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我好想你。”江夏元走过来,把齐晖搂进怀里。
76所以前景不明确
【七十六】
江夏元把齐晖紧紧抱着,把这段时间见不着他的痛苦也郁闷都化成手上温柔的力量。
“齐晖,你还讨厌我吗?”
那天我吼了你,生生把你气走了。
“白痴,我不讨厌你,我想你。”
“真想?”
“想死了。”
江夏元只觉得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一下子手脚发软,齐晖把他抱住了。
“夏元,累吗,到床上躺着。”
江夏元无力地靠着齐晖,被齐晖拥着,脸贴着齐晖的胸膛。
“我饿。”
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最后一顿饭是一个面包,这两天只有喝水,因为饥饿能使人保持清醒。
江夏元一直在追踪陈五,可是陈五是个老狐狸,刚刚露出尾巴,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
找到陈五的其实是刘清,那个时候陈五和王腾被堵在街道上,被刘清的人团团围住。
江夏元是听到响动才出现的,那个时候的陈五已经憔悴不堪,瘦的不成样子。
连日的奔波,他自己也快吃不消了。
齐晖把江夏元抱着,放到沙发上,他去开灯,又折回卧室取出衣服裤子。
帮江夏元换衣服的时候,齐晖看见他身上又多了许多伤口。
枪伤,刀伤,每一处痕迹都仿佛在述说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所经历过的一切恐怖的杀戮。
齐晖的指尖划过那一个个伤口,最后停在肩膀上。
那个枪伤是齐晖给江夏元留下的。
齐晖摸着,难过地把头低下来。
江夏元看见齐晖这样子,他笑着,用力地裂开嘴角。
“那个伤口最痛。”
齐晖说。
“这个疤痕最难看好想把它弄没了。”
“我不想把它弄没,我要你看着,看看你在我身上究竟留下些什么。”
齐晖笑笑,心里有点疼,他说:“好,我就看着,你乐意让我看我就看。”
半夜两点多,虽然下着毛毛细雨,街上的大排档还是开的热闹,齐晖下楼去打了一份粥,几个小菜,他神色焦急,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冲着齐晖说:“你老婆饿了?”
齐晖先是一愣,继而点头。
“对,哭着要吃东西。”
老板朝他大笑。
“赶紧回家去,大半夜的女人一人在家该害怕了。”
齐晖冲他挥手,小跑着回到公寓。
喂江夏元吃东西,给他揉脚,最后还把他半抱着进了浴室帮他冲凉。
齐晖看着江夏元下面不怀好意地笑。
江夏元也瞅瞅下面,没发现什么不妥。
“我这玩意儿有问题吗?”
“有,问题大着呢!”
“你给我说说。”
“太小!色泽不好,没我的好看。”齐晖说话很下流,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觉得这是正常的情感交流。
齐晖原本以为江夏元会说:“说我小,你的掏出来比试比试。”
但江夏元只是说:“嗯,你说了算。”
齐晖没劲地把头靠在江夏元肩上。
“没意思,真没意思。”
“”江夏元有点累,但也不直说,这种伤痛他受的多了,思想上早已麻木。
他自己用毛巾擦着身子,一掠过伤口便咬着牙。
“别人都说两口子之间要相互斗嘴才有情趣,你也不跟我顶嘴,没意思,真没意思。”
江夏元有点意外地问:“你希望我跟你斗嘴?”
齐晖很快应道:“这是生活情趣。”
“我还以为,上次我冲着你大声喊,你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我不也每天都冲着你喊吗。”
江夏元突然侧过身子,把齐晖下了一跳。
江夏元抓着齐晖的手,郑重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吼你了。”
“小样儿,那也是我让你吼的,你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你要掰指头数数,这世界上能有几个有资格吼我的。”
不多,但也不少,齐爸齐妈,还有从小学到大学的历任班主任。
齐晖这辈子就没少被骂。
“都湿了,快出去。”江夏元推齐晖出去。
齐晖一边往外退一边笑嘻嘻地回头说道:“好的,我在床上等你~”齐晖说着露出一个下流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把江夏元全身看遍了这才吹着口哨出去了。
齐晖一出去,江夏元便把门锁上了,把花洒开到最大,水龙头也全部打开,让水声盖过他一切响动。
他就那么靠在墙上,嚎啕大哭。
他视为父亲的人死了,悲伤,难过,无法排解的郁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乔振彪时的场景,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俯视着他,说:“你想变强吗?”
