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一起其实还挺合适的,还真是什么锅就该配什么盖。
说话间春节就到了眼前,腊月二十九这天中午,周任总算把公司里的大事小事了结干净,放假回家。
当天下午,有两个以前常在一起的老朋友邀他一起去探望白英堂,春节里头去看病人不太好,这事按道理是该提前,周任便跟着一起去了。白英堂恢复的不错,已经能看清楚人,神智清醒,只是还不能说话。
傍晚他回到家,周泽延关切的询问过白英堂的身体后,感慨道:“白叔叔其实只比你大几岁而已。”
周任心里一动,儿子终于想到他们父子的年龄差距,自己已经年逾不惑,像白英堂如今这样的境况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他身上,儿子却还风华正茂。
周泽延郑重道:“爸爸!你可要引以为戒啊,这搞不好就是白叔叔找小三的报应!”
周任:“……”果然还是把儿子想的太正常了。
吃过晚饭之后,父子俩说好明天一起出去买春联,再给周都督多买两身春节里穿的喜庆小衣服。
周泽延又道:“对了,陆迪奇也不知道想搞什么鬼,手里现在收购了那么多股票,居然又没了动静。我觉得他满肚子坏水还阴阳怪气的,白坤恐怕真对付不了他。”
周任道:“没动静是好事。”
周泽延郁闷道:“也不知道陆迪奇是中了什么邪,忽然非要学人家来玩商战,以前也没看出,他还有这头脑。”
周任道:“大约是劫后余生,想要做些更有价值的事。”
周泽延奇怪道:“劫后余生?怎么讲?”
周任解释道:“你姑姑回国办画展的时候,他因为注射毒品过量险些死去,抢救回来以后便逼着自己戒了毒,之后跟你姑姑和姑父说要回国来读书。”他想起妹妹的电话,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周飘萍在电话里对他说这些的时候几乎是痛哭流涕,不住的念叨是“陆家一定是祖上积德能让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格外不喜欢妹妹说的“浪子回头”这句话,几个月前,大儿子周泽延在周飘萍口中就是个“至死不回头的浪子”。
周泽延咋舌道:“这种逆袭的节奏!不是说戒毒很难吗?”
周任道:“就是因为很难,凡能戒掉的人一定都是意志坚强的人。他回国后,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建立起一个完整的艺术品贸易链条,还有收购白家股票那一手暗度陈仓,我都忍不住要替他叫好。你这表哥不是个简单的人。”
周泽延莫名拈酸道:“你都没这么夸过我。”
周任看了看儿子,叹口气道:“假如当初没有那场车祸,你能好好学习成长,没有中断七年的话,以你小时候的天分和努力,不会比他差。”
周泽延拿了个抱枕捂住头,哼唧道:“啊!什么都没听到!”
周任想了想,说道:“现在其实也不错,起码比你哥强。”
这次是真不高兴,周泽延抱着那个枕头不说话了。
晚上他破天荒的洗完澡就上床睡觉,没有跑去周任房里腻歪他爸。
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折腾了一会,他索性坐起来,盘着腿托着下巴,苦恼的思索着到底是忘了什么。
床头桌上乱七八糟的扔了几本他的专业书,地下掉了一支笔,他趴在床上把那支笔捡起来扔回桌上,笔筒有点远够不着,他随手拿了本书翻开把笔夹在里面。
书的扉页上写着大大的“周泽续”三个字。
周泽延猛然警醒,想到了脑中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大事究竟是什么。
chapter51
除夕这天一大早,周家父子便一起出门去买东西。
周泽延忐忑不安的心里想着事,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旧岁的最后一天,商场里各种商品都在大减价促销,到处都是人头涌动喧哗鼎沸,说话都要用喊的才能听到,周任起初也没有注意到儿子的沉默。
买完春联,到楼上童装区去给周都督买小衣服,四周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导购热情的接待这对父子,周任对儿子道:“你去挑,我看都一样。”
周泽延心不在焉的左右看看,导购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这几款是今年的热销款,您这边看看。”
周泽延道:“男的。”
导购推荐了几款给他,随口道:“您是宝宝的哥哥还是?”
