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承柏听了这话也不笑了一伸手就捏住了郑陆的腮帮子,那脸上的肉立刻被扯得变了形,郑陆哎呦猫叫了一声嘴里的核桃差点掉了出来,立马丢了手里的零食,两手一左一右地楸住陶承柏的脸颊,使劲往两边拉扯。陶承柏就被扯出了一个丑八怪的模样来。郑陆裂开嘴笑起来,哪知道陶承柏更加配合地收回手一个手指头把自己顶出一个猪鼻子来,并做横眉竖目状,郑陆噗一声就笑出来喷了陶承柏一脸的核桃渣子,陶承柏此时已经把半个身子都伸进来了,两手专拣郑陆的腋下的痒痒肉挠。郑陆立刻哈哈哈,嘿嘿嘿,呵呵呵地笑个不停,一边圈成一团对着陶承柏乱拍一气一边往副驾上连滚带爬,嘴里接不上气地乱骂:“滚……滚你妈……的……哈哈……”
两人正闹呢,那边摄影师就嚷着换地方了。陶承柏已经直接从车窗里爬进去,斜斜地骑在郑陆身上,把脸上的东西往郑陆的衣服上蹭,郑陆摊在副驾上直喘粗气,有气无力地扯着陶承柏的手臂哎呦着喊好汉饶命。
郑光辉两步路也不愿走,拉着新娘子坐进车里来,接触到空调的凉气一个劲喊爽,用小手巾给老婆擦汗,头也不抬地说:“笑死你这个懒蛋,来了就知道躲在车里享受。”
甘萍萍捂住胸口的婚纱,探头冲甘小雅喊了一声,甘小雅背着包,手里提一个垃圾袋子,只是冲这边笑笑,摆摆手说不热。
陶承柏把郑陆整治了一顿,心情很舒畅,轻巧地掌握着方向盘,跟在工作人员后面转移到合适的拍摄地点。慢慢地靠近了走在最后的甘小雅。甘小雅从后面看身量苗条,腰也细,虽然又是背包又是提袋子的,倒真没有冒大汗。陶承柏把车窗降下来,非常和气地招呼:“上来吧,坐一会凉快,还要走一段呢。”后面的郑光辉也招呼她上来,甘小雅不好意思地笑了,再不上车好像很薄人面子了,只好拉了车门坐上来。
到了一片杨树林子,陶承柏等人都下了,把车调了个头停在了路边的树荫底下。
“他们下午拍室内的,要不要去了?”陶承柏问郑陆。
“不去不去,没意思。”郑陆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头在座椅上蹭了蹭,好像要找一个适合睡觉的姿势。
陶承柏下了车,一边关门一边无可奈何地对着空气说话:“都是不相干的。也不管是谁家的柴草垛子,你反正是蹲下来就乱扯一气。”
郑陆没绷住嗤一声笑了,犹暗自嘀咕:滚你妈的。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是把外景给拍完了。
郑陆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是碍于自己伴郎的身份,又被郑光辉给捶了一顿,就只好不情不愿地继续陪着,于是后面发生的那件糗事,他和陶承柏当然就没有错过。
郑光辉是那种高而偏瘦削一点的身材,最后换上的那一套衣服他穿着就有些肥了,背后和裤腰都是服装师用别针给别上的。摄影师要求的动作是公主抱。等到表情气氛都符合要求了以后,郑光辉已经快要力不能支了,他只能在心里将摄影师的所有女性亲属默默地操了一遍。终于搞定了以后,郑光辉立马松了手,甘萍萍直接落地,一脚踩掉了郑光辉的裤子,于是新郎就穿着一条红色的内裤下体纤毫毕现地暴露在了大家的面前。
所有人一齐无声地张开了嘴,然后各自低头装作没看见一样忙碌地摆弄手里的东西。只有郑陆小声地哎呀了一声,立刻从椅子里坐直了身体,急急忙忙地掏出了手机,快捷键开了摄像头,对准郑光辉就来了一个五连拍。然后快速保存,并在郑光辉慌里慌张地提好裤子之前用蓝牙把照片传到了陶承柏的手机上。
发完以后,郑陆抬起头,嘿嘿,和陶承柏相视一笑。
新郎新娘进到里面换衣服去了。
只一会功夫,郑光辉抻着只穿了一只的衬衫袖子一手举着手机气急败坏地跑出来,扫视了一圈,只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小姨子。只好气急败坏地又跑进去,愤愤地想:小崽子敢消遣我,见着了看我不捶你一顿好的。
☆、5 第五章
郑陆因为发照片调侃郑光辉人白腿长隔天见面果然被做表哥的给狠捶了一顿。并且被郑光辉各种使唤,陪着逛商场买衣服,参考酒店菜单,跑腿挑婚纱照,帮忙布置新房,买一些散碎东西。幸好有陶承柏开着车跟前伺后不辞辛苦地忙活。这大热的天干什么不好,非急着办婚礼,简直要把人给忙得晕倒。
虽然是在酒店里宴客,但是老规矩还是有的。婚礼的前一天已经在郑家前院的门楼顶上架起了一台喇叭,下午的时候就开始播放各种音乐,放的大多是锦绣县的地方戏,这个堪称传统,方圆二里地立时都被噪音团团笼罩了。本来天气就炎热,如今再加上噪音越发吵得人不得安宁。
郑陆站在一面墙的窄窄的荫凉里,单手捧着一叠红底黑字的大喜字,另一只手端着一小碗还有余温的浆糊,下巴上已经聚了一串汗珠子,微微一点热风吹来,皮肤痒痒的,此时很想弯起手指将脸上的汗珠刮掉,便忍不住催促:“快一点!”
