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醒的时候显然也不会好,自言自语,一叫他媳妇儿他往谁身上扑。长时间的躺在床上发呆,对着空荡荡的床铺说话,微笑,吃饭的时候会喊,莫莫吃饭了,洗完澡了会喊,莫莫我来啦,看起来是很开心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打乱他自己臆造出来的那个完美的世界。
有的时候甚至会忽略花逸和原城的存在,自顾和空气聊的开心,举着莫尧买回来的拍立得和空气一起拍合影,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帖在相片墙上。
花逸尝试过一次强行带他走出这栋房子。他当时没有犯病,很清醒,并且知道自己有抑郁症,还去抽屉里拿了药物来吃,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对着花逸和原城安慰道:“我没事儿,就是总没力气,躺一会就好了。”
一般他这么躺一会就能睡着,再醒来是好是疯就不一定了。所以花逸衬着他醒着,死活把他拉了起来,让他去医院,花斐君被他拽的不耐烦了,抬腿踹了他一脚,没踹疼,却把人踹一边去了,他皱着眉翻了个身,“我已经在吃药了,还去什么医院,我害怕医院,不想去。”
“花斐君你个白痴!你给我起来,你必须去医院!我们不带你看抑郁症,就给你检查身体,你总这么睡觉肯定是不正常,快起来!”花逸又过去拉他,花斐君猛的坐了起来,一把推将花逸推了个跟头,胸膛强烈的起伏着,气愤的看着他,“你有毛病吗!我都说了我没有病!不就死个人吗!至于吗!你当我多稀罕他!傻 逼!”他瞪了花逸一眼,不顾两人震惊的目光,踢踏着拖鞋回卧室往床上一躺。
原城和花逸站在客厅里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想到花斐君会发这么狠的脾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正常人一样有些情绪了,不知是好是坏,两个人一起走到卧室的门口,看着花斐君在床上左翻右翻,然后突然坐了起来,面对着照片墙开始漫长的发呆之旅,好半响,他慢悠悠的开口,“活着好没劲。”
原城一挑眉,对上了花逸的目光,不约而同的两人都觉得事态更严重了,抑郁症的病人一旦觉得人生了无生趣那么就是危险的前兆,接着花斐君又继续说道,“你一死,就有人开始欺负我,妈的,整天要老子去医院,老子什么毛病啊去医院,又***不是产检,三天两都要带我往医院跑,操……”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回到沙发上坐下来对着抽烟。
“这样下去不行,我请个医生到家里来吧,莫尧住院的时候我麻烦了一个医生朋友走走后门,但是他说他们医院的那个精神科的医生不是很权威,我听说何念西有个很了得的医生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应该能认识不错的心理医生,不过我和何念西没好到那个份上要他去找朋友的朋友,不如你给你让你老婆跟他说说吧,你们关系更近一些。”
花逸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半天,“何念西啊……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说啊,君子以前和念西,算了,你就找他吧。”
“你知道何念西是我二叔吗?失散多年的二叔,他和花斐君是亲兄弟啊,他肯定会帮这个忙啊。”花逸嘲讽的一笑。
“我/操……”原城吓的一愣,“那他们……算了,不知者无罪。”连从来不说脏话的原城也忍不住骂娘了,亲兄弟啊,够劲爆的。
晚饭的时候,花逸去叫花斐君吃饭,花斐君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原城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屁股,“媳妇儿,起来吃点东西。”
花斐君扬着嘴角微微一笑,伸手勾住原城的脖颈,让他把自己打横抱到了餐桌边上,花逸在后面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吃完饭他缠着原城陪他看电视,还翻出来一袋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人买回来的瓜子,“莫莫,给我拨瓜子。”
原城扶了扶额头,“我算栽你手里了。”
花斐君见他不愿意,可怜巴巴的蹭到他身上,“你不愿意?那我给你拨。”说着开始低着头和瓜子皮较劲,拨一颗放进原城嘴里一颗,原城觉得拨瓜子很折磨人,吃瓜子也挺折磨人的,他压根就不爱吃这东西。
花逸一个人在厨房默默的刷碗,牙齿再一次咬的咯吱咯吱响。
看了一会电视他又说困,原城把他抱到床上,给他盖上被,花斐君却一把掀开棉被,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跳到了16度。
“干嘛你呢,外面零下30度你怎么不出去站着啊?”原城抢过遥控器,关了空调。
花斐君赌气一样撇嘴,“我也要发烧,原城发烧了你那么关心他……”
