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也站起来,招呼服务员结账,然后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而景初离开咖啡店后,终于不再掩饰自己已经气极败地的表情,他简直要被气疯了——他看到简伊就没由来地升起一股火气,怎么扑都扑不灭!
要不是为了简白,他想,他见到简伊的那一刻真的打死对方也不一定!
这里离他们家小区相隔两个公交车站,所以景初出来后一边愤愤不平一边沿着马路往公交车站牌走。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所以离开这里往市中心或者新城区的车辆比较多,而往老城区走的车辆比较少。景初走的人行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蓦地出现他的身旁。
景初闻声转头,只见一辆白色面包车忽然停在了马路边,离他也就两步之遥!
本能地感到危险,景初想也没想就转身往人多的地方跑。
然而这时候面包车的车门刷地一下被拉开,从车上快速地钻出四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他们清一色用黑色的头罩罩住脸部,然而从紧身的衣物中却依稀能看见结实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的轮廓。
景初发了疯没命似的往回跑,忽然就看到了简伊慢慢地从咖啡店里走出来。他本想发出呼救,然而那一刻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简伊是如此憎恨他,怎么可能对他施以援手?!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男人抓住了景初的手臂。景初想也没想便借助了对方的拉力,起跳给身后的男人来了一记回旋踢。可身后那个男人似乎早料到景初会反抗,在景初的脚踢到对方太阳穴的前一瞬牢牢地抓住了景初的脚腕。
另外三个男人趁这个档口上也围了过来,一把把景初制服在地上。
然后景初在地上奋力挣扎,然而手臂却被另外两个男人牢牢困住,还有一个从裤袋里拿出一块抹布,用抹布捂住景初的抠鼻。
尽管有意识地屏住呼吸,然而那样刺鼻的气味还是很快地进入肺部。景初的手脚在药物的刺激下开始发软,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这一定是乙醚。景初在昏迷前的那一刻,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四个男人看到景初再也没有挣扎,便放开了对景初的钳制。然后其中一个最为壮实的男人蹲下来,一把把景初拦腰扛到肩膀上。几个人便快速地离开了案发现场。
其中一个人似乎感到不一样的视线,忽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面容精致得有些女气的男人正站在咖啡店门口,神情古怪地盯着他们。
而更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看到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人,既没有露出畏缩的样子又没有高呼救命。对方只是以一个漠然的旁观者的角度全程目睹了这一次的犯罪。
这个男人没再多想,掉头跑上前追另外三个同伴。
简伊目睹了整个过程,甚至很清楚地看到那四个男人要绑架的对象就是景初。他甚至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次绑架的主谋是谁,这段时间以来跟景初结仇的人不多,不用掰手指头都能猜得出来。
可那瞬间简伊发现自己却迟疑了,这不是普通的勒索钱财的绑架案,对方是打算要了景初的命。
这时候简伊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恶毒地劝说他,让那个跟他抢表哥的人有去无回吧!
可下一瞬间心底又又另一个声音劝他说,可景初要是没了,表哥会很难过的吧?
简伊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头顶湛蓝的天空,然而在这样的盛夏时节,他的手指却是非常冰冷的。
☆、第二十三章 被暴打也是值得的
景初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废旧的仓库里,身侧是两箱有两米高的集装箱。距离他大约三米开外有四个男人围在一张小矮桌上一边喝啤酒一边打牌,而尽头是仓库的墙壁。从距地十米高的通风口上漏下的一小片金色的光线,还能隐约看见通风口外那一小块蓝紫色的天空。
目测如今大概是傍晚,所以从事发到他醒过来,至少已经有十个小时。
然而景初发现他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巨大的恐慌压在他的胸前,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这群人绑架他的用意,他更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那一刻仿佛死神就站在他身侧,目光冰冷地俯视着他,好像随时随地就会举起镰刀猛地刺下来。
前阵子景初被各种各样的事情逼得非常绝望,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然而当真正的死亡威胁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想死。
他想着他要是死了景向晚怎么办,如今全世界也就只剩下他俩相依为命了;而要是他死了,简白万一转眼就忘了他找到新欢怎么办?
