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阔别多年,但依旧年轻的,半点也没有变过的哥哥。
顾枫极力的,强忍著快要爆炸般的巨大欢喜,偷偷的查找到了他的消息。
哥哥改了个名字叫顾梵,眼下高中毕业,正准备上大学。
哥哥这是要圆从前未圆的大学梦麽?顾枫偷偷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成,并且暗自替他高兴。因为哥哥的成绩一直很好,只是为了他,牺牲了太多太多。
顾枫决定先不去打扰哥哥好好学习,但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和苏明约好,要一起努力,离开森哥。
然後,苏明去找何海澄,而他要去找哥哥。
整整花了将近八年的时间,他们终於做到了这一切。
顾枫知道顾梵早已经大学毕业,还进了警察队伍,做了一名精神鉴定方面的法医。不过他刚添了个私生女,男男女女瞎搞一气,私生活乱得简直一塌糊涂。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
顾枫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不在,所以哥哥才会变成这样,等到自己回到他身边,哥哥就会正常起来了。
所以在作为森哥的同夥被抓进警局的那一天起,顾枫就无比期待著和哥哥的再次会面。他特意把自己的脸洗了又洗,生怕哥哥认不出来。
跟他预计的一样,没过多少时间,哥哥就来了。作为法医,坐到了他的面前。
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英俊。
跟哥哥眼里的顾枫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可爱的弟弟一样,在顾枫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比他哥哥更帅更叫人动心。
只是好象……哥哥比从前更帅了,眼睛里还多了些跟从前不一样的东西。尤其是那样似笑非笑痞痞看著顾枫的样子,让他没来由的就突然红了脸,还很害羞的低下头去。
然後,坐在对面的哥哥问,“你叫顾枫?还有个哥哥叫顾柏?”
顾枫跟小兔子一样乖巧的点头,心却欢乐得快要蹦出来。
他知道!哥哥果然知道自己!
不过,接下来哥哥的死不承认让顾枫很是伤了一番脑筋。但是最後,最後的结果不还是跟他想的一样了?
嘻嘻,顾枫就知道,哥哥从来都没有办法真的拒绝自己。
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哥哥总会给他。
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他女儿或者他的生活。只要顾枫想要,最终哥哥都会给他。
嘴角挂著无比骄傲的笑意,顾枫忽地听到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
拿下遮挡风雨声的耳麦,他又仔细听了听。这声音跟刚才那样的雨声不一样,就跟炒豆子似的。
拉开窗帘一看,就见天上下的已经不是雨,而是雪籽。凛冽的寒气从窗户缝里侵袭进来,冻得人顿时打了个哆嗦。
可顾枫忽地高兴起来。露露说过,下雨了不许他去接,可没说下雪了不许他去接。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赶紧抓了钥匙钱包,关了厨房沙锅下的火,又到衣柜里翻出件露露的小棉袄就急急往楼下冲。
可等到楼下他才发现忘了拿伞,可怕错过放学的时间,他不敢再回去拿了。把单薄的外套拉开,把露露的小棉袄紧紧的捂在怀里,他跑下最近的地铁站去坐车。
等到出来时,天空已经飘起了细细的白白的雪花,天更冷了。
顾枫提著一口气,直跑到学校门口,躲在窄窄的墙檐下,才开始大喘气。毕竟是四十岁的人了,就算看起来还很年轻,可岁月不饶人,这样的运动量真心有些受不了。
手表忘了带,手机也忘了拿,不知道离放学还有多久,顾枫只好站在那里耐心的等。
细细的雪花落在身上,很快就化成了水,和北风一起一点一点的往里渗,越来越冷。
顾枫把棉袄抱得更紧,弓著背跟大鸟护著雏鸟似的,生怕沾湿一丁点。
等被雪水打湿的球鞋里的双脚冻得都不象是自己的时候,他终於听到一个熟悉的叫声,“笨蛋!你在这里做什麽?”
愕然回头,就见哥哥怒气冲冲的从车窗里露出脸来。
顾枫大喜,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拉开车门就钻进去了,吸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牙关打著架说,“好……好冷!”
“知道冷你还跑出来?”顾梵一面找地方停车,一面生气的大骂,“连伞也不带,你是傻子吗?在门口站多久了?”
