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里藏刀地寒暄了几句,莫传延才介绍说:“马老大,这位是我的小老板,骆融。另外一位是我们的……朋友,也是古玩方面的行家,叫苏泽。”
“哎呀,幸会幸会。”这个外号“马老大”的男子十分热情地上前与骆融和苏泽握手,不等莫传延再开口,他便自我介绍说:“我叫马弈攸,因为身体比较胖,入行时间又比较久,道上的人给个面子喊我一声‘马老大’。”
马弈攸是个极度自来熟的人,不消几分钟,便与苏泽和骆融称兄道弟起来,热情奔放的模样与邮件联系时的谨小慎微判若两人。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谈话,马弈攸一直在吹嘘自己最近淘到的宝贝有多新奇,向他们展示手机里的照片,并拍胸脯保证,只要看中了照片,他立即让手下人把货送过来,至于是现金交易还是刷卡交易,任由买家选择。
骆融装作兴致勃勃的模样,认真挑选了两件看上去比较小巧又不算太贵的古玩,然后将话题引到了灵媒御玺上。
“马老大,你知不知道关于灵媒御玺的咒语?”
“咒语?”马弈攸怔了一下,“什么咒语?”
“当时你得到灵媒御玺的时候,难道没有听上家提过咒语的事情吗?”
马弈攸完全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什么咒语,我完全没有听说过!”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马弈攸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马老大,你很有可能被你的上家忽悠了。”骆融故作神秘地说,“据我了解,这灵媒御玺,只有御玺还值不了这个价,得配上咒语,才是一套完整的物品。”
马弈攸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追问道:“究竟是什么咒语,做什么用的?”
苏泽怕说多了,会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接口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咒语,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我敢肯定,最初得到这枚御玺的人,肯定知道。”
马弈攸不甘心地拍了拍大腿,口中喃喃自语:“他娘的,难道老子真被那死小子给骗了?”
骆融顺着台阶上:“马老大,你是你上家的受害者,我们可是你的受害者。这事情……你看怎么办吧。”
马弈攸也不是糊涂人,他呆坐了片刻,便明白过来:“原来你们这次找我出来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这个。我之前还在纳闷,几年前只有过一次生意往来的老主顾,怎么会突然找到我。”
骆融笑嘻嘻地道:“马老大,你也别想太多,我们还是本着友好解决的态度来的,否则我也不会继续在你这里淘货不是。但是之前那灵媒御玺既然有问题,我们总得找个妥善的解决方法,消除了双方心里的疙瘩,才更有利于日后的长久合作不是?”
马弈攸见他说得诚恳,再想到方才他挑选的两样古玩,如果这笔单子能做成,又是一大笔钱进账。当下也不便与他们翻脸,于是说:“你们放心,这事儿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撇下不管的。我先去找我那上家问问清楚。”
骆融跟着站起身问道:“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免得他再忽悠你。”
马弈攸却突然笑了一下:“这就不必了,他虽然很有可能骗我,但这一行的行规不能破,我不能将我的上家暴露给我的下家,若是因此而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恐怕我日后在西安怕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还望各位见谅。”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包厢。
骆融恨恨道:“这胖子还真是谨慎,一点缝隙都不让人钻。”
苏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急,我们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他说着,晃了晃手机,原来他在马弈攸刚走进包厢的时候,就偷偷用手机拍下了马弈攸的照片。
一分钟之后,等在车内的陈希扬收到了苏泽发来的照片,同时附加一条短信:“想办法监视马弈攸的行踪。”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马弈攸心事重重地快步走出了酒吧,迅速钻入了一辆黑色轿车。
陈希扬打开车窗,状似无意地将一只手探出窗外,两指并拢,捏了个“觅踪诀”,手腕轻翻,便有一道肉眼看不见的青烟飞向那辆黑色轿车,趁着马弈攸启动车子之际,悄无声息地渗入车窗之内。
几分钟后,苏泽三人也离开了酒吧,驱车返回西安城内下榻的酒店。
一路上,陈希扬显得异常沉默,苏泽以为他是因为刚才做法跟踪马弈攸,耗费了心神,所以便没有打扰他。
下午三点多,四人抵达酒店后,约好晚上六点一起吃晚餐,便两两进入各自的双标房稍作休息。
苏泽冲了个澡,走出淋浴房时,看见陈希扬半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盯着无声的电视屏幕发呆。
苏泽失笑:“为什么看电视又关掉声音?”
