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敛非常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他现在微微一动,脑袋里的疼痛都会直接翻上好几倍,他怕他只要一开口,就压抑不住快要脱口而出的呻吟。
年轻人看着白敛的情况,在一旁急的直跳脚,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想要让白敛喝水却不敢碰白敛,就怕把现在看上去仿佛玻璃纸一般的白敛给弄坏了。
幸好,救护车虽然也喜欢和警察一样姗姗来迟,但是大概是负担着生命的责任,所以倒也不会拖到无可救治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白敛现在的样子太虚弱了,救护人员便以为白敛也是这起车祸的伤员之一,因此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一下车,什么也不说,直接拿出两个担架,将地上的伤员和白敛一起抬走了。
牛仔装年轻人看着白敛被抬上去了,拿起那盒银针就跟着司机一起,以白敛朋友的身份上了救护车。
那个拿来银针的老人看着这个情况,笑着摇摇头,眼神里是不住的欣慰和担忧,还带着一丝疑惑和审视。
周围的那些人看着事情过去了,也都散开了,该搭车的搭车,该回家的回家,这件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日常生活中突然出现的偶然。
白敛被抬上了救护车,但是脑子里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减轻,然而越发的严重,剧烈的疼痛仿佛要把他的脑袋给撕成无数块一般,没有一丝地方是平静的。
爷爷……哥哥……好难过……
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感知,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模糊片段断断续续的在他的感知中被演绎着。
“醒醒……醒……到……医院……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的疼痛终于开始退去,还没有等白敛的意识完全清醒,就听到了耳边模模糊糊的声音。
不过模模糊糊的声音也只是模模糊糊的而已,当白敛睁开眼睛的时候,展现在他眼前的只有白色的一切。
白色的单人小床、白色的帐子、白色的墙壁。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里是医院。
闭上眼睛,白敛感觉这一切仿佛就是在做梦一般。他刚刚想起来了,他死了,死在核哥……不,是父亲和白核的布置下,然后进入了这个同样叫做白敛的男生的身体里面。
他不知道这个男生真正的灵魂、或者说意识怎么样了,但是他有种感觉,这个身体是他的了,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只是属于的他的,就和他原本的身体一模一样。
当然,如果有一天,这个身体的主人回来了,他一定会把身体还给他,这段日子就当是上天看在白家世世代代为那么多人治病积福的份上送给他,让他给爷爷送去提醒,让他去找大哥、三哥的礼物好了。
他现在终于相信了爷爷的话,白家的掌权者,只能是大哥、三哥或者他。只是这个代价,他付的太多也太惨了。
他也知道,现在白家都是父亲和白核的人了,被爷爷还有哥哥们保护了这么多年的他没有足够的人脉,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不过不要紧,他会成长的,用最快的速度成长到他能独立做到一切,虽然成长也会再次经历痛苦,但是他会承受,然后,长大。
他相信,按照爷爷在白家掌权那么多年的实力,一定会等到他的。
所以,一定!一定要!
“怎么还没有醒?”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年轻人的略有些声音传入了白敛的耳朵:“他们说等中医部的人过来,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事情怎么办啊?”
“出了什么事?”睁开眼睛,白敛撑起还有些疲软的声音身子,就看到的了穿着牛仔的年轻人。
“你终于醒了,快快,你给那个人扎的针,那些医生都不敢取,那个人的家人都急了,说是如果因为这些针出了事情,他们就要找你算账。”年轻人一看到白敛醒来,马上凑了上来,着急的不得了。
“我知道了,你等等。”扒开身上的被子,白敛微微有些艰难挪到了床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很久很久以后,某两只已经在一起了。攻:怎么了?白敛:他好像要出来了?攻:他?白敛,嗯,我答应过,他醒来之后,就把身体还给他。攻:(皱眉)攻:行了,乖,别玩了,明天还要早起(亲上)白敛:(推开)你是谁?攻:小敛?白敛:我不是应该在车上吗?对了,我请假早上一定要到医院!攻看着白敛离开,打了个电话——其实攻想说,他的魅力真的已经遗失在岁月中,让他男人直接抛弃他了?这不科学!