那是江夏元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话。
也是那句话改变了他的人生。
甚至于,让他重新和齐晖相遇。
江夏元离开光陈到阳城的时候,最为挂念的就是齐晖。
他想着,找到陈五血刃仇人之后,再回到光陈,齐晖还会不会理他。
江夏元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他从来也不怕死。
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懦弱的人,他害怕齐晖的任何不理睬。
他试过改变自己,比如不去在意那个男人。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并不是所有感情都能被成为爱。
不是所有以为自己能去爱别人的人都很幸福。
他爱得太卑微,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够”。
这也是齐晖刚刚才意识到的江夏元身上的症结。
他一直以为的那个有钱的黑帮大佬,不过也是个怕得不到爱,东奔西跑,寻找得一身狼狈的普通男人罢了。
不,或许江夏元比一般人都要胆小许多。
齐晖沿着墙滑下,坐在地板上,听着门后哗啦啦的水声。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为什么宁愿躲着自己排遣一切悲伤也不愿意让我知道是不是有一天,你是自然老死,也会躲着不愿意见我最后一面夜里两人躺在被窝里聊天,齐晖不想扫兴,可他必须得问清楚。
“你杀了陈五?”
江夏元在黑暗中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
齐晖有点意外,他坐起来。
“是刘清!”
江夏元接着说。
“是王腾。”
齐晖只从方文广他们那里听说了刘竞刘清这几个名字,哪里知道什么王腾。
“陈五也是他仇家?”
江夏元略微停住了,好半晌才说:“王腾是陈五的手下。”
齐晖一下子没听清。
“你说什么?”
“王腾是陈五的亲信,跟了陈五好多年。陈五这次背叛光陈,也只剩几个人跟着陈五了,他是其中之一。”
齐晖困惑了,他忙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他自己老大。”
江夏元说:“我也不清楚,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刘清只跟王腾说了一句‘杀掉陈五’,陈五就脑袋开花了。”
齐晖问:“王腾也背叛陈五了?真是物以类聚。”
江夏元却说:“不是,王腾跑了,他一个人跑的,并没有跟刘清他们走。”
齐晖完全晕了,但他很快就兴奋起来。
“这么说你没杀陈五!警察也不能抓你。”
江夏元沉默了很久。
“不,他们会来抓我的,就算我没杀陈五,这次的争斗也早已引起警方注意了,只要是跟光陈组和庆六帮有关系的人,一旦有嫌弃都会被抓。”
齐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一下子站起来。
“你是说你现在被通缉?”
江夏元闷声说道:“或许没有——我并不清楚,他们抓人,也需要证据。”
齐晖一下子跳下床,跑到客厅里把电视打开。
早上六点钟,新闻一直轮回播放着近日这起重大的黑帮内斗事件。
摆场在西郊,那里人烟稀少,也没有监控器,是群斗,基本抓不到人。但在阳城市区内的陈五被杀一案里,监控器里拍下了所有嫌疑人的样子。
齐晖呆呆地看着电视,身后的座机突然凄厉地响了起来。
齐晖奔过去,提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方超说:“齐晖,江夏元不在你那里吧,如果在你赶快离开,随便找建波还是谁家里呆着,不要出门,我们要处理一些事。”
齐晖没有回答,先行把电话挂了,他回过头,看见江夏元站在他身后。
“夏元——”
“齐晖,我要出去躲躲。”江夏元说。
“去哪里?”
“随便哪里,要先出光陈再决定,不能出国,警方一定在机场布置了很多警力。”江夏元有条不紊地说着,丝毫也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