然后他还想起许多许多人:例如潘显,他才刚刚跟潘显达成谅解,要是他死了,以后潘显老得动不了谁来赡养对方?又如姜喜,以前一直都是他帮她收拾烂摊子,也不知道将来又是谁帮她收拾烂摊子;比如金教授,他要是死了谁帮那老头分析处理数据和顶替对方去无聊的座谈会?
这样想来景初终于镇定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倒吸了几口气,然后在心里默念他一定得自救。
可这样想来容易,做起来又何其艰难:
首先景初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割断绑住他手腕的绳子,而且就算割断绳子,景初也暂时想不到要怎么摆脱那四个男人。景初好歹也是学过点武术跟人干过架的,可瞧今天的情形也知道了,那四个男人是这方面的行家,他们要捏死景初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不过很快景初就发现了离那四个男人不远的地方有一块抹布,抹布旁边有一小瓶装着某种液体的深褐色的小瓶罐,不由得眼前一亮:那可能是乙醚!
景初的心终于稍微安了下来:他可以等半夜这伙人防卫松懈下来后,利用那瓶药水把他们全都迷晕。这样逃跑成功的概率可比他对那伙人什么都不做的概率要高很多。
那么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找东西割断绳子了。
景初然后慢慢爬起来,背靠在集装箱上坐好。他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这样就能鼓足勇气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样。然后他睁开眼,提高声调对那四个人喊道:“喂!”
景初这话一出,原本在那边热热闹闹打牌的四个男人忽然安静了下来,齐齐一言不发地转回头,冷冰冰地盯着景初。
这些人都没有蒙着脸,所以能清楚地看到那四个人的表情,他们每个人都沉默肃厉,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景初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如今这四个人根本懒得在他面前遮掩一下面貌,也不怕将来他会指认他们。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然后另外三名歹徒不耐烦地催促离景初最近的一个男人处理景初,那个男人只得不清不愿地站起来,双手环胸,慢慢走到景初跟前,用军靴毫不留情地踹了景初一脚,威胁说:“你他妈给我安分点,不然今晚有你好受!”
景初被踹在了最柔软的肚子上,肠胃在剧烈撞击下忽地痉挛起来。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不禁捂住肚子,疼得丝丝地抽着凉气。可景初不得不强迫自己咬牙说:“我饿了,我要吃饭。”
“死到临头还想吃饭?”歹徒轻蔑地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盯着景初终于疼得跌倒在地板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过古代死囚临死前还能吃顿断头饭呢,眼前这个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青年,歹徒想了想,于是说,“也罢,好歹给你当个饱死鬼。”
说完对方踏着军靴面无表情地走回小桌子旁,找了只塑料碗往里面慢慢装了白饭,然后又提了喝了半瓶的啤酒,慢慢走回景初身边。
他蹲下来把啤酒和米饭放到景初身边,然后用脚踢踢景初,冷冷说道:“看你也可怜,就送你半瓶酒壮壮胆,免得待会儿老板来了你直接被吓尿裤子。不过你最好不要跟老子耍什么心眼,不然,哼!”
景初疼得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男人于是慢慢走回去跟其余三个人热热闹闹地打牌了。
景初在地上躺了好久,最初的那一阵痛才慢慢缓过来。他的额头和指尖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冷汗,浑身就跟从冷水里捞起来一样,有种虚脱无力的感觉。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慢慢坐起来,然后盯着地上的啤酒和米饭发呆。
手被紧紧地绑着,连勺子和筷子都没有,他们让他怎么吃?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吗?!
不过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如今饿得两眼泛金星,双脚虚软,再不补充一点点食物,只怕今晚还没跑几步就被轻易制服了。
“喂!”景初没辙,只能又喊了对方一遍。
刚刚那个男人蹬时火冒三丈地走了过来,对方大概是嫌景初太麻烦事情太多了:“你他妈再多事就连白饭都没有了!”
“你好歹解开绳子让我吃饭,”景初垂下眼眸,低声说,“要不你换个姿势绑我,比方说把我的手绑在前面,这样我就可以端起碗吃了。”他尽量做低伏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