☆、指责与洛寒
虽然腿还有些疲软,但是经过了休息、头也不疼了的白敛已经感觉比之前好了太多了。从病房走到走廊上,那个人还停在那个地方,医院给做的措施也只是给主要位置止了血,然后挂了一个吊瓶、一小袋血浆而已。
“你来了,快点……”
“很快就好。”没等那个医生说完,白敛就打断了那个医生的话,小步跑到那个人的身旁,按照一个固定的顺序把银针取了下来,牛仔装年轻人则在一旁把他一直带着的木盒打开,让白敛没有丝毫障碍的把银针归位。
“谢谢……你。”躺着的人神智还算清醒,看着白敛取出了银针,感激的笑了笑,因为已经经过了处理,所以即使现在银针取出来了,血流的速度也并没有加快很多。
白敛对着那个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身体的不适一直紧紧抿着的嘴唇弯出一个弧度,显得格外让人安心。
“麻烦你了,帮忙把银针还给别人吧。”看着牛仔装年轻人,白敛的眼神在木盒上有着微微的留恋。
牛仔装年轻人听到白敛的话,手上盖盖子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看着白敛那么娴熟的用针,已经忘记了针的主人不是白敛了,那个当时给白敛提供银针的老人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医院,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再次碰到那个老人的几率能有多大。
哦,不,他怎么会一时大意做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那个,我的名字是洛寒,洛神的洛,寒冷的寒。”露出一个颇为阳光的笑容,洛寒坚决的转移了话题。
“我是白敛……”
“白敛,你立刻过来。”一个穿着白□生袍,肚子滚圆、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站在拐角处,对着白敛直接叫唤。
白敛听到男人的声音,抿了抿嘴唇,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少年给了他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迅速的跑开了。
这个人大概就是那个同学了吧。虽然这部分的记忆很模糊,但是白敛还是能够猜出一二的。
给了洛寒一个抱歉的眼神,就往中年男人那边快速的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的身份在他出声时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浮现在白敛的脑子里了——这个医院外科的一个副主任医师,也是负责带白敛实习的人。
没错,现在的白敛是某大学医学院大五的学生,正在这个医院里面实习。
那个男人将白敛带到了一间办公室中,直接关上门:“现在的大学还真是人才济济,一个学生几根针就能起死回生了,真是为我们医院争光啊。”
白敛眼观鼻鼻观心,想着以往在自己家医院看过的场景,沉默的不发一语。
“别低头?低头做什么?是觉得到我手下实习是委屈了你?真是不容易,明明是中医,结果跑到西医这边来打下手了,看你的样子,还是中医那边的所谓少年神医、下一代栋梁吧,来西医这边跟着我这么一个干扁扁的老头,你浑身都不畅快吧。”
“我看你也需要有点不畅快了。中医那边的人没教过你吗?还是说那些迂腐顽固的老东西只知道所谓的悬壶济世,没教过你怎么当医生?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人如果出了事,医院要担多大的责任?你出了事没问题,大不了你这辈子就换个职业,我和医院可不能出事……”
中年男人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大堆东西,白敛站着那个地方悄悄撇着嘴,越发的感觉这个男人有着以往三哥对他说的官僚气息。
他还记得当时哥哥说的时候,那是一脸的不屑。
“……听清楚了没有?你今天什么也不用做,就写一份一万字的检查,下班前交给我。到时候这份检查会随着你的评测报告一起送到你们学校,就算是你成绩的一部分了。”男人看了一眼白敛,满是不屑:“小小年龄就不知道尊重生命,以后当了医生还得了。”
一直沉默着的白敛听完了最后一句话,突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中年男人:“如果医生都是像你这般尊重生命的,那么我希望以后你的全家也被这么好好的尊重一回。”
“你小子说的什么?再说一遍!”中年男人听到白敛顶了他一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尊重生命,来自于延续,而不是交换。”医学的存在是为了救助性命危难的人,从不是为了敛财。白敛还记得在他初学中医时,爷爷一字一句让他背诵默写的话,金玉良言。
“你被开除了,我要跟你们学校说……”
“叮叮叮……”电话的铃声突然在房间里面响了起来,掐断了男人想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