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水凉,你别折腾病了。”秦晋皱着眉提醒,表情像个看着不听话孩子的爸爸。
“我听说苗族的女人要是喜欢上了外族男人,就给他种一种情蛊,这种蛊子虫在男人身体里,母虫在女人身体里,如果男人变心了,子虫自杀,身体里的毒素释放出来,男人立刻中毒而死。而没有了子虫的母虫,很快也会衰竭而死,女人也就跟着死了。”王巍不理秦晋的茬儿,转移了个话题:“你说真有这么邪门的事儿?”
“你要不信,可以在我身上种一个试试。”秦晋拿脚尖踢开一只爬向王巍的虫。
“切,那要是你变心了,我不是死的挺冤的?”王巍念叨着不合算,摇了摇脑袋。
“我不会变心的啊……”秦晋轻描淡写的应着,语气却出乎意料的肯定,本来玩笑似的对话一下子沉重起来,王巍忽然觉得空气有点凝滞,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他妈哪根筋搭错了?这么问难道是要听这小子表白的吗?
王巍沮丧的用脚搅了搅溪水,忽然觉得有点头晕。
如果把情蛊下在秦晋身上,似乎就不用纠结这个人是在骗他还是真心了?
这个想法很快掠过王巍的脑子,下一瞬心里有个声音开始问:他是不是真心很重要吗?为什么要在乎这个……
心口忽然变得热热的,王巍恍惚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烧,晕眩的感觉更强烈了,他看着荡漾的水波,忽然脑子一片空白,猛的失去平衡,往前栽倒下去。
“巍子!”
等王巍清醒过来,整个人已经坐在秦晋的怀里,腰上死死缠着两只手。王巍回过头,就看见秦晋脸色很难看的瞪着他。
“刚才头有点晕……”王巍被他看得不自在,竟然开始愧疚起来,手指慢慢纠结在一起,他垂下眼睛低声解释。
咚——
脑门被狠狠弹了一下,王巍疼得捂住头,抬眼恶狠狠地盯着秦晋,一脸控诉。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让别人省点心吧!”秦晋随即抵住王巍的额头,低低的声线透着一股无奈,却又带着更多的宠溺,如果说声音可以有形状,王巍简直觉得秦晋的话已经紧紧把他拥抱住了。他象征性地扭动一下,挣脱无形的禁锢,随即轻轻咳了一声。秦晋跟着叹了口气,把人拉起来站好,接着俯□,拿过鞋子:“抬脚!”
王巍几乎是愣怔的被秦晋伺候着穿上鞋,脸上难以控制的发热,他企图转移注意力,扭脸的时候,正好看见远远走来的向导。
“秦晋!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个人……好像是……是……是四眼儿!”
尽管王巍的语气很夸张,秦晋还是谨慎的给他绑好鞋带,才起身转过去,这时候,人都走到了他们面前,秦晋皱了一下眉:“胖子告诉我们你失踪了。”
*
四眼儿的确是失踪了,在胖子看来。
不过在他自己的讲述里,他似乎只不过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可怜人,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过上返璞归真的生活。
王巍选择性的告诉了四眼儿他们的来意,一是为了找人,二是为了胖子身上的溃烂,而关于主墓室上跟自己很像的浮雕,王巍也只是一句带过。
“再过几天,就是大祭祀的日子,所以这段事件他们都很忙。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情,大概要等到祭祀以后,峒长才有空处理。”四眼这么说着,也不等王巍问,就解释起所谓的大祭祀。
峭壁里的圣墓是村民的祖先,他们世世代代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祖先的墓穴不被偷盗者入侵。祭祀是每年一次的祭祖日子,真正的棺淳是沉入三叠瀑布下的玉水潭里的,等到秋末时节,村民把所有水车打开,玉水潭的潭水分流到溪涧里,环绕农田转一圈,一部分水全部灌溉入农田。这时候水位会随着分流而下沉,自然露出池底的棺淳。村民就趁这个时间祭祀行礼,等到一日之后,潭水又会汇集回来,村民进行求雨的仪式,等到一场大雨倾盆,玉水潭的水位重新涨起来,祭祀也就结束了。
“四眼儿,你真打算一辈子呆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了?”王巍忽然开口。
四眼儿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自己的竹楼,然后走近王巍一步,压低了声音:“这个村子里的人世世代代都受到诅咒,没办法离开,那个墓室里有他们祖先的魂魄,只可以感受到他们一族的血脉,只要有人越过那个峭壁,就会因为莫名的原因意外死亡,血都溅在山崖上……”
“但是,今年我们有了一个计划。祭祀的时候,峒长会进贡一个血统最古老而且纯正的童男,他身上鲜血的味道必须非常浓烈,可以迷惑住水潭下棺材里的魂魄,然后我们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去。”四眼儿对着王巍眨眨眼:“兄弟,你是来帮我的吧?”
