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身子微微颤抖,短暂的时间内脑中闪过千百种将乐夫绳之以法碎尸万段的方案,但最终归于沉寂。
他有那个报仇的心,没那个本事,就他目前自身状况而言,甚至连平稳地走上一段路都成了奢望。
更惶谈整死乐夫。
而乐夫脑中的想法就更复杂了。
他一直都坚信陈乐他爸爸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同时,按照陈乐被带走后,陈琛的反应来看,陈琛一定是个疼爱儿子的人。
而就是这样一个有本事又爱儿子的人,怎么会任由陈乐的腿部问题持续了整整八年的时间而没有治好?
还是说,陈乐的腿伤已经严重到连陈琛都没有办法解决的地步了?
那么,这腿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怎么出现的,有因必有果,有起因必定能寻找到解决办法,难道陈琛都没有找到陈乐受伤的原因?
除此之外,陈乐那几乎病态的心理恐惧状态也是个大毛病,好端端的陈乐心底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刚见面那会儿的精神反应会那么奇怪?照道理说,既然陈乐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印象了,就该对自己完全无感才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激烈的挣扎?陈乐对于周围人的莫名的抗拒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个问题如同刺藤一样蔓延开来,在乐夫心里头不断缠绕扎紧,惹得他头也开始痛起来,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他尝试将那些疑问分解理顺,但最后却发现,思想这东西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越想头越痛。
也许,他该和陈乐的爸爸见一面。
这个想法在脑中闪过的下一秒,乐夫摇了摇头,将此结论迅速删除。
且不说见面后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光是如何把陈乐从这个男人身边再次带走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如果真如他想象那样,陈琛的本事那么大,那么仅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陈琛相抗衡。
早知道之前就先回缅甸了,无论如何,那里才是他们的地盘,强龙敌不过地头蛇,陈琛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他们的。
可据童超说,当初陈乐是被陈琛带走的,也就是说,如果陈乐真的在那段时间出了事,除了陈琛,谁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真是一个异常矛盾的选择。
两人各怀心思相对沉默的时候,老医师却是等得有些烦躁,见他们不说话,还当陈乐的爸爸是个什么不负责任的人,于是语气稍缓,也带点对失足少年的同情:“算了,不负责任的爸妈不要也罢,只是有些情况 ,我必须要知道才好做判断,这样吧,你把你所知道的情况都给我说一下,我再想想是什么造成了你的脚变成这个样子。”
陈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本来想直接回绝,反正这条腿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治好,他也没奢望这个医生能妙手回春般还他健康,但望着老医师认真的脸,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想了会,他还是开口了,至少把自己已知的一些东西说出来:“爸爸带我看过很多医生,外国的也有,但都没说出什么原因,只知道里面一些筋脉血管断裂的断裂,萎缩的萎缩,神经不大好,他们开了好多药,也只是让一些萎缩的通道不再那么闭塞或者放慢萎缩的速度……”
“但那些血管还是在变窄断裂,以至于你的肌肉神经供氧不足,时间一长就引起抽筋?”老医师很快接下了他的话。
陈乐点点头,有些话不大好说,但一旦开了头,接下去的对话就简单多了,都说交流能让人的距离变短,陈乐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和人说过自己的病情,现在忽然这么放开了说,心情居然好了很多,就连对老医师,也感觉亲近了很多,不再有之前那种对于陌生人的疏离畏惧感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他们又说一般这种情况不会忽然发生在我这种年纪的人身上,而且也不会仅仅是一条腿,如果真的是血管萎缩硬化,那其他的身体器官也应该会跟着出毛病的。”
“所以问题就来了,你的毛病不仅仅是血管堵塞肌肉神经断裂才引起的,我刚刚大致看了下,你的腿骨是正常的,但说不准里面还有其他毛病,最好开始去拍一下片,腿内部的问题,眼睛很难看出来。”
得到陈乐的积极配合,老医师的脸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了,看陈乐也顺眼多了,马上说出了自己的诊疗结果,然后提出建议。
乐夫在旁边听了半天,大致明白了意思,刚想说什么,老医师又对陈乐说:“你这个腿总是不走路不运动也不是个办法,这样下去,腿部的毛病只会越来越严重,照我看来,还是多走走比较好,但也不要走太久,感觉到有些累了就赶紧停下。”