“快睡吧你,原城是哪根葱啊,我看不上他。”
花逸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到原城出来的时候可以挑了一下眉毛,“大葱你好。”
“你好。”原城倒是配合,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他已经被花斐君千锤百炼的对各种突发状况应付自如了。
花逸给何念西打了电话,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何念西说马上过来。他的响应速度一向很快,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带着两个医生敲响了花斐君家的门。
原城和花逸一个陈述,一个补充,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现状对医生交代了一遍,包括很久以前花斐君莫名其妙用剪刀威胁原城的事,和莫尧的死,还有那瓶所谓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何念西三十几岁的人,风里浪里走过来,还是不由的跟着故事心惊肉跳,他在想,自己告诉他的那些话,会不会也成了他时至今日病情的导火索,恐怕不是全部,但是脱离不了关系。
医生打开药瓶,蓝色小药片上的英文缩写让他马上肯定了,这就是治疗抑郁症的药。他觉得花斐君不单单是抑郁症的问题,他需要和他谈谈,来肯定他初步的判断。
“不然我们明天再过来吧,一时半会不会醒。”贺良帮花斐君打过几次针,是认识他的,花斐君的奶茶店租用的就是他的房子,他以前就觉得花斐君看起来挺凄楚的,往那一躺就跟床单一个颜色,乍一看就红颜薄命。
“不用,我去叫他。”原城站起来,经过贺良的时候绊了一脚,贺良还没来得及扶,他已经一脚踢在旁边的木质椅子上,椅子腿和地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疼的他当即冒了冷汗,“幸好还有个外科医生在,没准我也得看一下。”
“要不你脱了袜子我看看?”贺良说。
“不用,磕一下就残了也不是玻璃做的。”原城揉揉脚趾头,去开卧室的门。
花斐君已经醒了,正迷糊着看他,“莫莫,什么声音?”
原城心想,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医生来了,他也犯病了,“没什么声音,我踢了一脚凳子,家里来客人了,你起来一下?”
“我困……”花斐君抱了抱被子,没有起来的打算,客厅的人已经安静下来,似乎都在侧耳听着花斐君和原城的对话。
原城走过去半抱着他起来,“媳妇儿,一会再睡,起来吧,好不好?”
花斐君懒洋洋的勾住他的脖颈,等着原城抱他,原城就这样半搂半抱,像挂一个睡袋熊一样将他弄出房间。
当何念西的脸出现在花斐君的视线里时,他忽然身体一僵,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马上转过头,趴在原城的身上一动不动。所有人看得出来,花斐君害怕何念西。
何念西叫了一声,“花斐君?”
花斐君甚至开始发抖起来,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肯说。
何念西顿了顿,再次开口,语调明显温柔了许多,“美男子……”
花斐君迅速的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原城搂的更紧了,他在原城的肩头生硬的说了两个字,“大叔。”
原城对何念西摆了摆手,“停,别说了,我快让他勒死了。”
花逸上前去拽花斐君的手臂,想让他松开原城,拽了半天花斐君都不松手,最后竟然一口咬在花逸的手臂上,原城紧忙在他的头上拍了拍,“松口,花斐君,媳妇儿,媳妇儿,松开。”
花逸疼的直咬牙,花斐君对他的这种抗拒,让他心酸不已,他疼的直皱眉,对客厅里两个医生说,“看到了吗?就这样了。”
贺良带着花逸和何念西进了卧室,让原城陪着花斐君跟心理医生聊天。半个小时后,聊天结束,原城又把花斐君按回了床上。
医生很肯定的对他们说道,“他早期可能是换过抑郁症,不过这个不能肯定,现在他有明显的思维松弛和思维破裂现象,说白了就是和他交流驴唇不对马嘴,前言不搭后语,他爱说什么说什么,他只说他想说的,不管你问什么,而且有幻觉产生,还是不单一的幻视幻听,他完完全全的给自己臆造了一个世界,他有可能原本有抑郁症,也有可能这个抑郁症就是他臆造出来的。”
“那,这是妄想症?”花逸不解的看着他,到底得说出个什么病,然后才能治疗不是。
医生很严肃的看了看他,“严重一些,基本可以判断为精神分裂症。”
☆、143:你救我于泥潭,我带你奔赴沙滩 ☆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花逸接着问,“能治好吗?”
“这种病想根除基本没什么可能性,需要靠药物治疗加上社会心理干预,给他营造一个利于康复的家庭环境,会慢慢好起来,但只能维持,家人也需要观察是否复发,你没听过有人常说,‘你是不是精神病犯了’,这说明这病就是很容易复发,不过也有人很多年不复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