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何注意到全部人的视线都投射到自己身上,他看看方超,又看看医生,只能无奈的耸肩,“的确如此。”
他不这么做黄拾估计会在他面前把医生的胳膊也给卸了,到时候场面不得比现在还乱。
“你是什么蠢货啊!”方超也怒了,刚才他还彬彬有礼的呢,一转眼就变了脸色,小梁看见他长官终于发火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每次长官一发火,枪法就特别准,格斗技巧也用得特别好,他就是在看长官跟别人比武的时候开始崇拜对方的,虽然他喜欢对自己颐指气使,但果断是个真汉子。
不过也有一点挺不好,就是生气时一定要找人打一顿。
穆何哪里能容忍别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也立刻摆正了姿态,“OK,你刚才说谁是蠢货?”他说着一把用手拢起脖子上偏长的头发,拿出个橡皮筋把头发扎成一小束,一下子就露出耳朵上亮晶晶的几个耳环。
以前跟人打架,头发被对方揪住了,痛的那叫一个惨烈,不过那时候是长发,现在已经短了不少。
小梁在心里说了句“原来男人也能扎头发啊。”这男人长得真华丽。
两个人针锋相对,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床上的齐晖突然用右脚踢了一下床旁的小梁,把他痛的一声大叫,众人才把视线转移到这边,齐晖这才骂道:“你们几个傻逼想在我病房里干嘛啊,通通滚出去。”
黄拾一直看着齐晖,根本没管其他人在干嘛,他执拗地说:“我不出去。”
方超不满的回头,“齐晖你下次再这么对我说话我把你也关局子去。”
穆何扬扬眉,“那好,我们出去打。”
一直不说话的医生终于开口制止,“如果你们想解决私人恩怨,请立刻离开医院。当然如果受了伤也可以尽快赶回来,我会处理。”
方超听到这话差点失声笑出来,这长相俊美的冷淡医生还挺有生意之道。
他跟对方点头,说了句抱歉,又回头看着黄拾跟齐晖。
“黄先生可以请你跟我们出去吗?”
黄拾头也不回,一直看着床上的齐晖,他说:“我不出去——”
“你!”方超还没开始飙脾气,床上的齐晖却难得理智地说道:“方超,让他留下。”
“你确定?”方超怕他们再起冲突,到时候躺着不能动弹的齐晖肯定会吃苦头。这个黄拾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角色,刚才瞪着自己的一双眼充满暴戾,齐晖啊齐晖,你是怎么惹上这种混儿的。
“方超你怎么那么闲,赶紧领着这破小梁走吧。”我都快丢脸丢死了,你TM怎么还不走!
小梁支支吾吾不敢还嘴,这间病房里圈了几头野兽,他要是不闭嘴,分分钟都会被撕了。
方超只能转身,嘴里地骂了一句“有你的齐晖,等你好了你就有的受的。”
倒是穆何,嘴角不知不觉的就咧开了,齐晖,真有你的,在大学里被人穷追猛打的一直保持的直男尊严,终于让这暴力男给瓦解了吗。
一行人出了病房,穆何急匆匆的就走了,他的酒吧还要做生意呢,方超想跟他约个时间干架都来不及。
而方超,一出房门,本来一张紧绷的脸一下子就轻松下来,心情看起来挺愉悦。
小梁问:“长官你不生气啊?”
“我有生气的理由吗——你把我警帽放哪了?”
“报告,是你自己放在车上的!”
