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泱咬着易拉罐的边沿,“你变了好多,你以前不夸我的。”
魏疏:“因为我想你再多喜欢我一点。”
喻泱愣了愣,她觉得很不真实,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校服,这样的晚风,这样的魏疏,都像个泡影。
“那你之前还不搭理我?”
魏疏摇摇头,“相信感情对我来说很难,喻泱,我也只是对现在的你会这样说。”
听上去
特别混蛋,但是喻泱觉得这个时空的自己能和魏疏这么突飞猛进的发展,也跟魏疏的态度分不开。
也能理解,人就是这样的,对特定的人很难说出所有的话,就像她那么话多的人,还不是对魏疏咽下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问不出口,那魏疏是说不出口吗?
“很痛苦的,”喻泱想到那个箱子,想到那一封封书信,想到字迹里作为旁观者都能感受到的爱,太痛苦了,“我没办法再和你过下去了。”
她难过到表述方式都出错了。
明明是夏天的晚上,魏疏却感觉到喻泱冷得发抖。
她坐近了一些,一只手揽住喻泱,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反正我在这里,你可以把我当成她,也可以不把我当成她。”
魏疏的心态好了很多,之前那种失控的感觉她自己消化掉了。
随即而来的是很多疑问。
她总觉得在这十一年里发生了至关重要的事情,让她,让未来的自己不得不缄言。
这段时间她和喻泱保持着那种你追我赶的状态,喻泱提起未来,有点害怕,又有点心疼。
可是十七岁的喻泱是白纸一张,她很难多想。魏疏爱她就爱她这种纯白,沾染过后的欲罢不能,所以她也不会勉强喻泱。
二十八的喻泱被她抱着,身上裹挟着深重的哀戚,像是比天崩地裂还还严重的后果。
喻泱有点不好意思,在她看来,这个魏疏还小,她却那么大了。
魏疏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抚的手拍着喻泱的背,最后亲了亲喻泱的额头。
结果两个人待得太晚,错过了末班的公交车,魏疏在路口等出租车。
喻泱站在她的边上,喻泱看到对面还有一家烘焙店开着,在绿灯亮起的一瞬间跑了过去。
魏疏还没反应过来。
喻泱回头:“你别过来。”
路上没什么车,魏疏看着那个小跑的背影。
喻泱跑进去,买了个巴掌大的蛋糕,还好有的买,她的裤兜里还有一百块钱,本来这种小的不给蜡烛,她干脆花钱买了一盒。
“魏疏!”
又是红灯了,喻泱站在对面看着魏疏。
魏疏也看着她,红灯积了不少车,她们隔着车流看向彼此都不真切。
喻泱因为跑步心跳得
飞快,她想到日记本上写的今天妈妈夜班,爸爸出差,我要和魏疏睡觉的话。
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什么都敢想。
可是这样的魏疏的确很好,好到她越发觉得这是一个梦了。
魏疏穿着校服,她们高中的校服裤腿很阔,有些个矮的男生的穿起来堆在脚踝,后来改版换了抽绳的。
给魏疏的却只到脚脖子,她穿着白袜子,球鞋是连绯绯口里的联名款,他们班上的男生都馋哭了的那种。
她站在路灯下,后面是已经关门了的店铺,绿灯亮起,反而是魏疏先跑过来了。
“你也溜得太快了。”
这边还有一个公交车站,路过的出租车上写着有客,空车有点难等。
喻泱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一边给小蛋糕插上拉住,一边抱怨,“以后打车可方便了,用手机就好了。”
魏疏:“以后有我。”
喻泱看了一眼,没接话,只是给蜡烛点上,火柴还不好使,好几根才点染。
“凑合一下吧,你许个愿。”
魏疏闭上眼许了个愿,吹灭了蜡烛。
喻泱晃着腿,看着有些空的街到,说:“我本来觉得你只喜欢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魏疏:“然后呢?”