说完,起身开了门,门口还坐着几个接下来等待治疗的病人,一见他出来,都跟着站起来就要上去求诊。
陈乐刚恢复没多久的心情又一下子慌乱起来,脸色煞白,乐夫一见不对,赶紧拉着他往旁边挪,用自己把陈乐和人群隔离开来。
老医师让病人们再等等,然后指了指旁边两米宽的小走廊,看向陈乐:“你先在这里走走,多练练脚力。”
他说完,陈乐犹豫了下,在他强硬的目光下,终于移动了步子,慢慢地,朝着走廊走过去,显然他并不常走路,才刚离开乐夫不到两米,脸上就出了些汗。
老医师看了他好几秒,又转向乐夫,制止了这人要跟上去的动作:“你先跟我过来。”
陈乐以为老医师是要乐夫过去配药什么的,也没多想,这么多年来看医生都没什么大效果,他本来对这次小诊所的诊疗也没放多大希望,纯粹因为乐夫拉着他才进来的,结果没想到这老医师看起来还挺厉害的,也许他的腿真的能有希望?
想着,他身上忽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激动,身体颤抖着有些站不稳,咬着牙,他继续在走廊上走起来。
而诊疗室内,乐夫再次与老医师面对面。
“其实,刚刚有些话我没有说。”老医师重新坐下来,“那孩子的腿,我瞧着不像是简单受伤弄的,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哪来的,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他这话着实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无形中带出了一股紧张的气氛。
乐夫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几秒,然后说:“我是缅甸人。”住在缅甸的人。
“缅甸籍华裔?”老医师一愣,然后问。
乐夫点点头。
“那他呢?”老医师又问。
“……中国人。”
“嗯,那孩子不错。”老医师说完,又用略带着鄙夷的目光看了眼乐夫,说,“好好一个中国人,非得去披层外国皮,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些什么想法。”
这话显然有些偏离中心了,老医师马上又把话带回来:“不过如果他真是你媳妇,你真是缅甸的,那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老医师语气忽然一转,严肃尖锐的话语从他嘴里冒出来:“你有没有参与过毒品交易?”
“锵――”轻响响起的瞬间,一把枪蓦然出现在空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老医师的太阳穴,顺着枪身看去,乐夫正在冷笑:“老头,好奇心太重的人往往活不久。”
70、一只手环
这种千钧一发的场面,本该是紧张万分的,可奇怪的是,身处爆头危机中的老医师似乎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只是摇摇头:“你的火气太大,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乐夫保持着持枪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知道,我是个医生,医生的本职就是治病救人,你们站在这里,那就是我的病人,我不会有害你们的意思,至少在这里,在这间治疗室内,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你。”老医师又说。
乐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一点反应,只是说:“我只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那么你就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一连说了好几句话,老医师咳嗽了两声,乐夫在一旁看着他,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之意。
老医师见他这样,忍不住摇头轻笑:“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就告诉我,你最近都卖哪些毒品了?”
毒品,令正常人听了胆战心惊的两个字,在老医师口中说出来,却显得相当自然,一点也没有把这当成什么说不得人的秘密。
乐夫盯着他看了老半晌,收起枪:“这我不能说。”
说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皮一抖,语气也忍不住上扬:“你的意思……他用了那个?”
最后两个字他吐得很轻,老医师差点都没听见。
点点头,老医师说出了自己的最终判断:“如果我想得没有错,那孩子应该被打了毒品。”
乐夫登时怔在原地。
在没有来到这里之前,对于陈乐的病因,他脑中曾想过无数个可能,甚至天马行空八騀子打不到一边的都有,可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层。
或者说,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可老医师的话,却犹如一道霹雳,将他那点遮掩的心思彻底摊在面前,打碎所有侥幸。
毒品,竟然是毒品。
乐夫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真相大白,所有的疑惑解开,却是这么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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