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晨说出这句话,徐叶轩就彻底放心了。认出彼此的两个人,都有些感慨的发出笑声。
“十年了,真没想到。”
“是啊,这就叫缘分吧。”
他们欣喜非常,像真正的老友重逢,顿时亲密起来,原来多多少少的距离感一下就消失了。
陆希晨过去是个俊美的青年,现在是个有成熟魅力的俊美男人,他不苟言笑的时候居多,就算在笑也只是嘴角微微牵起,像现在这样表情明显有变化,实在让人想不到。
徐叶轩把这归为,他是拿自己当了朋友才会这么不见外的。
而他也并没有一厢情愿,陆希晨对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变得温和了。
“这个……称呼也得改一改。”
“嗯,不该那么生疏。”徐叶轩提了议,陆希晨欣然接受。
“叫希晨比叫陆总监顺耳多了!”
陆希晨试探问道:“伯母是不是姓叶?”他见男人点了头,便说:“那我叫你阿轩,不会太唐突吧?”
“不会,”徐叶轩豪爽道,“何况我本来就是单名一个轩字。”
徐家取名的规矩是徐姓加上生母之姓,最后的字才是真的名。这样看起来虽然没什么道理,却能轻易的分出亲疏。
徐叶轩还打算在这呆上一个星期,每日都闲散的像个退休的老人,陆希晨这样取笑他,他还振振有词:“我是来度假休息的,又不是来观光旅游的。”
于是身边纵然美景万千,他最爱的就是在热汤里泡着,和在床上躺着。
假期结束,徐叶轩迅速的脱离懒散的状态,把行李打包飞机托运回家,自己则飞向另一个城市,去见一个编剧。
他看好一本小说,找作者谈过改编的意向,聊得十分投机,唯一的难题是编剧由作者指定,而这位编剧是出了名的怪脾气。
这部戏不用拍,徐叶轩就知道会是部叫好不叫座的电影。但是他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就算赔本他都愿意拍。
不过话说回来,以他现在的名气,要拍个赔本的电影就和一般人拍个卖座的一样有难度。鉴于此,他还是信心满满的登机去见人的。
可惜这位前辈不是一般的古怪,任他有多好的脾气也给磨的刨燥起来。
正在阳台抽烟,听到卧房里的手机响了,没精打采的走进去拾起一看,是陆希晨打来的。自从那天之后,他们的联系就变的频繁了。
本来只有他一心当陆希晨是朋友,现在看来对方也没辜负他的情谊。
“在忙什么?”陆希晨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徐叶轩喘了口粗气,又闷闷地叹口气:“为了新剧来找一个编剧,快折腾死我了。”
“现在居然还有人不卖你面子吗?”陆希晨很是惊奇,“他是谁?”
“茅竹山人朱萨。”
陆希晨啧啧两声:“这个果然够麻烦,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找上他的……”
徐叶轩便把事情的原委对他大致说了一下,末了问道:“他对人倒也客气,可怎么就是说不到点上去呢?”
本来就是抱怨一通,打定主意要靠一个“磨”字诀坚持到最后。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给他帮助,朱萨长年隐居,交际并不多。
陆希晨忽然说:“他喜欢丁香花。”
“诶?”
“为人比较老派。”
“嗯,这倒看得出来。”
“只在上午接待客人。”
“……”难怪下午去总是吃闭门羹!
“找机会告诉他,你是沈睿的好朋友。”
“这是为什么?”
“他和沈睿是忘年交。”
徐叶轩一一记下,奇怪的问道:“但是,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家父和他是老同学,我每年都要去给他请安两次。”陆晞晨诚实相告,语气平和。
“那如果你带我去,岂不是更容易说上话?”
“不,那就糟了,他最讨厌走这种捷径的人。”
第二天,徐叶轩又一次敲开朱家大门,门内的人看到他手里的花,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他能感觉到气氛变得轻松了点。
他照着陆希晨的指点在路上找家花店包了一束丁香,不大不小,也没有过分华丽的包装,让花看着很随意很舒服,而不像在刻意讨好。
朱萨把花插好,问道:“你怎知我最喜丁香?”