顾枫被骂得嘿嘿直笑,然後很诚实也很无赖的回答,“我忘了。”
“你说你这脑袋长著还有什麽用?看著下雪了,我不会来接露露吗?要你个白痴跑来有什麽用?”顾梵还想继续骂,可是放学的铃声响了。
顾枫本能的想往外钻,却被顾梵一把拉住,“你就在车上好好呆著,我去接露露。”
顾枫很仔细的没忘记提醒他,“你别忘了拿伞。”
“我可没你这麽笨!”男人气得不轻,停下车,一身火气的撑著伞出去了。等了一会儿,顾梵突然後知後觉的想起自己怀里的棉袄。
这麽冷的天,不快点给露露加件衣裳,她会冻感冒的。他赶紧拔下车钥匙,往校门那儿跑。
可是没跑几步,就给父女俩撞上了。然後,一起骂,
“你这笨蛋怎麽又来了?”
“不是让你好好呆在车里吗?你跑出来做什麽?”
“我给露露带了棉袄啦。”顾枫很委屈,用还没暖和过来的冻僵的手拉开外套,取出还带著体温的棉袄,捧到女儿面前,“我一直抱得好好的,没打湿。”
男人不作声了,只是抿紧的唇线拉得有些难看。
女儿也不作声了,只是和男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显得更加难看。
“好啦好啦,快回车上去吧。”知道错了的顾枫企图混淆视听的先憨憨笑了起来。
顾雨露别扭的套上顾枫专程送来的棉袄,握紧顾枫冰冷的手,把他拽到大伞底下。男人手中的整个伞面都挪了过来,小心的呵护著这个笨蛋和他的女儿。
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顾枫毫无悬念的立即打了个喷嚏。
“肯定是感冒了,回家立即去吃药!”把他拉到後排和自己同坐的顾雨露,忿忿拿毛巾给他擦著头发,又让他把打湿的鞋袜都脱了下来。不顾那股异味,只是不满的追问前排那个被当作司机的老爸,“你怎麽不在车上多放双鞋的?”
从後视镜里看著顾枫呲牙裂嘴,抱著明显冻僵的苍白脚丫使劲揉搓的样子,男人闷闷的对闺女说,“待会儿在路上给他买一双新的。真是的,谁叫他跑出来?把纸巾拿给他擤擤。”
顾雨露接过纸巾,递给顾枫,却又把他冰冷的脚丫子抱到自己小小的膝盖上,一面用自己的小手揉搓著,一面骂,“下雨天出门穿什麽球鞋?你不知道找双靴子穿吗?嗳,待会儿去给他买双靴吧,要厚一点的,小枫怕冷。”
被女儿呼来喝去的男人也不生气,反而嗯了一声,琢磨著最近的商场应该怎麽走。
可擤过了鼻子的顾枫,却又懊恼起来,“早知道你会来接露露,我应该给你也带件衣服的。你冷不冷?”
“先顾好你自己吧!”
他的关心招致父女俩异口同声的大骂,顾枫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但也没保持多久,因为顾梵提议,“要不咱们出去吃火锅吧?再找个汤泉会所泡一泡,省得感冒了。”
可顾枫却立即惊呼起来,“糟了!我出门的时候好象忘了关炉子上的火,还在炖著羊肉汤呢,哥哥你早上说想吃的。”
父女俩几乎同时白了他一眼,然後没有异议的开往回家的方向。
顾枫心里小小的得意著,他出门前是关了火的。撒谎是因为他知道,要是出去吃饭泡澡再给他买东西,会花很多钱的。
因为他的精神鉴定有问题,无法工作,所以和露露一样,只能靠哥哥养。能节省的时候,顾枫不想让哥哥太破费。再说,这麽算计著过日子,他也觉得很快乐。
只是顾雨露又絮絮跟他讲起了道理,“我说了下雨不许你来,那下雪就更不许来了,以後要记得!”
顾枫却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可变天了啊,我总得给你送衣服啊,万一你要生病了怎麽办?”
“我身体好,不会生病的!”
“那谁说得准?你夏天放暑假的时候去游个泳回来不,不就感冒了?”
“你还好意思说?那回我说了自己去打针就可以,你非要跟去,结果在医院就被人传染了。弄得比我还严重,高烧了三天,还住起了医院。你怎麽都不接受教训的?”
“我没有不接受教训啊。不是说好了你以後打针,我就在医院门口等吗?”
“那你今天是怎麽回事?”
“我只是忘了带伞。”
“那你为什麽会忘?”
“因为……”
前头的男人决定不参与这样的讨论了,等到回家一定要把後头那个笨蛋立即摁进浴缸里好好泡一身汗出来才行。否则,他要是又发烧住院了可怎麽办?
要是从前,顾梵肯定想不到自己会为了这样一个年纪又大,又白痴的男人操这麽多心。可是现在,他要是有点伤风咳嗽,自己连上班也没办法集中精神,更别提上回他住院那三天的惨痛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