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见了,马上就打电话。
难道自己真的离不开他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抬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去厨房找了点吃的,上楼了。
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对于自己的性子,莫小河心里比谁都清楚。
从小被莫大海惯着,莫小河可以说是一点委屈都没受过。开始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时候,莫大海已经是富甲一方了,不管是因为钱的原因还是莫小河本身就有讨人喜欢的资本,那些人对莫小河也是各种巴结奉承。
怎么说呢,沈竹对莫小河的好,莫小河承受得理所当然,但他接受不了自己有一天会离不开这个男人的事实。
沈竹或许是爱他的,所谓的一辈子的承诺也不止一次地提起过,可,两个男人,真的就能一辈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莫小河总是不敢去想那么深远的问题。
他承认,沈竹陪着他的日子,很舒服,很窝心,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觉得,理想的日子就是家里有沈竹,外面有狗友。
他不满意的,就是沈竹老是不高兴他出去玩。
他觉得这没什么,沈竹说的一辈子,他也可以去尝试,但前提,不能让他彻底和以前的日子说再见啊。
他一直都是这么玩的,都玩了五六年了,他也习惯了那种疯狂刺激,即使安静下来的时候,心里会有空虚,可如今有了沈竹,玩得时候也刺激,安静下来有沈竹,就很完美啊。
可为什么沈竹就不能想开点呢?
他不喜欢沈竹管着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会让他觉得日子真是很烦。
就像昨天出去晚,沈竹的电话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即使玩,也玩得心不在焉。
他极其不喜欢这样的状态。
不出去玩,他心里痒痒。出去玩,他又会想沈竹会不高兴。
这样的自己,是莫小河以前没见过的。
他讨厌。
还有,如果他没有记错,之前睡得迷迷糊糊的,沈竹说要出柜。
他真想扒开沈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大过年的说什么出柜,是想看他家老爷子直接气得血压升高然后送医院?
要出柜,也不能挑这么个日子啊。
再说了,出柜这事儿,他压根就没想过。
之前就说过,对于传宗接代的事,他早就想好了,三十岁的时候,找个女人代孕,给老头子弄个孙子出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不用出柜,这辈子,他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圈子里不是没有出柜的,可结局是什么?
和家里人断绝关系,被赶出家门。
最惨的,两个人说好的一辈子,在现实生活中经不起半点的磕磕碰碰,出柜之后,没多久就分了。
所谓的爱情,如此不堪一击。
最后,家人,爱人,什么都没有。
莫小河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在他看来,出柜这样的事,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傻子才去想这样的事。
两个人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再换一个。
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他没妈,他只有莫大海一个亲人,要是因为这事儿把莫大海气出个好歹,他还不得内疚死?
所以,对于沈竹的那个提议,他是没放在心上的,至于当时自己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的,早忘了。
趴在床上,莫小河觉得身子还是软绵绵的。
沈竹能带给他的欢愉,是以前那些人都蘀代不了的。柔情中带着狂野,威猛却又不失细致,总之,他知道莫小河身上所有的秘密,什么地方该轻,什么地方该重,深浅力度,他都控制得很好。
只这一点,足以让莫小河沉溺其中,没法翻身。
离不开他,是因为他床上的功夫太好了吧?
莫小河这样想。然后,安慰自己——嗯,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自己才不会傻傻地要死要活地爱上一个人,跟上次自己看的那个电视节目,被男人抛弃了的女人,还给人家割肾,那还不得傻死?
那事儿毕竟是耗费体力的,莫小河没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楼下,他的手机,在沙发缝隙里发出微弱的声响。
沈竹叹口气——看来,是还在睡吧。
“沈竹,你过来看看。”莫大海叫了他一声。
“来了。”沈竹揣了手机,走过去。
沈竹从未接触过这些,所以,第一次到公司来,莫大海只是让他到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并且带着他去看了他的办公室。
沈竹呆了:“我一个人的办公室?”
莫大海就笑:“当然了,难不成你想和我一间?”
