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夏末一眼。
夏末认出她是同班同学,喊了她名字说抱歉。
女生嘀嘀咕咕:“别以为自己全校第一就可以为所欲为。”转身关了门。
“酸死你也轮不着你当第一!”
盛锦骂骂咧咧,要上去踹门,被夏末拉进林小谭宿舍。
林小谭和盛锦一唱一和,吐槽了对面宿舍二十分钟,终于有点累了。
夏末看着盛锦身后凌乱的下铺床位,问:“你还要住小谭宿舍吗?”
盛锦说:“你想让我继续住吗?”
夏末有些困惑:“你要是不生气了,能和我回去吗?”
林小谭把头凑过来求夏末:“你可快点把她领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我这上边的床快被她踹塌了。”
盛锦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
夏末从书包里拿出一件有点厚度的外套,递给盛锦:“天变冷了,没见你回来拿过东西,我帮你带了一件外套过来。”
盛锦的神情瞬间变得柔软,把脑袋枕在她肩膀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你对我最好了。”
接下来林小谭旁观盛锦腻歪了整整半个小时。
时隔一周,夏末终于成功把盛锦接回家。
盛锦的态度太过依恋,令她一度为盛锦一周前离开的原因感到恍惚。
宿舍楼外等着一个男生。
对方眉目俊秀,神态桀骜,穿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衫,像一只高调开屏的孔雀。
原本盛锦是不会注意这些的。
然而对方看到夏末出来,就朝这边走过来。
他向夏末打招呼,笑出一口灿烂的白牙:“嗨,夏末,你也住这栋宿舍楼吗?”
夏末摇了摇头。
盛锦的目光和他对上,觉得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
“我来找我妹,”对方冲盛锦点了下头,“这周我不去画室了,小谭说有乐子。”
夏末说了声“好”,准备走。
对方在身后轻笑道:“这么急着走,躲着我呀?”
盛锦拉着夏末走远了。
夏末说那是林嵘峥,林小谭的哥哥。碰巧在同一个画室上课,是今年的艺考生。
盛锦没什么兴趣地“哦”了一声,问她:“明天我也有乐子,你要不要陪我去?”
夏末欲言又止。
盛锦说:“别跟我说明天你要去上课,林小谭她哥要考试了都能翘,你作为娱乐玩家,少去一次也没事吧,再说了,你画得那么好,用得着上课吗。”
说着她就凑近夏末耳边,压低声音:“你干脆回家教我怎么画人体好不好,夏老师?”
夏末低笑:“你又在乱说话。”
礼拜天上午,赵妮安家的新酒店开业。
赵妮安清了一块场子,把朋友都拉过来,有福同享。
一群少年聚在一起,有凑不完的热闹,零食饮料迅速被瓜分完毕,已成年的快成年的打起酒水的主意,喝到迷糊,就一头扎进外面的泳池里扑腾。
林小谭把她哥带来了,李吾和林嵘峥正在因为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泳池边上扳手劲儿,斗得脸红脖子粗。
盛锦指着林小谭和赵妮安,“我最烦你们。”
林小谭正在热情洋溢地扮演她的桌游剧本主持人,冲刚被鲨死的盛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盛锦退到一旁,环视周围,寻找夏末的身影。
夏末刚刚说自己渴了,要去拿杯水喝。
盛锦拽住赵妮安问她水放哪儿了,赵妮安指了指泳池边。
室外泳池比不上室内,降温后没多少人敢挑战冰冷动人的池水。
除了那些第一次喝酒被酒精冲昏了头的家伙们。
盛锦裹紧了外套,瞧见夏末朝对面走过去。
对面桌上确实堆放着很多酒水饮料,花花绿绿的摆满长桌,很好看。
盛锦只看了一会儿,就见夏末被人缠上。
那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喝醉了,力气很大,推了一把,夏末一下子就跌进泳池里。
盛锦的脸刷一下黑下来。
“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三两步冲上前去,推了那男生一下。
男生是盛锦一个班的,平时看起来脾气很好,这会儿耐不住好奇尝了几口酒,趔趔趄趄东倒西歪,被盛锦恶声恶气推了一下还在傻笑。
盛锦扒在池边,朝夏末伸手:“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夏末的头发湿漉漉贴着脸颊和脖子,乌发雪肤,衬得白得更白,黑得更黑。
冰冷的水沿着她纤长的睫毛往下流淌,像哭了一样。
盛锦迟迟等不到她把手递过来,以为她吓坏了,要跳下水去找她。
夏末朝四周看了看,把身体往池水里低下一些。
“盛锦,你别下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栗。
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惊慌。
白色裙子沾了水,近乎透明,紧贴在身上。
伴着池水的涌动,裙摆在水中摇曳,露出一双洁白如雪的修长的腿。
盛锦甚至不敢再往水下去看。
泳池里还有几个醉鬼在毫无所知地扑腾着,带起更大的水波。
有人只是望着,有些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笑。
交头接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有几个人,盛锦一偏头,甚至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窃喜。
夏末就像一瞬间从云间跌落凡尘的神女,哪怕并无恶意与偏见,也引来无数人看这场笑话。
盛锦的心要从胸腔里跳出,声嘶力竭地吼出声:“都他妈把眼睛闭上!看什么看!”