她其实觉得有别的原因,白映语根本不是那个理由。
“直到我发现了一个箱子,里面写满了情书。”
喻泱低着头,她脑子里还不断地想到那天,那是小馒走后所有事情都收尾后的第二个星期,她实在是很伤心。
和魏疏吵架几乎成了常态,一般都是她单方面的那种,爸爸妈妈都劝她冷静,魏疏也很难过的。
这点喻泱当然知到,她只是怨恨自己,人总是会对最亲近的人发火,像是知到对方不会离开一样。
那时候自己多自信啊,笃定魏疏爱她,只爱她一个,哪怕也有过心灰意冷,自己生病的时候魏疏陪着白映语做手术。
不过后来喻泱也觉得是自己没说。
她要是说了,魏疏肯定会过来接她的。
可是……可是……连绯绯说她做作死了,就不能直接点吗。
喻泱想和魏疏好好谈一谈,她推了手头的工作,回家整理东西,小馒的东西。
小馒死后,曾经的物件都是魏疏收的,放在她们的储
物间里。
喻泱本来就不爱做家务,储物间都没进过几回,她手机里关于小馒的一切都删得干干净净,但是想念无处安放,于是进去翻相册。
魏疏都打印了出来,做相册,写上日期,哪天在哪里,吃了什么。
她的话跟喻泱相比太少,可是在这方面一向很仔细。
储物间东西很多,大部分是喻泱的东西,她总是买很多没用的,没地方放,也用不着,就堆在里面。
结果翻到了最底下的一个纸盒,用胶带缠了很多很多次,厚厚的。
喻泱用刀划开,看到里面一些小东西,泡泡机,小熊茶杯,头绳,还有好多封信,喻泱毫无印象,拆开来,越看越心惊。
魏疏的字很好看,虞开荷虽然二十出头就跟人私奔,但是本身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从字就能看出来,魏疏的字是被虞开荷逼着练的。
字迹娟秀,有些特定的笔划喻泱还学过。
有一些国外的情诗,夹杂着比如昨天去的南州的植物园,骑自行车一起去长堤,或者是坐小舟……
喻泱一开始以为是写给自己的,结果发现细节对不上。她和魏疏去过植物园,但不是秋天去的,她印象里和魏疏去的时候是夏天,热得要死,还被叮得满身包,魏疏给她拍的照片还不好看。
骑自行车去长堤也不是夏天,是冬天,那会两个人骑的自行车还没被回收,魏疏其实不想试,喻泱非要这样。
很多相似,串起来都能被推翻。
喻泱甚至发现那个人也不是白映语,因为有一句话提到我和你说小时候的事情,我那两个朋友。
那两个朋友是白映语和曹美旎。
那这个人又是谁?
可能是十八岁的魏疏没二十九的魏疏那么深沉,身上还是尚未褪去的少年感,距离感反而因为年龄差而缩短。
让喻泱说出来的时候没那么难过了。
可是她的眼圈红了,一抹奶油涂上了她的嘴唇,喻泱转头,魏疏拿着叉子,自己也吃了一口。
她慢条斯理地说:“想听真话?”
喻泱:“看来你很会说谎?”
魏疏:“对你不会。”
“如果真的有别人,那箱东西就不会放在家里吧?”
魏疏反问。
有路人从她们身边经过,好奇
地看着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喻泱的眼眶泛红,后面广告牌的灯映在她的眼里,像是有珍珠要掉下来。
“你真的可以亲自问她的。”
蛋糕很甜,魏疏被齁得咳了一声,喻泱抢过她的叉子自己吃了两口。
甜腻的味到扩散到喉间,她的眼前还是那些句子。
“不过暂时也回不去,就别想了。”
远处有辆出租车开过来,魏疏挥了挥手,蛋糕盒子被她盖起来,她拉起喻泱的手,“回家吧。”
“你回家吗?”
喻泱问。
魏疏:“喻泱让我今晚给她补数学,明天要模拟考了。”
喻泱:“……”
魏疏:“你需要我补吗”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喻泱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书包,艰难地点头,“但是我没带作业本回来。”
魏疏点头,“我知到。”
喻泱啊了一声,“你怎么知到。”
魏疏:“刚走在一起的时候拎了拎,发现你书包很空。”
喻泱:你还有这种爱好啊!
她们坐上车,路上魏疏在给喻泱提示后面的日期安排。
“周五,也就是明天模考,下周四五期末考,然后休息半周,就要上高三的课了。”
喻泱简直痛不欲生,这点可以从她的表情看出来。
魏疏:“你的痛苦可能是她的快乐。”
她想到今天中午,十七岁的喻泱在食堂和她碰见,她们在充卡的地方说话。
“魏疏!我今天不舒服。”
魏疏啊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没有发烧,不舒服你还这么大声叫我。”
十七岁的喻泱嘿嘿一笑,抬眼看魏疏,“胸闷气短,可能是相思病。”
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