周泽延想也不想道:“我是他爸。”
女导购一脸惊异:“……”怎么看这客人都还是个小孩啊。
周泽延反应过来,忙瞥了一眼周任,他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翻画报,并没有注意这边。
等两人从商场出来,已经接近中午,到处都在堵车,周任道:“吃过饭再回去吧,你想吃什么?”
周泽延侧目看着马路对面的麦当劳,周任面露嫌弃道:“小朋友才喜欢那种没营养的东西。”
周泽延谴责道:“小时候你也没带我去过。”
这话顿时戳中周任,周泽延拖着他的手晃了晃,之后便如愿以偿。
最后周泽延还是点了外带和爸爸回到车里,周任冷冰着脸坐在一群欢声笑语的小朋友中间的情景实在是有点古怪。
周泽延拿了个汉堡给周任,自己捧着可乐,嘴里咬着吸管,歪着脑袋看他爸。
周任道:“你看什么?”
周泽延感慨道:“像做梦一样,你居然陪我吃这种东西。”
周任微有抱怨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来吃这种东西。”他咬了一口汉堡,慢慢咀嚼,味道其实比他想象中要好。
周泽延心里涌动着情愫,说道:“爸爸,我会越来越……”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离不开你。
周任接道:“厚脸皮。”
周泽延小心翼翼道:“我和小时候是不是不一样?”
周任点头道:“差很多。”
周泽延已经把吸管咬的不像样子,接着问道:“我变成这样,你也还会一直都喜欢我吗?”
周任古怪的看他,说道:“你今天怎么了?”
周泽延偏过脸去看前面,摇了摇头道:“没事啊,随便说说。”
周任道:“昨晚没睡好?这么无精打采的,回去补一觉。”他把汉堡的废弃包装扔进垃圾袋里,又从儿子手里把早就只剩下冰块的可乐拿了过来也丢进去。
周泽延两只手绞在一起,低声道:“嗯。”
虽然今天是除夕,白坤却还是守在工厂里。他的助理小李匆匆忙忙的过来,如临大敌道:“白总,那位陆先生要见你。”
白坤反倒淡定很多:“叫他进来,别让他上楼,就在一楼的小会议室。”
小李道:“要不要通知王经理他们?”
白坤摆手道:“不用。”
陆迪奇抱着双臂坐在会议桌的一端,白坤坐在他对面,两人对视了片刻,白坤先开口道:“你来干什么?上次挨揍挨的还不够?”
陆迪奇冷笑一声,自顾自道:“你们的股份现在还在我手里,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考虑清楚了吗?”
白坤嫌恶道:“要说这个,你趁早滚蛋,老子对你半毛钱兴趣都没有。”
陆迪奇讥诮道:“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条件?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白坤目光阴翳的看他。
“我现在不想要你了,”陆迪奇一只手撑在会议桌上,尖尖的下巴支在手背上,整个人看起来阴冷又高傲,一字一顿道:“我要周泽延。”
白坤一愣:“你知道?”旋即怒目而视:“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陆迪奇冷笑起来,道:“不用你教,我当然要试试。”
白坤道:“陆迪奇,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迪奇眯了眯眼睛,说道:“你应该叫我——周泽续。”
白坤脸上错愕了几秒,猛然站起身来,被他带倒的椅子发出“咣当”一声刺耳响声。
陆迪奇静静看着他,慢慢道:“白坤,你有没有想念过我,哪怕只是一秒钟?”
白坤站在他对面,脸色铁青着不做声。
“陆迪奇”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恶意的笑容。
周任带着儿子回到家里,宝宝正在午睡,父子两人便一起去把几幅春联都贴好。
最后贴了车库的横幅,周泽延站在梯子上问:“正不正?”
周任认真看了看,说道:“正,下来吧,慢一点。”
周泽延往下爬了几步,然后便直接跳了下来,落地时毛线帽子往下滑了点,蒙住了眼睛。
周任道:“又不听话,让你慢慢下来,那么高就往下跳。”说着伸手把他的帽子弄好,惊讶的发现儿子的眼睛微红,问道:“怎么了?”
周泽延摇头,帽子顶的毛球也跟着晃,整个人看着有点绝望似的悲戚。
周任察觉出什么,说道:“从早上起你就一直不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泽延再摇头,往前走了半步,抱住周任的腰,把脸贴在周任胸口,闷声道:“爸爸,我们做爱好不好,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