“因为我需要思考。”
“思考什么?”
陈希扬取出手机,抛到苏泽的床上:“你自己看。”
苏泽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是一段被暂停的新闻视频。
他点了播放键,画面中出现了新闻发布会的场景,骆融一身西装革履,面容肃穆地坐在发言席上,面对着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神色从容地回答各位记者的问题。
屏幕下方有一行字:“骆氏总裁骆衡华自车祸之后一直昏迷不醒,日前骆氏继承人骆融正式接手骆氏,成为新一任总裁。”
“咦,骆融已经是骆氏集团的总裁了吗?”苏泽有些意外地喃喃自语。
随即他又笑了:“这家伙一本正经穿上西装的模样,可比现在要帅气很多啊。”
“是么?”陈希扬冷笑了一下,提醒道:“你仔细看那新闻发布会的时间。”
“7月……11日?”苏泽蓦然睁大眼睛:“这不是昨天吗?”
“是啊,”陈希扬语气凉凉地笑,“昨天他一边和我们呆在西安,一边又在上海召开新闻发布会,难道他有分身术不成?”
苏泽来回踱了几步,丝毫没有头绪,问道:“他究竟是不是骆融?或者说,西安的这个骆融,和上海的那个骆融,究竟哪个才是真的?我要直接去质问他吗?”
“不急。”陈希扬摆了摆手,“且沉住气,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第一章 御玺的传说(九)
这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莫传延是只要事不关己就不会多一句废话,陈希扬出乎意料的异常沉默,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碗里的饭菜,神色十分冷淡,而苏泽则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还时不时地偷偷观察骆融。
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之后,骆融终于忍不住了:“苏泽,你总是看我做什么?”
苏泽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没什么。”
骆融打破沙锅问到底:“说吧,你肯定有事,别瞒着我。”
“那个……你脸上有……饭粒。”
骆融擦了擦脸,一脸茫然:“在哪里?”
“已经擦掉了。”
“诶……?”
陈希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骆融脸上根本没有饭粒,这只是苏泽临时编出来的一个拙劣的谎言。
骆融看出陈希扬笑容中嘲讽的意味,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却没有吭声。
吃过晚饭后,骆融趁陈希扬回房之际,迅速堵在了他的房间门口。
陈希扬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他。
“陈希扬,”骆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你似乎很讨厌我。”
陈希扬似笑非笑:“有吗?”
骆融指着他道:“你看,你又对我露出这样凉凉的笑了。”
“我对谁都这么笑。”
“你对苏泽就不会这样!”
陈希扬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归于平静:“我将苏泽视为家人,我对他能够付出全部的信任,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欺骗我,更不会陷害我。除了他之外,我不能相信其他任何人。”
骆融噎了半天,说:“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我?”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我已经把御玺拿出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相信我?你要我怎样才能让你相信?”
“你不需要取得我的信任,只要苏泽还相信你,这就足够了。”他顿了顿,冷着脸道:“麻烦,借过。”
骆融无话可说,只得侧身让开。陈希扬走进去,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莫传延不知何时抱着双臂倚在了隔壁房间的门口,低低吐出一句:“自取其辱。”然后也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骆融低下头,习惯性地曲起食指第二个关节,放在齿间咬了咬,寻思着喃喃自语:“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天晚上,莫传延收到了马奕攸发来的一封邮件:“我已经问过了我的上家,他说他也不清楚咒语的事情。会不会这咒语之说只是以讹传讹,其实根本就不存在的?”
莫传延将邮件内容转发给了苏泽,苏泽看完之后转头问陈希扬:“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