她没管夏末的警告,脱下宽大的外套,纵身一跃,跳进去。
她用外套将夏末包裹在其中,用凶狠的眼神扫视在场每一个试图多看一眼热闹的家伙,逼得众人不得不意犹未尽地低下头。
夏末在颤抖,冷得像是太阳一照就要融化。
盛锦搂着她上岸。
一低头,就瞟见她被水浸湿的白裙子下显现出原本的肤色和起伏。
“对、对不起,我、我……你冷不冷?”
盛锦上下牙关直打架,发现自己忽然不会说话了。
急忙用手帮她把外套裹紧,拉链拉到最上方。
夏末什么也没说,一身狼狈,挣开盛锦的怀抱,在众人或愧疚或好笑的目光中,沉默地离开。
盛锦跟在她身后,不敢跟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夏末坐车,她就默默坐上最后一排座位。
夏末走路,她就保持几步之外的距离,紧紧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在路人不解的目光中回到那间公寓。
夏末进去之后,过了一会儿,盛锦才心虚地进门。
客厅没有夏末的身影,地面留下点滴水渍,一路延伸至夏末的卧室。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光线昏暗,十分寂静。
盛锦懊悔一路,在这个只剩她和夏末的私密领地,她急于去挽回夏末的心。
她迅速抬脚走过去,推开卧室的门。
窗帘被拉上,黄昏的太阳在上面印出橘红色的光。
晦暗不明中,夏末的裙子褪到半腰处。
听到身后动静,侧过脸看她,淡漠的脸上显出一丝慌张。
夏末的手臂环在胸前,一滴水珠泛着莹润的柔光,沿着清瘦的锁骨往下,消失在柔软的沟壑。
又一滴水珠,沿着那瓷器般白皙光滑的脊背往下,留下长长短短的蜿蜒水痕。
像衣服上留下的泳池水,也像精疲力尽后淋漓的汗珠。
呼吸声,心跳声,干燥灼热的手心,夏末身上的水,一切都不断变得模糊,又不断放大在眼前,变成一种叫人无法忽略清晰五感。
盛锦的脑海里像是突然炸开一道惊雷,惊得浑身一颤。
她在夏末开口说话前匆忙退出房间。
她坐在客厅手足无措,心跳如鼓,脑海中不再有惊雷,只剩一声炸响过后的狼藉。
直到沙发上的半块坐垫被她同样潮湿的衣摆打湿,她才起身,忙忙慌慌地给自己换了一身干燥的衣裤。
她又坐回沙发,盯着那半块坐垫发呆。
夏末卧室的门紧闭,不知过了多久,门从里面打开。
盛锦匆匆看了走出来的人一眼,收回视线。
夏末来到她身边坐下,表情还算从容。
盛锦低着头忏悔:“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和我去那儿。”
夏末说:“是我自愿去的。”
盛锦余光瞥见她身上换的这件浅灰色的宽松睡衣,又说:“对不起,以后我不让你总穿白色的裙子了。”
夏末没说话。
盛锦抬头飞快看她一眼,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要讨厌我了?我还能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夏末注视着她这张充满期待的漂亮脸蛋,俯身凑近,贴近她额角,吻了一下。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夏末很认真,很专注地看着她。
盛锦从未见过如此澄澈的一双眼睛,越发清楚地映出她惊疑不定的一张脸。
她的身体由亲吻的位置开始灼烧,一路燃到心里,她好像在着火。
第22章
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前,一桶水从高一教学楼三层某教室窗口浇下,几个原本躲在底下偷偷尝试吸烟的学生瞬间变成落汤鸡,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