沈竹窘迫:“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我什么都不懂,这么大的办公室,我……”
莫大海拍拍他的肩:“你是特别助理,只负责听从我的命令,只服从我一个人。我会找个人慢慢教你怎么打理这些事,别急,咱慢慢来。”
沈竹本来以为自己来公司,就是跟着别人学,类似于学徒那种的,找个人带自己,可谁知道,看莫大海这架势,完全就是让自己来当领导的,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办公室,让他用不是浪费吗?
莫大海含笑不语地走了,留沈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
沈竹确实在发呆,脑子里空空的,没多久,就有一张脸从心底浮现出来——莫小河的。
良久,他叹口气。
或许,真的是他上辈子欠了他的。
不然,他怎么什么都愿意为莫小河做呢?上刀山下油锅,只要是为了他好,他都心甘情愿。
看来,父母那边,还是要多费唇舌去解释了。
出柜的事,以后再说吧。
其实,爱情有时候就像天平,两个人的爱,就是天平上的砝码,你放一块上去,我也放一块上去,才能维持平衡。
一味的付出,最终会让这份爱情,坍塌。
而此时的沈竹,绝对没有这个认知。
所以,下午回到家,得知莫小河出去了的消息时,他最后还是选择原谅他。
打电话,发现他的手机在沙发上叫。
沈竹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别多想,别多想,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去找他。
即使知道,这种找寻,不过是大海捞针罢了。
他知道的地方,无非是莫小河带着他去过的那几个酒吧。
但沈竹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
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就看见了莫小河。
不看见也不可能,关键是,那男人太显眼了。
本来是有人表演的舞台上,莫小河吊儿郎当地站在上面,嘴里叼着一根烟,灯光打在他的头顶,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带着迷离诱人的美。
莫小河眯着眼睛,呸一声吐了唇上叼着的烟,然后冲着下面的一个男人挥挥手:“来啊,不敢了?”
沈竹的心里,突然一紧。
他想让自己离开,他想让自己闭上眼睛,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冲击着他的大脑,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台上莫小河的手指,一点点地解开胸口的扣子。
很快,有个男人跳上舞台,在莫小河面前站了,挑起他的下巴:“莫小河,你他妈就这么欲求不满?”
莫小河妖冶一笑:“欲求不满的,是你吧?”
谁也没有发现,台下一个角落里,一个少年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而和莫小河演对手戏的男人,却极其撩人地勾起唇角,手指从莫小河的下巴上往下走,滑过他的颈,他的喉结,他的锁骨,还在往下……
沈竹几乎听到了自己手指关节嘎吱作响的声音,粗重的呼吸也越来越无法控制,台上那陌生男人的手,就跟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沈竹脆弱的心脏!
“凌皓北,”莫小河压低声音叫他的名字,随即又大声起来:“你他妈磨磨蹭蹭是不是男人?!”
话音刚落,莫小河只觉得腰上一紧,一股陌生的清凉气息扑过来——他被吻了!
角落里的少年,在沙发上紧紧地抱着膝盖,把脸埋在了两腿之间。
这一瞬,沈竹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可事实却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抱在怀里,激烈热吻,那男人的大手,在莫小河裸露的肌肤之上肆意游走……
转身的一瞬间,沈竹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即使没尝到它的滋味,可沈竹也知道,那是苦涩的——泪。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很短。
莫小河万分鄙夷地看着他:“你个没出息的!”
男人却猛地一把推开他,转身朝着角落里那个瘦弱的身影跑过去。
台下有人起哄:“小河威武!小河赢了!”
莫小河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衫,一抬眸,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眨眨眼看过去——靠!他怎么会来这里?!
从台上利落地跳下来,不顾身边人的哄闹,他大步跑着追了出去。
“沈竹!”
出了酒吧,夕阳即将西下,突然而至的光线转换几乎让莫小河无法适应,他抬起手臂遮了眼睛,叫了沈竹的名字。
沈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