“嗯,很好,小梁你今天做得很好。”
小梁就彻底傻眼了,他从没见过长官被人骂过,今晚这个叫齐晖的连着骂了他好几遭,他竟然没有半点怒意,听他们讲话的语气,倒像是认识了好久了。
方超看见齐晖本来就挺高兴的,他们已经有近一年时间没见面了,虽然这次齐晖被人打得挺狼狈,反正他也死不了,耍赖的活着几天过去又是元气满满了。
他给李建波打了电话,对方正在美国,一听就说要赶回来,还是方超给劝住了。
方超和小梁正站在外面轻松的聊着天,除了有点在意那个黄拾,他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正碰巧医生处理完病房内的事物,开了门走出来,看见方超正挺拔的站在走廊上。那是个很有英气的警官,当然也看得出来年轻气盛,要是不开□粗,看起来倒是挺有人格魅力的。
方超也注意到医生,走过来向他问好,看着医生一脸冷漠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医生您贵姓。”
“许——”
“许医生你好。”方超伸出手去要握手,许立棋又面无神色的把手伸出来,轻轻一握,迈开腿就走了。
方超只摸到一只有点凉的手,皮肤倒是意外的光滑。
病房内。
本是夏夜,气温却骤减,齐晖有点不自在。
黄拾站在那里看了齐晖好久,这才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唤了声:“齐晖。”
齐晖懒得搭理他,手脚很痛,也没力气骂了,再加上肚子很饿,躺着又睡不着,忍不住翻身,又痛的低吼出来。
“齐晖你很痛吗。”
“你没长眼啊,我都被包成这样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黄拾刻意的讨好,挪过来坐在床边。
他现在的造型实在可笑,身上缠满绷带,脸上头上都是纱布,一想到他这副蠢样还是自己帮他折腾出来的,就觉得解气,齐晖难得对着黄拾乐呵呵地笑了两声,那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
齐晖整张脸都红了——以前他不知道时运不济怎么写,如今遭了这种罪,以后每回出门都要看黄历,不然这寿命好像也就差不多了。
“齐晖你饿吗,我喂你。”黄拾注意到桌子上的食盒,里面的东西明显没吃半口。他便得寸进尺的提出要求。
“黄拾,你就不觉得自己挺烦的吗?”齐晖倒在床上,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提防着这狗黄拾的下一步举动,自己现在不能动弹,像不像砧板上的肉,好几刀就给人剁成碎片了,连渣都不留。
“是你逼我的。”
“我靠,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你别含血喷人啊混蛋!”
“你逼我生气,逼我抓狂,逼我动手,”
“跟你没法交流,我要睡觉。”齐晖说着就整个钻进被窝里。
“先吃饭。”
“好烦!”
“你不听我的,我就灌你吃下去——”黄拾说着朝齐晖露出一个笑脸,但是这个表情在他满是伤口的脸上实在是很惊悚。
“你敢!”齐晖钻出被窝和他对峙。
“你可以试一下——”
“黄拾你TM——靠,等到我好透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齐晖还是愤愤的骂,不过抗议总归是无效的。
在僵持了十分钟后,他不得不乖乖地靠在枕头上吃着黄拾喂给它的饭菜。
早知道把其他傻逼赶走,留个小梁下来还好啊!那小梁看起来多好欺负啊!哪里像自家的狗,总想着爬到主人头上。
“黄拾,”齐晖嘴里嚼着食物,突然问,“你这家伙真的不记得失忆前的事了啊?”
“记得。”黄拾宠溺地看着低头乖乖含着汤匙的齐晖,满脸笑意。
齐晖一听到这话,精神立马高度紧张起来,“靠,你不早说,你都记得了就不要呆在我家蹭吃蹭喝!”
“我记得以前也很喜欢你。”
齐晖一听到就石化了,嘴里的饭菜也咽不下去了,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床上。
苍天,你让我暂时性失聪也好啊,就不用对着这彻底傻了的狗奴才,听他说些能一巴掌甩到南半球去的话了。
鉴于这几天发生的事齐晖已经完全推翻了当时对黄拾身份的猜测。
牛郎?哼,别搞笑了,这家伙摆明了就是黑道火拼的牺牲者,只不过他命大,在混战中逃脱了又刚好被自己救了而已。
如果他当时没失忆,一醒来会不会给我来一刀子?
又或许,他现在恢复记忆了,立马会给我补一刀子?
自己是救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吗?
齐晖又望向黄拾,看着他上身缠得跟木乃伊一样的绷带,想象着着白色低下有多少创口,都是跟自己打的时候弄出来的伤口,如果黄拾恢复记忆,会不会数着身上的疤痕,一个疤痕给齐晖来一刀子,然后也把齐晖扔在某条寂静的小巷子里。
齐晖想着想着脸色都绿了,尽管他胆大,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毕竟是被眼前这个男的给打得一身石膏,像个蠢蛋一样地躺在病床上。
黄拾,你还是不要恢复记忆吧——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以前不好吗?”黄拾问。
嘴欠的齐晖这才知道他一边想事情一边就不经意的说出来了。
他的脸色彻底转为红色,这次是真的羞愧而非恼怒。
太丢人了,我这都干了些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