*
救出四眼儿的确是王巍来这里的目的,可是过程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他发现要离开这个寨子的人竟然有十来个,而且还包括那个峒长的大儿子,弓纳。
寨子里的消息太闭塞了,四眼儿的出现给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打开了一扇充满诱惑的窗子,煽动他们一起出逃并不难,但四眼儿也为此一步一步筹划准备了一年,才换来现在有一群熟悉地形的族人与他一伙儿出逃的局面。
确定路线,清除路障,制定计划都需要时间,要避开峒长和大巫师的注意铺一条通向寨子外的路很难,王巍被四眼儿分配的任务就是想尽各种办法,转移峒长和巫师的注意力。
“我们明天就去找峒长,让他帮我回想起以前的事。”临睡前,王巍看着顶棚念叨了一句。
“巍子,别太相信四眼儿。”秦晋躺在王巍旁边,侧过身静静盯着王巍的侧脸。
“他是我铁子!”王巍不满的转过头,跟秦晋对视。
秦晋用不输给王巍的坚定目光盯着他:“当年,靳海东也是你铁子。”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在那个全是小平房的胡同里,十来岁的王巍和他所谓的好哥们儿靳海东打得昏天黑地,然后他清醒过来,他跑向一间平房,他看见秦晋眼睛发红的掐住里面怀孕女人的脖子。
很多记忆涌出来,有关胖子的,四眼儿的,靳海东的……那时候大家都是屁孩子,都以为小小的胡同就是天下了,任由他们无法无天。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巍的记忆停留在那个年代,可是胖子和四眼儿呢?
王巍想起了自己和胖子在北京饭馆里的那场对话。
人,多少是会变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的,高-潮早过了,还非得找回那会儿的感觉?”王巍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人这一辈子,***的寂寞。
“我也挺**的,咱俩正好凑一对儿了。”秦晋摸了摸王巍的脸,让他抬起头来,一张小床上,两个大男人这么面对面躺着,还这么摸着挺变态,也挺暧昧的,但是谁也没动那方面的心思。王巍由着秦晋摸,然后自言自语似的说:
“那这位**你告诉我,按照您那意思,我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我要下错注了呢?”王巍痞气地咧咧嘴:“我爷爷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着挺对的,这个世界上啊,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护着你的,也就只有你爹妈了。”
“那是因为你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要给他生一个你肯守护一辈子的孩子。”秦晋捏了捏王巍的脸。
“那敢情好,反正咱俩是没戏了,我反正是没发现我有生孩子的功能呢,你开发出来了吗?”王巍笑得没心没肺的,他最近喜欢和秦晋开这种过分的玩笑,秦晋再跟他说些什么,他也不会觉得越界了。仿佛坦然一点,不在乎一点,就可以刀枪不入了。
秦晋不知道王巍为什么突然改了策略,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现在的来者不拒,但是他对于王巍却从来不打算用什么策略,他不会什么技巧,比起爱情,命运给了他更多复杂的东西去面对,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王巍的命运需要他去扭转,这种时候,如果爱也要勾心斗角,就真的太累了。
他只是像一团阳光包围着王巍,只是挖出真心放在王巍面前,任君蹂躏。
他从来没有给过王巍压力,也从来不逼着王巍必须回应,他只想陪在王巍身边,在他危险的时候,难受的时候,寂寞的时候,迷茫的时候,坚定的陪在他身边。
如果回应了,他会感激上苍。
如果王巍依旧这么鸵鸟下去,他有的是时间,陪着这个小傻子,一辈子。
☆、85.化兽
偌大的竹屋里,披着黑色斗篷的巫师围坐一圈,喃喃念着经文,中央一个年迈的巫师正站在圆桌边,桌子上一只全身布满血红图腾的肉虫子正慢慢朝着桌面上的一滩血迹蠕动。虫子终于接触到血液,开始兴奋地转圈,身上红色的图腾也跟着鲜艳起来,它转动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定格了一瞬间,接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速朝着桌子边站着的王巍蠕动过去。
咚——
紫檀木的盒子猛的扣住虫子,盒子上压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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