怨气逼人地问:“你是打算吃回头草了吗?”
“滚!”杜九头疼得越发厉害了。
刑耀祖怨毒的凤眼直直盯着他,片刻后,把杜九从软垫上硬拉了起来:“跟我来。”
他把杜九一直拉到了二楼,推开那扇被视为禁地的屏风门,当一盏盏射灯亮起的时候,杜九吃惊地倒抽口气。周围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圆形玻璃筒,中间是空心的,里面装有透明液体以及浸泡在液体中的……人体残肢和器官。
光是不同颜色的眼珠就有好几双,还有耳朵、手掌、甚至连男性的分身也有,杜九有种置身于医学实验室的感觉。可是这里并没有任何实验器材,只有琳琅满目的“收藏品”。
他转过脸,神色复杂地看着刑耀祖。
“不用害怕,我不是杀人狂,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从黑市买来的……”刑耀祖朝他笑了一下,指尖在玻璃筒的表面滑过,一边往里走,一边带着类似于痴迷的神情。倏地,他扯下了一块巨大的白布,对杜九说:“大多数都是买回来的,但这个除外。”
杜九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刑耀祖的身旁,是一个两米高的大型玻璃筒,里面竟然装有一个女人!
应该说是女孩更为恰当,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雪白的肌肤,黑发像海藻般散开,明明赤裸着身体,却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圣洁感。女孩面容姣好,闭着眼睛飘荡在透明的液体里,从足尖到发梢毫无瑕疵,仿佛只是安然的沉睡着。
杜九压下了一肚子疑问,直看着刑耀祖,在等他的解释。
刑耀祖双手贴在玻璃上,仰望着女孩子,目光虔诚:“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虽然她只是管家的女儿,可是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下人看待,她给过我许多珍贵的美好回忆,直到现在,我仍然感激她。”
杜九呼吸困难,攥住了浴袍的领襟,他了解刑耀祖,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于是问:“是你杀了她?”
“对,我杀了她。她离弃我和别人私奔以后,我找到了她,在一间小宾馆里用枕头捂死了她,当时……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变态,关于这点我不否认,为了让她不离开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