“晚生几次拜访,见您家中字画装饰,花卉姿态皆是此种,便妄自揣测是先生钟爱之物。”徐叶轩微微笑着,心里谨记陆晞晨提供的讯息,不敢说是别人告诉他的。
朱萨闻言欣慰的微笑,口气也温和起来:“你倒是个有心人。”
☆、第 5 章
有了背后的军师,徐叶轩又能沉住气,几次往来已经很讨这个前辈的欢心了,谈了一点关于编剧的事,也不见他有厌烦之色,这一次就拿着合同过来。
签字的时候朱萨要去书房拿笔,徐叶轩从口袋拿出一支钢笔奉给他,说:“先生用我的。”
朱萨似乎有些不悦,徐叶轩低声说:“这部影片要送给我一个朋友,本来说好了让他来担纲主演,可惜去年秋天不知为何自寻短见了。”
“是沈睿?”朱萨声音有点颤抖。
徐叶轩点点头:“这笔是从他遗物里找出来的,我就带在身边了。”
朱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我跟他意气相投,引为至交。他曾说过,等几年息影之后来与我做邻居,不想竟然……唉。”
徐叶轩和朱萨把具体事宜谈得差不多了,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就回了公司,准备谈投资和定角的事情。
这次能成功,主要还是归功于陆希晨的帮助,徐叶轩回到家头一件事就是把人约出来吃饭。
感谢的话没说几句,陆希晨就打断他:“你再这么客气就是见外了。”
徐叶轩本来就嘴笨说不出漂亮话,便从善如流的收声。
聊着吃了一会,陆希晨随口问道:“剧本搞定了,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演员都还没定好,本来主角是为沈睿量身定做的,现在重新找人其实挺难的。”徐叶轩惆怅的叹气,“还有投资问题也不好办,大概最后还是要我自己掏腰包。”
“怎么会呢?你拍片子哪次不是资金丰盈,随意挥霍的?”
徐叶轩摇头:“这不一样,那些一准能赚钱的,投资商挤破头要钻进来,每次也都是那几家,绝不分给别人一杯羹。像这样的文艺片,说实话我是冲着拿奖去的。所以,难办啊!”
他隐瞒着家里读电影专业,回国后拿出一个做好的企划案给父亲徐洛羡看,得到一亿资金注册公司,等到实际操作了,他就把这部分钱投入到他的第一部影片制作中。
空壳公司做了许多假账将他父亲满混过去,等到发现时,电影已经上映了,徐叶轩还获得导演新人奖。
徐洛羡气的血压飙升,用尽手段阻挠儿子继续不务正业。徐叶轩干脆大大方方成立电影制作公司,身后有沈睿处处帮衬,在圈内渐渐混得风生水起。
陆希晨对此也没有对发表意见,自自然然的起了别的话头,一顿饭吃的倒也挺开心。
随后徐叶轩便找了几个熟悉的制作人,谈了一下投资的问题,他还是希望能多拢集一些资金,这样拍摄的时候才能随心所欲,制作出精良的影像。
只是,正如他所料的,虽然有愿意的,可也出的不多。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赔钱买卖,肯掏钱的都是看在几年交情的份上,也是为了日后遇到赚钱的,能更顺利的跟他合作。
资金不够的话,找演员也是困难事。
能撑起为沈睿所准备的角色的人,那一定也是个腕儿,酬劳动辄七位数,再算算其他的演员,开销实在大得让人头疼。
晚上找封泽一起喝酒,本来他是想对着朋友吐一吐苦水,没想到一晚上尽听着封泽叹气了。这人又是个闷葫芦,问他怎么了也不肯说,不是摇头就是叹气,一张脸都成了苦瓜。
徐叶轩愈加心烦,跟着封泽一杯一杯往肚里灌酒,想要一醉解千愁,谁知封泽先撑不住醉成烂泥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结了账把人送回去。
车一开,封泽突然醒了,抓着他的胳膊说:“我不回家!”
口齿清楚的让人怀疑他刚才是不是在装醉。
“不回家你去哪?”
封泽把头扭到一边,看着车窗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声音骤然变得萧索:“随便去哪,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