陶承柏嘴里含着一柄小刷子,两手稳稳当当地把大红喜字的底角在墙上碾平正了。这才快步走过来,一手接过浆糊,一手捞起自己的T恤下摆,往郑陆脸上左右擦了两下。又把郑陆一直翘着的食指翻过来看了看。郑陆的婶娘将浆糊烧好了以后盛在一个小铁碗里,停了一会郑陆去端的时候没想到还是烫手,结果就在食指上烫出了两个水泡。陶承柏现开车到姥爷家找了一点狗油,回来仔仔细细地给郑陆涂了几遍。
陶承柏见不得郑陆害热,况且手上还烫着了,就又想让郑陆回去,“太热了,没几张就贴完了,你把东西都给我吧。”
郑陆翻了一个不耐烦的白眼,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了。
两个人把一路上的红喜字贴完以后都热得满身大汗。专门捡树木的荫凉地走,大步疾行地回了郑陆的大伯父家。
越近喇叭里的音乐就越响,最后简直吵得人头疼。
刚进了院门,就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大张着嘴哭得热气腾腾的,不是别个正是郑光辉的亲外甥张嘉旻,晚上是要给郑光辉滚新床的。可是因为喇叭音乐很响,竟是只见其张嘴挤泪的听不见他的哭声,都哭成这样了,屋里也没个人出来瞧瞧。
郑陆把张嘉旻抱起来,拍了拍背,摸了摸头,贴着耳朵问他怎么了。小东西见终于有人理睬自己了,两手搂紧了郑陆的脖子,委委屈屈地又挤了几串眼泪,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也听得不甚清楚。
客厅没人,都在旁边的房间里商量事情,烟味和嗡嗡的说话声从里面飘荡出来。郑陆把张嘉旻抱进厨房,搁在一个小马扎上,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冰激凌蛋筒给他,立刻治愈了张嘉旻受伤的小心灵。
张嘉旻坐在小马扎上,脚底下把一个掉地上的半截胡萝卜踩来踩去,眼里还含着一泡热泪,伸长舌头兴高采烈地舔起了蛋筒。
“小旻怎么哭唧唧的,她妈呢?”婶娘一边切菜一边问。
“没看到。喜字贴好了,没什么事了吧,哥呢?”郑陆凑到婶娘身边,用水盆里的洗菜水草草涮了涮手,捻起盘子里的一块卤牛肉撂进嘴里大嚼,很烂很香。
“银行的同事给叫走了。没事了,你和承柏去歇歇,一会早早来吃饭,我给你两留着菜。”晚上要把明天忙事情的人都请过来吃饭,郑陆这样的小辈是不用上桌子的。
婶娘说着话捡牛肋排上的好肉切了一大块,郑陆笑咪咪地捏了起来,转身出去了。陶承柏正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喝水。大门关起来了,外面的噪音轻了很多。
“张嘴!”
陶承柏侧过脸来,也没看清郑陆手上拿的是什么,不过嘴已经听话地张开了。郑陆把牛肉塞进他嘴里,又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唆了一下,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陶承柏嚼着牛肉,因为郑陆这个小动作颇有些不自然地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含糊地问他:
“手上还疼吗?”
“现在不疼了。这狗油真管用。姥爷家什么时候有这个的?”郑陆一歪身子倒进沙发里,两条腿还搁在地上,是一个别扭的姿势。
“姥爷家就这些东西多,还有一种治刀伤的龙骨,姥爷非说是真龙骨头粉,都藏了几十年了。”
“嘿,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啊?”
陶承柏把郑陆的两条腿扳上来搁在自己腿上,笑着没说话。
……
“你作业做多少了?”
“还有一半,你有些地方写得太简单了,省略了那么多步骤谁能看懂啊。”郑陆说这话的时候气哼哼的。
“看不懂先放着。”
“废话。”
……
“晚上你到我家去睡吧,你们两家离得近,喇叭吵人。”
“哦。”
……
沙发上铺着麻将席一样的垫子,两人一坐一躺,一边扯闲篇,就这么混了个把小时,然后跑到厨房早早地吃了饭,这时候人都到了,客厅里一时热闹了起来,张嘉旻跟着几个半大小崽子楼上楼下地疯跑。有调皮孩子把外面喇叭的播放机接上话筒练起了儿歌,一首还没唱完呢就被捶了一顿,喇叭里继续播唧唧歪歪的锦绣戏。郑爸郑妈也来了。郑陆和爸妈叔伯们招呼了一声,就和陶承柏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